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千姿目送辛夷走远后,就转头看看那个略带落寞的小人,好可怜的,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啥。如果是以前的天山大小姐何千姿,自己的要求被人轻视到如此地步,她一定会带自己的哥们姐妹找那人“算账”。
“暮生、?你、、嗯、、应该知道我不是故意那样的。”何千姿蹲下摸了摸阿虎的毛,平时再牙尖嘴利到现在也使不出一点一丝。
暮生轻轻坐下,看着何千姿,眼睛里流溢着青年人的光彩,比太阳还要闪亮些许。他缓缓说“大人日理万机,我的小小要求甚是无理,大人当然看不到了,我已然是习惯了的,大人不必介怀。”
师爷说的话令何千姿更是过意不去,脸都涨红一片,在她听来,师爷很让人心疼。
“暮生,你放心,我绝对养的了你的。”何千姿暗暗发誓,却又感觉这话哪里怪怪的。
“我从未怀疑过大人的能力。”暮生暗自低下头,被太阳掩盖的阴影下,一个不经意的笑一闪而过。
“时间尚早,大人不如去看看那个蓝衣姑娘。”
对,暮生不提起,何千姿简直就把救人之事抛到九天云霄后了。
“嗯,走。”狗子阿虎小腿紧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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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二堂,便到了县尹日常生活起居的地方——内宅,内宅所悬匾额为“勤慎堂”,平时事务繁忙时何千姿都会在这住,得闲才能回小陶租下的院落住,因为县衙规定县尹不得携带家眷入住,师爷作为她的第一秘书,遂只与她一墙相隔,按师爷的话来说叫“贴身保护”。
过耳房时站岗的两个小伙,向他们问好,那年纪大的稳重一些,一个便还是孩子样,十二三的样,青春活泼,何千姿遂委托他照看一下狗子。阿虎被这位来路不明的青年抱起来,看着主子远去的身影,哼唧了几声,表示不满。‘乖’,小孩子正是好玩的年纪,看狗的命令在他看来就是玩狗,可怜的阿虎。
走了几步,何千姿感到一只冰凉仿若寒冬的手触到手腕,仔细一看,原来是暮生,好像是把脉,她没有什么抗拒,因为暮生总是给她一种很安心踏实的感觉。
两人脚步不停,一直往前走着,师爷拂拂衣袖,收回来手,很随意地说“大人身子本就虚,实在不宜多操劳,我虽在精心调理大人身子,可苦于大人不配合。”
何千姿武力向来一般,脑子确实好用的,再加上暮生说他问候过那位姑娘,想必他是知道自己施展了轻功牵扯了旧伤。
“暮生你是江湖神医,有什么病是你治不好的,再说我很乖巧的呀,你熬的药汤,制的药丸,熏得药香,我哪次没全吃个精光。”
一开始还是理智的,之后真的是情难自压,想起那些个药汤那个涩苦,嘴里仍有余味。
已经到了门口,何千姿才仓促问暮生那姑娘怎么称呼,暮生说向晚卿。
何千姿敲敲门,朗声道:“向姑娘,我是那天救你的新任县尹。”“请进”,这回答的声音在何千姿的嗓门下显得细若游丝。
一推开门,就看见一位姑娘在桌边绣着花,她没有穿那天她罹难时穿的蓝衣,而是穿了一袭藕荷色衣裙,干干净净的,显得眉清目秀,人很有精神气。
大人请坐,她轻轻说。师爷坐。
她挨个真上了茶,很快便直奔主题,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让人猝不及防。“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还是师爷手快把她扶起。
“大人,民女不求您能为我主持公道,民女只望大人能救夫君。民女是清河向氏,族亲甚少,父母也相继去了,自小无依无靠,直到遇到我夫君,他是驻守梁州的都尉,前两月奉世子爷之命深入苗域,平定苗乱,可他一去便杳无音信了,我,,,实在担心。
“战事打两个月也不算太长啊,兴许只是都尉是太忙没顾上吧。”
“大人有所不知,梁州离南蛮之地很近,少数民族与汉族杂居,但作乱速来都是些小打小闹,往往马上便能平定,最多也不过一旬,而且来往两界的背客甚多,夫君总不放心我一人在家,遂每两日便捎来信件物什什么的,风雨无阻,可这两个月我并未收到夫君的一丝信息……”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还是能看出来他们夫妻俩感情很好,新婚燕尔,几天不见都怕是要害了相思病。不过没有确切的证据,一切不过是女人的感觉。
向晚卿手揪着刚做一半的粉嫩并蒂莲刺绣,缓缓说道“夫君曾和我说起,他手里握重兵,世子的人在军营忌惮排挤他,夫君武功极高,一般人难以近身,而我是夫君唯一的软肋,侵犯我的人又是世子的表侄。所以…..事必有蹊跷。”
能对外人讲到这种份上,已然是坚强的女人,新婚燕尔耳鬓厮磨,遇上这种事,夫君不在身旁,谁能说得清是谁背叛了谁,向晚卿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反而是先想着夫君的安全,没有女子是全然不在意的,不在别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无助罢了,一直默默承受,晚卿也是用情极深。
何千姿好言安慰了几句,并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他夫君的事,便和师爷出了房门。
到了偏堂坐下,何千姿便问暮生‘“师爷,你怎么看?”
暮生回道:“根据我朝的大周律令和旧例,侵害女人的贼子一般只是判赔付银两,对那些纨绔子弟定然是九牛一毫,无痛无痒的,向姑娘很聪明,没有打算去做这种讨不到好处的事。”
“接下来你要说只以他夫君为由头来判罪吧。”暮生眉头轻轻一挑。
“可我偏想做些讨不到好处的事呢?”何千姿素来瞧不得这种纨绔子弟的风流韵事,总以为自己的血就比别人高贵的多,别人就是些出身卑微的贱奴,难道别人就不是爹妈疼着长大的?想做什么便做,连别人的爱妻也敢肖想。真是可恨!可恨!
“大人想做,暮生自是会全力帮你。”暮生停顿了下,“只是大人不了解世子的手段,除了县衙一干皇帝派下来的官吏,世子可是把十里八乡的乡绅,乡老都归到他阵营下,甚至梁州独立的驻守边疆的军营也大多半换了血,一时是难以撼动的,不若从长计议。”
何千姿一想也是,两个月没动静,若是出事可能也已经晚了,只盼那位都尉还活着吧,你的妻子还在家等着你呢。
“那便先从那个什么二爷下刀吧。”
一个州县大大小小的冤情怎么会少,如果每件县尹都要亲自升堂审问,那怕是干不了别的,还要什么政绩,搞什么民生。为了防止这个弊端,大周皇帝下令各乡都设申明亭,民间户婚田士斗殴相争,不许动辄告官,都必须由本乡里老先审理调解,不经乡里老断判的,不问虚实,先将告状人杖断六十。仍然发回里老去评理,所以坊里的百姓,地方上的官员都隆礼以待。
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没人知道圣旨上到底写了什么,只是知道里老口中的圣旨,狐假虎威,这样封闭的地方不在少数,在这里里老我便是天子!
“晚上去潇湘馆吃花酒,我姿小爷便要瞧瞧世子治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