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背过脸去,用衣袖擦掉眼角泪水:“不记得。”
龙王欲提醒:“你说……”
那人又抬起脚,狠狠踹向龙王:“不许说。”
龙王摔倒在地,揉着屁股:“好了好了,不说了。那么凶干嘛,好不容易见一面。”
墨亦辰将手伸进袖子,又摩挲起美人图来:“如此说来,你也不知那龟是何来历?”
那人转过身:“是。不过我可以帮助神君找到大巫。”
墨亦辰问:“为何要找大巫?”
那人答:“我被救起后,一日突然听虾兵来报龙王,海上多了百余死尸,便央求龙王带我上岸。
上岸后,见族人皆被山林族石箭射死。唯族母尚有一息。因我族日夜皆有年轻力壮者负责守卫,故生疑心,问与族母,族母说,是大巫趁众人熟睡,敲晕了守卫,燃了火焰,引得山林族入侵。
族母因夜间哺育幼儿,见火焰燃起,连忙藏于海里,才逃过一劫,后见大巫带着山林族前来夺取渔获。既然大巫与山林族有勾结,必定知道神龟是何物。”
墨亦辰嘴角勾起一丝笑来:“凡人性命不过几十年,难道他与你一样,都是阴差?”
那人摇摇头:“不,他不是。他因滥用巫术,又杀孽众多,受了天罚,现关押在幽狱司受刑。待锦鳞上轿后,我愿带神君前去寻找。”
“好。”墨亦辰应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龙王上前行了个礼:“那小王就让瑟魜停下,恢复宾客神智。”
“慢着,”墨亦辰眼中藏着一丝寒意:“我还有事,想与南海太子谈谈,可否先解开太子身上术法?”
禾禾一听,原来,瑟魜歌声是一种定身术法,可以定住人的神灵。要不是云无眠之前在她耳朵里塞了两颗珠子,估计她现在和对面的人一样,成了块木头。云无眠定力可真是好,坐在那边,手里还举着杯子,一动不动。
龙王知道墨亦辰之前攒了怒气,这是要单独惩治南海太子,可也不好敢拒绝。看看长公主敖锦鳞,又看看公主母亲。
长公主知道父亲为难,过去对龙王说:“父亲不必为难,南海此次提出联姻,不过是为了我能笼络鲛人族。我与那太子也未生感情,就随了神君处置。”
龙王摇摇头:“可我那叔叔就这么一个养子,若是没了该如何是好。”
墨亦辰说:“今日公主大喜,又助我查寻妖龟一案,作为回报,本君定不会伤了南海太子性命。”而且,还有个人想看场完整的龙族婚礼,要是把新郎官弄死了,婚礼如何进行得下去。
龙王知道,太子得罪了神子,神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今天不治,以后也得治。他龙王再从中作梗,不是同样得罪了神子吗?也活该那太子受罚,让他目中无人。
龙王向墨亦辰鞠身:“谢神君留小婿性命。”
待长公主与母亲走出殿外,便到太子面前,伸手在他耳边拍了两下。
太子神灵还停在瑟魜初唱时,正端着酒杯想喝酒,被突然出现的龙王吓了一跳:“四哥,你吓死我了。”
龙王一瞪眼:“敖戊,怎么还如此没大没小。叫岳父。”
禾禾想笑,可是被定身了笑不出来。
敖戊这个名字好萌啊。
敖戊,嗷呜。
脑海中已经脑补出有人问太子姓甚名谁,太子答:“敖戊”。再配上那一张青春的脸,感觉像在学小老虎卖萌。
太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们怎么都定住了?”
龙王一甩袖子:“神君与你有话讲,小王就先出去了。”
“神君?”等龙王转身时,太子看到龙王身后那张藏着邪笑的脸,胸口不由一紧,汗毛竖起,连忙拉住龙王的袖子:“四哥,救我。”
龙王扯回袖子,叹了口气,又生出一丝不忍来。但又顾忌自己性命,扭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出殿外。
墨亦辰走近,单手背在身后,缓缓俯身下来细细盯着太子的双眼:“太子为何面露惧色?是本君容貌可憎?”
“不,不是……我不知道你是神君……”他怎么会没听过司星神君的大名,凡是敢触了他霉头的,没一个好下场。连忙从椅子上下来,磕头如捣蒜:“请神君息怒,我品阶低微,没见过神君真容。刚才酒后也是胡言乱语,神君息怒……”
“哦,是你品阶低微,没见过我……”墨亦辰眼露寒光:“所以可以随意在人前辱骂我,是么。”说着,直起身,冷冷看着地上正颤栗的太子。
“我……”太子大脑空白,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无论怎么说,似乎都是死路一条。
墨亦辰微微一笑:“太子不用过于担心,本君岂是仗势欺人之辈?”
太子听言,颤巍巍抬头看了墨亦辰一眼,发现他虽是笑容,却绵里藏针,透着杀意。连忙低下头:“请神君绕我性命,请神君绕我性命……”
墨亦辰剑眉轻挑:“这是哪里的话,本君若是今日伤了你性命,被帝神知晓,怕是要治本君个滥杀的罪呢。”
“谢……谢神君……”太子一听,连忙再拜。心想总算逃过一劫。
谁知头上一沉,被墨亦辰踩在了脑袋上。墨亦辰脸上已尽是不悦:“只是,我听说这世间珍馐,莫过龙肝凤髓。不知太子是否可以让本君享上这口福?”
太子一听,顿时四肢瘫软,吓得趴在了地上。
禾禾想,这墨亦辰估计也就是吓吓太子,给他个教训罢了。
没想到,墨亦辰迅速收回脚半蹲下来,一只手按住太子肩膀,另一只手似鹰爪般蜷起,奔着太子后背狠狠插去,就听呲地一声,墨亦辰手已抬起,因用力而发白的指关节上掐着一块血淋淋的脏器。
禾禾就觉得脊背发凉,腹中未完全消化的灵果全部涌上喉咙。
墨亦辰将那脏器放在嘴边,缓缓张开嘴,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着。血顺着他嘴角滴落下来,啪嗒,啪嗒,滴在太子身上。那太子跟尸体一样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墨亦辰轻轻舔了舔嘴角,又勾起一丝邪笑:“还真是,珍馐。”那张俊美如画的脸此时竟邪魔一样阴郁,让人不寒而栗:“龙肝有了,还缺凤髓。”
转身看了看定坐在那里的云无眠:“或许,仙骨味道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