未浔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转了过来。她紧紧地闭着眼睛,生怕一不小心睁开了之后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
“姐……姐姐?”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让未浔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她试探着睁开眼,却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儿。
小乞儿看她睁开眼睛,怯生生地开口:“姐姐,你有吃的吗,我好饿啊……”
眼前的小乞儿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蓄满了因紧张而生出的泪水,让未浔不忍拒绝。
未浔蹲下身子,尽量与她平视。她爱怜地揉了揉小乞儿因长时间不打理而结在一起的头发,说:
“抱歉啊小姑娘,姐姐身上没有吃的。但还有些银两,待会儿带你去吃些东西。”
“谢谢姐姐!姐姐真好!”小乞儿闻声,笑了,脸颊上洋溢着幸福。
能吃饱饭就很幸福了?未浔对眼前的小乞儿有些心疼。
她还这么小。
“小姑娘,你叫什么?你的家人呢?”
“我叫梨花。”听到家人,梨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晶亮的眸子也黯淡下来。
“我没有亲人……但我有一个收养我的哥哥,嘿嘿,梨花最喜欢哥哥了!可是……一年前,他因为违背了我们那里的规定,而被处罚到了这里。我找了他将近一年,身上的盘缠也用光了,然后我迫不得已就成了一个乞儿……”
梨花越说越悲伤,最后声音都是抑制不住的颤抖,伴着盈满泪水的眸子,惹人心疼。
此时梨花像一个孱弱的小猫,正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未浔觉得自己心都化了。
未浔起身,牵起梨花的小手,说:“走吧,先带你去换件干净的衣裳,然后我们去寻些吃的!”
梨花乖巧地点点头,在未浔看不到的地方不禁勾起了嘴角。
凡间的人真好骗。
未浔带着整理干净的梨花一边寻找着自己回家的路,一边扫荡街道上大大小小的成衣铺。
洗干净的梨花生得粉雕玉琢,煞是可爱。更加激发了未浔想将其好好打扮一番的欲/望。
梨花扯了扯正在挑选首饰的未浔,声音软糯:“浔姐姐,我饿了……”
方才在梨花的各种有意无意的试探下,早已把未浔的信息套得七七八八了。
闻声,未浔俯身,柔声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寻些吃的如何?”
天呐小梨花怎么这么惹人怜爱!真不知道这个街上的人怎么忍心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沦落为乞儿。
“好。”梨花答道。
未浔在街上随手扯了个路过的行人,绽开自以为最灿烂的笑容:“大哥,这附近有酒楼吗?”
那人一蓑黑色笠帽遮住了面容,看不清长相,被她扯得不得不停下来,沉默片刻,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传出:“往……东走。醉香楼。”
——
醉香楼。
“小二,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菜拿上来,我要好好招待我兄弟!”刚一进醉香楼的大门,席竹就嚷嚷着要小二上菜。
归夙闻声,别过脸,装作不认识身边这人。
他实在受不了席竹这犯二的性子。
他们在酒楼的一角坐定,待菜上齐的间隙,席竹又缠住了归夙。
“小夙夙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妹妹……”
归夙微微蹙眉。
他知道。他不仅知道,还知道眼前这家伙是个妹控。
因为自从席竹遇见归夙开始到现在,他已经讲了不下十遍他的妹妹有多惹人怜爱,多么聪明,模样多么可人。
归夙冷眼望着席竹一脸“你没有妹妹吧我有”的得意神色,自动屏蔽了他接下来的话。
归夙打量着四周,意外发现酒楼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孩子。
未浔?
归夙不动声色地低下头,不想让对方认出自己。
那支箭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不想连累无辜的人。还是少些关系较好。
未等未浔寻到一处座位,身边的梨花便突然挣脱自己的手,跑开了。
她一惊,顺着梨花跑去的方向看去——
夙哥哥?
“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梨花向席竹扑过去,让他抱了个满怀。
席竹惊讶地将梨花从自己怀里扯出来,拎着她的衣领,上上下下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见她安然无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悄声道:
“你怎么找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客栈好好待着吗?”
梨花委屈地瘪瘪嘴:“哥哥,我饿嘛……”
大早上席竹抛下她一个人,说是去寻找让她永远以肉体形态活在世上的方法,结果都快晌午了还没回来。她只好乔装打扮一番出去“行骗”了。
未浔跟上来,看一眼梨花兄妹,确定梨花是安全的后看向了旁边的归夙。
“夙哥哥,你方才去哪里了?”
“无事。”归夙的眼神有些闪躲。
见归夙不答,未浔也不多问。她就近在桌边坐下,也省了找空座的时间。
席竹瞅了瞅未浔,然后戳戳自家妹妹,悄声问道:“你如何勾搭到这么漂亮的姑娘的?”
“就……就是把咱俩原来串通好的告诉了浔姐姐啊!”梨花眨着眼睛,坦诚道。
那便好。席竹放下心来。
他看了看归夙,又看了看未浔。
这是……吵架了?
席竹看着归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兄弟,包在我身上,不就小两口吵个架嘛,一定帮你哄好媳妇!”他戏谑地看着未浔,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不过……这样咱俩就算扯平了?”
梨花闻声,顺着哥哥的目光看去,霎时便明白了些什么。
跟夫君吵架一定很伤心吧……浔姐姐对她那么好,她一定要帮他们和好!
未浔与归夙不知,从未浔进到酒楼到现在,不到一刻钟,某兄妹就已经达成了统一战线。
席竹不着痕迹地理了理鬓角,整了整衣服,扬起嘴角绽放出一个自认为可以迷倒数千姑娘的微笑。
“这位姑娘,敢问芳名?”
未浔抿唇,嘴角显现出两个漂亮的梨涡:“小女子名唤未浔。”
“未浔……好听好听!我叫席竹!席竹的席,席竹的竹!”席竹闻声,笑容更深了,露出了一口森森白牙,“可以嘛……小夙夙你媳妇这么漂亮!”
归夙斜睨了他一眼。无言,眼神继续飘向窗外。
什么嘛,我好心帮你哄媳妇,你还凶我!
梨花乜斜了一眼自家兄长。果然正经不过须臾。她暗地里掐了把席竹腰间的软肉,后者吃痛,连忙回归正经。
霎时间,空气似乎被冻结了般。几人之间充斥着名为尴尬的物质。
“好啦好啦,浔姐姐找到夫君了,可以回家了!”梨花从席竹身上跃下来,拍着小手,“姐姐刚刚一直在街上找夫君呢!”
哪有!未浔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眸。
梨花这么小怎么懂得如此之多!
绯红爬上未浔的耳根,她急忙解释道:“并非如此,夙哥哥也并不是我的……夫君。他脑袋上的伤还没好,我只是有些担心他,然后出来找……”
“没想到,一不小心……寻不到回家的路了……”
未浔简直被自己蠢哭了。
听完,席竹有些不淡定了。
脑袋还有伤方才与自己比武还胜了?
未浔一双秋水眸子望着归夙,祈求道:“夙哥哥跟我回家好吗?
“你脑袋上的伤还没好,我得带你回去!”
伤是她造成的,她一定要负责。
席竹:“人家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还寻不到路……小夙夙你忍心吗?”
归夙微微蹙眉,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但……只是送她回去,应是并无大碍。
“好。”归夙答道。
“太好了!”未浔兴奋地站起身,梨花悄悄走到她身后,趁她不防备,猛地推了她一把。
未浔只觉得重心不稳,向前跌去。归夙下意识伸手接住她,将她抱个满怀。
一阵香风迎面扑来,带来一阵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