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关系好像一夜之间又恢复到了从前,许念白会跟着许知意和林可一起吃饭,偶尔许知意或者林可起意,想在家里做两顿,许念白也会厚着脸皮去蹭饭。碰到周末,许知意叫她去爬山去游乐场,她也乐乐呵呵地全程陪同。
“我瞧着咱们大少爷这段时间挺意气风发的,怎么,你们公司赚大发了?”肖睿八卦地问道。
许念白抱着一袋薯片吃的津津有味,像个小仓鼠似的。
不远处,许知意正搂着林可在唱歌。
许知意不仅长得好看,嗓音也是得天独厚,他唱歌特别好听,尤其是唱那些小情歌,用肖睿的话说就是“撩的人腿软”。
“哎,你别吃了,我跟你说话呢,你玩意儿吃多了长胖,你也不知道注意点!”肖睿从许念白手里抢过零食,却自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许念白拍拍手,喝了一口啤酒,“感情稳定,事业上升,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那你呢?”肖睿往她手里塞了一瓶酸奶,“喝这个,少喝点酒。”
“我怎么了?”许念白接过酸奶,插上吸管就开始喝。
“还你怎么了?你这天天的,跟许知意还有林可凑在一起,算个怎么回事?”
“怎么?觉得我像个小三,在破坏人家感情?”许念白笑。
肖睿皱了皱眉,低声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念白也知道自己说话的语气有点冲,明显带了情绪,可是这个情绪不应该对着肖睿发。她对肖睿歉意一笑。
肖睿摆摆手,毫不在意,一边继续啃食薯片一边说。
“前段时间许知意说你很怪,突然就开始避着他。可是,我觉得你那时候的行为才是正常的。你最近,太反常了。”
许念白一口气把酸奶喝完了,她说:“你知道脱敏疗法吗?”
“什么?”对于许念白突然说出来的词,肖睿听的莫名其妙。
“我躲着许知意是因为看着他跟别人卿卿我我,看着他对别人好,我难受。为了不让自己难受,所以我逃避。可是逃避这种懦弱地方法没有办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所以我去看去听去接受,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经历一个从痛苦到麻木再到释然的过程。”
许知意一曲结束,赢得满堂喝彩,好事的还在一旁起哄,许知意嘴角带笑,眼神漫不经心地滑过全场。
然后低头在林可脸颊亲了一口,林可满目娇嗔,脸颊微红。
“你看,现在即使是这样的情形,我也没那么难受,说明啊,疗效可观。”
听着许念白用如此理智客观的态度评价自己的感情,肖睿心理怪难受的。就好像看着许念白分裂成两个人,一个人在哭,一个人拿着鞭子往前赶。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还好许念白的手机响了,拯救了尴尬。
“我去接个电话。”说完许念白就起身走出了包厢。
他以为一个电话,最多三五分钟就进来了,可是等他把手里的薯片吃完了,许念白都没有回来。
“小白呢?”许知意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看着独自坐在那里的肖睿,语气不善地问。
“出去接电话了,不过这电话可接的有点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肖睿揣测说。
许知意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只是起身走了出去。
没多久林可也走了过来,“肖哥,许知意去哪里了?”
肖睿抱着果盘消灭着,听了林可的文化,脸不变色心不跳地说。
“上厕所去了吧。”
林可“哦”了声,她还想说为什么包厢里明明有厕所,许知意却要去外面。但是看肖睿明显不想与她多言的态度,她也就闭了嘴,坐回到自己的原位。
肖睿暗暗叹息,真不是他对林可有意见或者不喜欢林可。只是他这人吧,别的毛病没有,就是护短,而明显,许念白算他的一个短。所以啊,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许知意。
而出门寻找许念白的许知意却一无所获,他在外面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许念白的人,面色微沉,最后掏出了手机。
电话一接通他就劈头盖脸地说:“你人呢?跑哪里去了?”
许念白接到的是薛定的电话,挺惊讶的,从B市回来他们偶尔也会有联系,但几乎没有通过电话。
“能帮我一个忙吗?”薛定声音很沉,甚至带着着急。
“怎么了?”
“薛浩和他同学一起出了车祸,虽然他说自己伤得不严重,但是我担心他害怕,你能不能去医院先陪陪他,我正在去飞机场的路上。”
许念白凝眉,“你放心,我马上就过去。”
“谢谢!”
接到许知意电话的时候,许念白已经在车上了,她喝了酒,不敢开车,只能拦了辆出租车。
“我有个朋友出了事在医院,我过去看看。”
许知意顿了下,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走的急,没来得及跟大家打招呼,你帮我跟他们说声抱歉把。”
那边沉默半晌,最后一声不响地结束了通话。许念白叹息,看来自己的语气又惹到他了。
到医院的时候,薛浩的状态不太好。头上贴着白色的绷带,脸上还有几处淤痕,胳膊也受了伤。伤应该算不上重,只是神色很是慌张。
他坐在手术室门口,手术中的灯正亮着,联系薛定说的话,里面正在手术的想必就是他同学。
“薛浩。”
薛浩转头看向她,眼里有惶恐和茫然,他楞楞地叫了声,“姐!”
许念白皱了皱眉,过去坐到他身边,“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薛浩摇摇头,“我哥让你来的?”
“对,你哥已经上了飞机,马上就能到了。”
薛浩张了张嘴,把脸埋进掌心,闷声说:“我哥肯定气坏了吧。等他到了,肯定会骂死我的!”
“我哥一直不让我喝酒,每次我喝酒他都会罚我,这次,这次,他肯定会打死我的。”
薛浩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已经成了喃喃自语。
许念白打断他的话,温声说:“你知道你哥拜托我来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薛浩抬头,看着她。
许念白笑了笑,“他说你出了车祸,虽然伤的不重,但是担心你害怕,让我在他到之前务必陪着你!”
薛浩有些怔然,似乎不相信许念白所说的,但是神色却柔软了下来,“我……”
许念白把路上买的水拧开递给他,“喝点水。”
薛浩听话的接过,喝了两小口。
“你哥很爱你。他是个在工作上特别严谨严肃的人,甚至已经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可是他却在办公桌上放着你的照片,不然我哪里知道你是他的弟弟。”
薛浩弯了弯眉眼,语气也慢慢恢复了正常,“那是我考上大学的那一年硬逼着他放在办公室的。”
许念白轻笑,“要不是他默许,你能放进去?要不是他想要,会一直放在办公室?”
薛浩也笑了,“我哥大我十三岁,从小在家里谁都宠我,就我哥喜欢管着我,我不听话他还会打我。我从小就怕我哥,他哪里像当哥哥的,完全像个爸爸。把我管的跟儿子似的。”
薛浩絮絮叨叨跟他说了很多小时候的趣事,他就是孙悟空,薛定就是如来佛祖。他可以在任何地方无法无天,却逃不出薛定的五指山。
不到两个小时,薛定就赶到了,他面色暗沉、脚步匆忙、风尘仆仆。
薛浩一看到他就猛的站起身,他想上前又不敢上前,“哥。”
薛定眉头深锁,几步上前走到薛浩身前,大手刚一举起,薛浩就本能地想躲,却没想到薛定只是把手放在他肩上拍了拍。
薛浩的委屈害怕又一下子冒了上来,眼眶也红了,“哥。”
薛定低声呵道:“不准哭,发生了什么,老老实实,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许念白的任务完成,也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她悄悄地转身离开,走出了医院。
等她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一点,却没想到在自己门口看到了许知意。
他靠着门,手里夹着烟,许念白刚走进就闻到他身上浓郁的烟味,这抽了不止一两根呀。
“回来了!”许知意声音有点沙哑,他清了清嗓子。
“你怎么在这?”许念白问。
许知意动了动略有些僵硬的脖子,“大晚上的,你不回来我不放心。”
“那怎么不进去?”
许知意摇摇头,“你进去吧,我走了。”
他慢悠悠地穿过许念白,进了电梯。许念白一直没有回头,直到听到电梯关闭的声音才往前走了几步。
她没有开门进去,反而是站在许知意刚才站过的地方。她靠在墙上,神色不明。
许知意对她的担心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许知意的反常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从看到他到他离开,他全程都是冷漠的表情,冷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因为什么呢?
因为自己的不告而别?因为自己的晚归?还是因为自己去医院这件事?
可是许知意啊,你这个混蛋是以什么立场不高兴呢?你总是给我那么多的希望,又告诉我,我们不可能。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许知意确实不高兴,但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不高兴的点究竟是什么。
许念白一直以来都是个很孤僻的人,大学四年连泛泛之交都只有几个,更不要说至交好友了。他一直把许念白往自己的圈子带,他的朋友她全认识,一起吃饭一起喝酒一起郊游一起唱歌,按理说应该关系都处的不错的。
可是到现在她都把这些人认不全,仅仅算得上是个点头之交,唯一有来往也只有肖睿一个。
他曾经以为自己对许念白的圈子了如指掌,可是当她突然着急地说去医院帮朋友时,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朋友是谁。
这感觉挺不好的。
不好到许念白走后半个小时他就结束了今晚这个局,把林可送回家就借口有事要忙到了许念白家门口。
他站在门口两个多小时,抽了一包烟。
可是,等的时间越长他就越烦躁,最后硬是赌气般的站在原地不进去。
他以为看到许念白回来,自己心情就会变好,可是,却发现并不是这样,他更烦了。
烦的他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