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府
“殿下小心点。”
侍女扶着凌姣雪下轿,凌姣雪站在大皇子府门口默默地等着丫鬟去敲门。
门口的小厮见了凌姣雪,脸色有些微妙,毕恭毕敬的进到里面通报。
没到一炷香的时间,在府里小憩片刻的凌珏杰连跑带颠的从门里走出来。
“你怎么来了?”
凌姣雪:“前几日出来了一次,皇后不许我日日出宫,所以拖今天才得空来问皇兄一些事。”
凌珂夜一愣:“什么事?”
凌姣雪脸色有些许僵硬:“皇兄,我们进去说吧。”
凌珏杰点了点头,给了身后的贴身侍卫一个不悦的眼神,就待着凌姣雪往里走,侍卫侍奉多年,心领神会,对着看门小厮:“公主都不认识了吗,一群废物东西,再拦着公主不让进来,通通挨板子去!”
走进府里,凌姣雪就迫不及待的开口:“皇兄—”
凌珏杰嘘了一下。
“再等等,有什么话我们进到书房里说。”
凌姣雪只能再按捺一会儿心绪,继续跟着凌珏杰往里走。
凌珏杰大概也知道凌姣雪想问什么,自然也想好了要如何回答。
只是没想到凌姣雪如此开门见山,连寒暄两句都懒的寒暄。
“兄长,你是不是也觉得她是小叶子?”
凌珏杰叹了口气。
“雪儿你先别激动。”
凌姣雪瞪着眼睛:“我怎么可能不激动!那是小叶子!当年我亲眼看着她被烧死!可她没死!你也是这么觉得吧皇兄,你说话啊,告诉我叶子还活着,她还活着、对不对?”
凌珏杰心里委屈极了,他当然想一股脑的全告诉凌姣雪,看她这么开心,眼角已经亮晶晶的泛出了泪珠,看她眼神里的乞求,他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忍心。
可叶子是对的,他还是不能告诉自己妹妹。
“雪儿……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叶子她、确实是死了,你怀疑的那个人,我也怀疑,虽然容貌并无多相像,但却也有种感觉,但是很可惜她不是叶子,我私下调查过了,她确实不是叶子。”
凌姣雪抓着凌珏杰的手慢慢松开,一边摇头一边带着哭腔,压着声音说。
“骗子。”
凌珏杰也急得直跺脚:“雪儿、你别这样雪儿,你听我说……”
凌姣雪的声音突然变得幽凉:“骗子,我不想听了。”
凌珏杰抓住凌姣雪的肩膀:“雪儿,我没骗你,我怎么可能骗你。”
凌姣雪抬起头,脸上挂着两道泪痕。
“你明明就觉得是,你明明就知道是!”
说完语气又软了下来,坐在凌珏杰的椅子上,边哭边抱住膝盖。
“你们都骗我…你们都欺负我……”
凌珏杰被搞得手足无措,抓耳挠腮的也想不出怎么哄,只能在一边陪笑。
“雪儿你别哭啊,叶子看见你哭得有多难过,你别哭了……来擦擦脸,一会儿不好看了就……”
莫黎从天香居回到藤府的第二天早晨,醒了后没急着梳妆,先跑到桌前写起了字,把刚刚躺在床上的时候突然冒出的想法赶快记在了纸上,生怕写着写着就忘了于是写的乱七八糟,仔细一看全是关于钱行的事。
梨木推门而入,看见的就是自家小姐衣冠不整,神色兴奋的在桌子旁边写写画画。
“姑娘的舞谱还要改吗。”
莫黎正写到兴头上,头也没抬,却回答了梨木的问题:“你拿来我看看吧。”
梨木转头走到床下的第一个格子正要拿,却发现里边已经是空荡荡的了:“小姐不好了,舞谱不见了。”
莫黎倒没有多惊讶:“那看来我们的赌局有胜负了。”
梨木却不敢相信:“奴婢昨天只是奉您的命去拿着布去外边针线局做了两身衣裳,只出去了一个时辰而已,怎么就让她有机会偷走了这舞谱,这可是姑娘费了好多心血画的啊……”
莫黎还没说什么呢,徐璐走了进来,看她神清气爽干干净净的样子就知道她早就已经起床了。
莫黎停笔问她:“何家的事还没审完吗。”
徐璐:“今天早上刚刚结案,此事关乎皇家威严与公主性命清白,刑部和掌严阁都意外的齐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彻查了案子呈报了陛下,今日陛下下旨,何园东谋杀皇女,其子意图玷污公主其心可诛,两人下狱,秋后问斩。家中人士悉数发配为奴。”
莫黎满意的点点头:“藤永安呢?”
徐璐跟莫黎对视的瞬间笑了笑。
“在练舞,为皇后的千秋节。”
莫黎:“给皇后献的自编舞,却在怀坊这样的烟花之地跳了个热热闹闹,皇后这心情怕是要一波三折了。”
徐璐进来之后原本屋子里气愤不已的梨木就转头出门去准备洗漱的东西,还顺便安排了个粗使的小丫头去取早饭,莫黎喜欢熬夜,更喜欢赖床,所以若没人打扰,常常自然醒,早饭必须是新鲜热乎的,绝不能凉到,梨木就总是去厨房现拿热乎的。
徐璐眼尖的瞥到桌上被莫黎画的乱七八糟的纸,笑了笑:“姑娘对于钱行的想法已经有这么多了啊。”
提起这个莫黎就来精神了:“可不嘛,我昨晚睡前还想到了一些门路,我不仅可以替他们长期或短期保留钱财,还可以长期或短期借出钱财,以收取一定的费用,还有,我可以承包典当方面的生意等人们慢慢更信任我之后,我还可以用身份给其他人做担保……”
徐璐无奈的听着,然后见机打断了一下。
“姑娘,穆先生派人和玉珏联系了。”
莫黎虽然没有多惊讶,但还是小小的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聪明人的反应果然是快,又低下头琢磨她的钱行:“我不是已经交代好玉珏了吗,让她和穆先生沟通吧,你时常盯着点就是了,咱们这边还有别的事。”
徐璐:“关于藤井杀人的事赵志找到了许多证据,包括但不限于身上的致命伤痕和藤井佩剑一致,如今京兆尹府扣着慢审,大夫人那边似乎已经在联系安国公府了。”
莫黎笑了一下:“藤井原本是要送到边界做将官的,可这买官卖官的消息传到那边……”
徐璐:“玉凛将军似乎上书婉言表示,将士群情激奋,此时藤井不适宜前往,虽然陛下听了心情不是很好,却没直接发落呢。”
莫黎也不急:“怎么说也是安国公府和藤家的嫡子,无凭无据的随便发落了,倒也不妥。”
徐璐却笑了:“只是让一位帝王感受到了隐忍和不悦,这可真是在死路上试探。”
莫黎:“这道理咱们知道,藤樱雪也知道,且看她能不能劝动大夫人吧。”
徐璐:“主子觉得她能?”
莫黎:“光凭她自己肯定是悬,可是安国公府也不傻,那位平溪郡主还没死呢。”
徐璐笑了笑,突然想到:“我之前去太后祠堂替您敬香的时候,确实看见了五小姐的奴婢在做打扫,看来五小姐说的是真的。”
莫黎抬起头,略微想了想。
“那小丫头犯了什么错?”
徐璐摇了摇头:“说是把茶水洒到大小姐裙子上了,可是您知道的,大小姐没事才不去五小姐那……”
莫黎轻轻的笑了一声:“行了,我知道了。”
徐璐却没明白:“姑娘是打算救那个小丫头吗。”
莫黎似乎心情不错,点了点头:“就当我日行一善吧。”
徐璐:“姑娘,恕我直言,咱们现在还没在藤家站稳脚跟,这般费力不得好的事大可交给二小姐去做啊。”
莫黎:“你以为藤水莹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自损羽毛,去动藤井吗。”
徐璐不知道。
莫黎蘸了蘸墨水:“这是她的诚意。”
徐璐张大了眼睛:“她想和姑娘交好?”
莫黎放下笔,吹了吹纸上没干的墨汁:“也许吧,可能她也还没想好,她要交好咱们也没设么损失,保不齐哪天还能救咱们一命,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
徐璐还是有点纠结:“可姑娘,她为什么要跟咱们合作,以二小姐在藤家目前的地位,她不应该如此心急,咱们能信她吗。”
莫黎:“咱们不用信,我想藤水莹也未必是真的信我,她在藤家的地位是很高没错,但她也有不能及的事情。”
徐璐看着莫黎,眨了眨眼。
莫黎:“比如,她没那么豁的出去。”
徐璐似乎有一点明白了,藤水莹身边的牵扯比起莫黎来多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莫黎叹了口气:“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姣雪了。”
徐璐听到有脚步靠近的声音,转身走了出门,看见去取早餐的小丫头回来了。
徐璐接过小丫头手里的饭菜,走进屋子把饭菜拿来摆到桌子上,手碰到碗的时候皱了皱眉。
莫黎看她表情不对:“怎么了?”
徐璐摆放的手停了一下:“姑娘,眼看要中午了,咱们晚些再吃吧。”
莫黎看了看徐璐不自然的手,好像明白了什么。
“饭菜怎么了。”
徐璐抿了抿嘴,走到门口,推开门问那个拿菜的小丫头。
“姑娘的饭菜为什么是凉的?厨子都去睡觉了不成?”
那小丫头也硬着头皮:“厨房说,早饭的时间过了,也没什么能吃的,粥似乎是有些凉了,请四小姐先稍微垫垫吧……”
徐璐面色更不善了,张开嘴打算问责一番,莫黎却坐到椅子上,手背贴了贴碗。
“不算凉,没事。”
这时候,去取水和皂角的梨木刚好回来,看见这幅景象,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小姐先别吃了。”
梨木放下手里的水盆,把取来的成盒的皂角和香薰递给门口的小丫头,让她找个地方放好。
“奴婢去厨房再拿一些热乎的吧,小姐胃不好别吃凉的。”
莫黎按住了梨木的手:“都一样的。”
徐璐却气急了:“不都已经好了一些日子吗,怎么又变成冷饭冷菜了。”
梨木也叹了口气:“这种时候谁也顾不上咱们。”
莫黎舀起一勺粥,放到鼻子前闻了闻,皱了皱眉。
“送回去吧。”
徐璐上前闻了闻。
“这哪是凉了点,这分明是馊了。”
莫黎放下筷子。
“没事,饿一顿又不会死。”
徐璐:“我去外边给姑娘买点吃的吧。”
莫黎拒绝了:“出去必然是有事,为这点小事偷偷出府不值当。”
梨木利索的收拾好碗筷,端着走出去,把东西给门口的小丫头,让她拿去厨房了。
“大小姐那边奴婢也顺路去看了一眼,竟然真的在练您的舞谱,只是您的舞谱有些难,她在转扇飞起来的时候总是抓不住,扇子掉在地下就毁了,现在正苦恼着呢,恐怕是因为这个才拿您撒气的。”
莫黎想的也大约是这么回事,所以才懒得理她,听梨木这么说,反倒有点惊讶:“那舞谱,你能看出来很难?”
梨木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
“奴婢……会些舞步,不知道说的对不对,胡乱卖弄了。”
莫黎眼睛却亮了。
“你会跳舞?”
梨木笑了一下。
“略懂。”
莫黎拍了拍手:“太好了太好了,徐璐不懂这些,我刚好缺个替我试舞的人。”
梨木:“奴婢可以试试。”
莫黎重重的点着头:“不错不错。”
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想问梨木什么:“嗯……我这两天翻了一下族谱,藤家在朝为官的本家子弟,有个叫藤甫的,你有印象吗。”
梨木想了想:“似乎是有这么一位少爷,是二房夫人的养子,表小姐的义兄。”
莫黎想了想:“我记得,他在鸿胪寺做令—史,是不是。”
梨木:“去年升了官,在太常寺做辅卿。”
莫黎噢了一声。
梨木试探着问:“奴婢给小姐梳妆吧。”
莫黎:“你打赌输了不想说点什么吗。”
梨木垂下眼睛:“奴婢输了还能说什么,天上下了雨桃枝自己要出门,淋了雨就谁也怪不了了。”
莫黎满意的笑了,对徐璐说:“盯着桃枝的一举一动,千秋节之后再把她还给藤水莹处理,算我发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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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
听见有人跑着来喊她,原本练舞练的满头大汗的藤永安停了下来,放下手里边角已经因为摔在地下有些破损的扇子,坐到朱砂给她准备好的团垫上,抿了口凉好茶,接过朱砂递给她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好看。
“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
朱砂呵斥了一句那个小丫头,转过头,接过藤永安的手帕。
“大小姐在这你慌什么,有话慢慢说。”
那个小丫头硬是憋回气,语速虽然慢了下来,但语气依旧是紧迫的。
“咱们授意厨房给四小姐些凉下来的饭菜,可厨房为了讨好咱们竟然直接把前天放馊了的饭菜给了四小姐,四小姐一口都没吃,原样退回厨房了。”
藤永安翻了翻眼睛,朱砂板起脸:“不就这点事,至于这么慌慌张张的,现在府里乱糟糟的,谁有心思护着她,我倒觉得厨房该赏。”
这话藤永安听了倒还顺耳。
“那就赏吧,好在厨房还有长眼的。”
朱砂对着藤永安笑:“是,奴婢会去处理的,小姐只管专心练舞,在皇后娘娘的千秋节上大放异彩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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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这边练着,莫黎这边竟然也在练着,梨木在莫黎的指挥下扭来扭去,徐璐路过了好几回,不禁质疑自己的眼光,自己是真的是看不出来什么好赖了。
莫黎叹了口气。
“先休息吧,这个地方还是有点生硬,我待会儿改一下。”
徐璐看好时机,打断了一下:“姑娘,银针姑娘又翻墙进来了。”
莫黎放下笔:“来干什么。”
徐璐:“说是公主殿下邀约,请您跟她一同上街游玩。”
莫黎叹了口气,还没玩够吗,京城繁华是繁华了些,但她总觉得和凌姣雪混在一起有暴露的可能,因此能躲则躲能推则推,这短短三五日,已经推脱了好几次。
“银针姑娘说,公主殿下的邀约,您不能总是推辞吧。”
莫黎:“推不掉,那就只能去了。”
徐璐也赞同:“您也出去吃点有营养的,每日不是馊饭就是剩饭,再不就是白水煮蔬菜,一点油水都没有。”
莫黎:“怎么还惦记着这个,公主说什么时候见我?”
徐璐:“说是让您午时一刻在皇宫门口等她。”
莫黎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只能无奈答应。
“你让江瑟去备马吧。”
徐璐:“大小姐又给您使绊子怎么办。”
莫黎:“她若是不肯安生的练她的舞,我也不介意给她找点事做。”
梨木本来在给莫黎扇风,听了这话突然想起来。
“奴婢可听说,这两天大夫人气不顺,有个姨娘因为说话有些冒犯,被夫人掌了嘴呢,老爷知道了竟然也没说什么,只叫她在自己屋子里好生待着不许再出来了。”
“大夫人还说,她再怎么得老爷喜欢,也终究是个妾室,是藤家的奴才而已,叫她安守本分不要得意忘形,当时好多人听着,据说那位姨娘回房哭了好几日呢。”
藤井的事让藤峰和安缇都头疼不已,连老夫人都很关切,此时谁自己撞上去谁傻帽,莫黎不禁有一丝丝同情这个倒霉的妾了。
到了时辰,莫黎如约到了皇宫侧门口,凌姣雪已经换上了平常人家姑娘的罗裙和银簪,绢花和绣鞋,淡妆,笑起来的两个梨涡仿佛她还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
“殿下,准备好了就上车吧。”莫黎一看到凌姣雪的身影,就走下了马车,站在马车前等她。
凌姣雪一时有些恍惚,似乎透过莫黎的身影看到了某个人,竟还稍稍迟疑了一下才嗯了一声。
京城的春天,鸟语花香,道两边的树都抽了嫩芽,摆摊的小商贩似乎都格外的有热情,笼上的包子还是热气腾腾的,胭脂铺子的老板娘也笑容满面,像是有什么喜事一样。
凌姣雪好奇的东瞧瞧西看看,看什么都新鲜,很快,银针和徐璐手里的东西就堆得满满的。
莫黎好奇的问:“殿下……你从来没有出来玩过吗?”
不应该啊,她们四五人经常一起逃出来玩的。
凌姣雪拿着一个成色很差劲的镯子在手上比量:“在我还未及笄的时候经常和我的朋友们出来玩,但是后来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就再也没出过宫了,所以这些在我看来是还依旧算是新鲜的。”
莫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殿下你可知道…你刚刚买的簪子其实不值六两银子,最多一百文我就能找来一模一样的,还有那个紫色的娟纱根本不纯……还有所谓的紫檀木其实也都是…诶您听我说啊!”
凌姣雪拉着喋喋不休的莫黎跑到了一家看起来很小的店面:“好啦你就不要说啦,我难得出来玩一次,不要一直念叨嘛。”
莫黎看着面前已经不是二八少女了的凌姣雪,眉眼里的笑意是真的,突然心里涌上一丝苦涩抓住自己的身体,若不是自己家出了那种事,雪儿是不是……
“对不起……”莫黎不自觉的喃喃出口。
凌姣雪似乎没有听清一般:“莫黎你说什么?”
莫黎笑了笑,摇了摇头:“不,没什么了,听说风仙阁的烤鸭是一绝,难得出来玩,殿下不去尝尝?”
凌姣雪闻言咽了咽口水:“逛了这么半天,也确实有点饿了,我肚子都叫了,实在不得体,咱们快走吧。”
风仙阁
包房内,莫黎无奈的看着凌姣雪毫无吃相的对付着一只鸭腿,试图把皮整片撕下来,最终失败告终。凌姣雪气恼的挥挥手示意银针坐下,被银针义正言辞的拒绝。
凌姣雪噘着嘴,看了看油乎乎的小手,告诉莫黎自己要去洗个手。
莫黎点头,恭敬地送凌姣雪出门后才坐下动了动筷子,好几天半饥半饱的,她也确实很不开心,直到将近一刻钟之后凌姣雪还未回来,莫黎才发觉不对劲。
“徐璐和我去看看殿下!”
莫黎难得露出惊慌的神色,脚不沾地的跑出了雅间,徐璐赶紧跟上。
一楼
足履还未站稳就听到了男人怒气十足的吼叫:“你这女人真是多管闲事,不知好歹,女娃娃还是乖乖回家绣花去吧!”
莫黎抬手止住了徐璐的步伐,拽过一个打杂的店小二问道:“那个男人是谁啊,怎么这么嚣张?”
店小二唯唯诺诺的回答:“还不是京兆府尹不争气的二儿子,平时撒泼打横,如今喝了酒更是天不怕地不怕,偏偏赵大人那么清明的官儿,有这么个儿子,真是可怜哟!”
莫黎眯了眯眼,京兆府尹的儿子,真巧,正愁没人往枪口上撞呢。
挥了挥手让小二去忙别的了,莫黎拦住了要上前帮助公主的徐璐,拿起手边法茶杯一扔,赵翔原本指着凌姣雪鼻尖的手被腕滚烫的茶水一泼,整个人一激灵,愤怒的左右寻找泼水的人。
“谁!给爷爷站出来!看爷爷今天不打折你的狗腿?”
莫黎冷笑:“赵公子好大的脾气啊,我在这儿,你来打折我的腿啊!”
凌姣雪看到她,飞快地走过去挽住了莫黎的手臂,附在她耳边悄悄的说了个来龙去脉。
她下来洗手的时候正看见赵翔拿鞭子抽着一个手脚都被铐住的瘦弱少年,便想着上前阻止,谁知赵翔越打越凶,还一边骂骂咧咧的呵叱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堂堂金枝玉叶的公主哪里受过这份屈辱,梗着脖子没喊她们,不暴露公主身份的前提下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气的脸红脖子粗。
莫黎使了个眼神,徐璐拉起地上的少年,解开了手铐。
“他在你手里手里可有卖身契?”
赵翔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卖身契?什么玩意儿啊,就他还配有卖身契啊,别笑死人了,不过是个奴隶,打死了老子有的是法子担着!”
莫黎厌恶的皱了皱眉,冷笑着问徐璐:“徐璐,按我朝律法,此时应如何处置?”
徐璐:“在没有卖身契的前提下,肆意殴打以致重伤他人,若其家族有为官之职,当从轻处罚,应处以三个月监禁。”
赵翔得意洋洋的晃了晃头:“别放屁啦,我爹就是京兆府尹,你把我送去啊、看他是关你三个月、还是关我三个月?”
柜台前的掌柜摇了摇头,这姑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若是告官管用的话,还容得赵翔如此?
徐璐飞身到赵翔小厮身后,轻轻一脚,一个小厮就感觉膝盖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往下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银针扭着赵翔跪在桌边,赵翔嘴里骂骂咧咧的:“你别让爷爷我逮到你,否则要我爹抄你全家!”
莫黎嘴角勾了勾:“我与赵大人好歹算是有一面之缘,今日放你一马,你最好回家闭紧嘴巴别多言,否则有你好看!懂了么?”
掌柜面色紧张:“这位姑娘啊……”
莫黎摆了摆手:“不必多言!殿……姑娘我们上去吧。”
凌姣雪转了转头:“那个少年……”
莫黎替凌姣雪整理了一下有些微乱的发丝:“徐璐把他抬上楼,我瞧着腿是断了,一会儿去找掌柜的要些跌打止血的药来。”
掌柜的听了这话,悄悄地的吩咐人到屋内拿药,徐璐和银针架着那个少年回到她们屋内。
不一会儿就有小二拎着药箱上来替那少年上药,凌姣雪隐隐有些担忧:“我们是偷偷溜出来的,打完人还不跑?”
莫黎摇了摇头:“跑也能被找到,干脆在这儿等就是了。”
门外有隐约的敲门声,莫黎喊了声进,一个小二拿着一个盘子走进来,把盘子放到桌子上:“我家老板说二位受惊了,这是我家的招牌甜点薄荷酪,还望各位不要怪罪。”
莫黎伸筷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甜甜凉凉的薄荷气充斥着味蕾,软糯却不腻的口感,入口之后不急着下咽一会儿便化掉,气味却是不消散,确实是很好吃,最是解烤鸭的油腻。
这背后的老板真是会做人,明明是自己打烂了楼下的桌椅却说是自己受了惊,还送来甜点赔罪,怕是自己看在甜点的份上都不好再在店里打人了。
不过也不用再打人了。
不一会儿就听见楼下人声鼎沸。
“那两个臭娘们呢!有胆子你别跑啊!我大哥在这儿!看我今天非得让你跪地求饶不可!”
莫黎正怕……他不来呢。
凌姣雪担忧的皱了皱眉:“莫黎……”
莫黎扯了个笑:“姑娘莫慌,我们下去看看吧。”
送薄荷酪的小二恭敬的在前面带路,莫黎大摇大摆的在后面跟着。
这次倒是带了不少家丁,赵翔的大哥就是赵志的大公子赵周,一身肌肉人高马大的在那儿一站,动起手来一个顶十个家丁。
莫黎摇了摇团扇:“赵公子这是?”
看热闹的人倒是憋笑,你把人家弟弟摁在地上打,不来找你麻烦还送你银两不成?这姑娘到一副单纯无害懵懂的表情。
莫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赵公子这是要……替弟弟报仇吧!”
赵周默认,却有点不忍心,他怀疑弟弟在夸大其词,四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真难相信弟弟是被他欺负的。
“正是,若是识相就给我跪下来道歉,老子到可以考虑留你一条狗命。”
赵翔看着哥哥在,嘴里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莫黎刚要开口引他继续出言不逊,就听外面一道呵叱:“口出狂言!还不给贵人跪下道歉!”
是一个很端庄清丽的女声。
旁边人纷纷议论“赵姑娘也来了?”
“这人究竟有什么本事,赵家姑娘都出面了?”
“难不成真是贵人?”
“不可能吧……”
赵怀兰一件水蓝色的白玉兰散花纱衣,一条湖蓝色的刺绣妆花裙,披着素色的云纹绉纱袍,幽静恬雅,出水芙蓉。
进门悠悠的跪下:“贵人恕罪,二位胞弟年少无知鲁莽幼稚,不知深浅的得罪了二位贵人,怀兰在此赔罪,家父知道二位贵人不愿暴露身份,特请二位贵人到府上一叙,家父好亲自斟茶赔罪,望二位不计前嫌随怀兰走一趟。”
莫黎伸出一只手扶起赵怀兰:“我的薄荷酪还没吃完呢,有什么事现在说就是了。”
赵怀兰波澜不惊的吩咐身边仆人:“去打包三分薄荷酪,另外贵人今日吃食由赵府出钱。”
莫黎眯眼笑了笑:“既然赵大人盛情难却,我也不好推辞,姑娘,咱们便随赵姑娘走一趟吧。”
凌姣雪点了点头:“那就走吧。”
赵翔愤懑的开口:“阿姐……你为何要替这对狗……”
“闭嘴!还不跪下!整日不学无术就会惹是生非!看父亲怎么收拾你们!”
赵怀兰冷冷的训斥让赵翔腿都发抖,赵周也是不敢再说一个字,两人的反应在莫黎看来很是有趣,赵志多年前丧妻,加之性格颇为软诺胆小,长女赵怀兰又美貌聪慧又大方得体,沉稳能干,德才兼备,因而是赵家内里真正的当家人,长姐如母,赵家兄弟都很怕这个像极了母亲的姐姐,因此她言语一发,再无人敢多言一句。
莫黎笑着点了点头:“徐璐带着那个少年先去找个医馆……”
赵怀兰立马接口:“不必,那个少年是我弟弟动的手,若是贵人想要救他,府上已经准备好了好的郎中,还请一同到府上吧,马车在外面等着呢。”
从她进来到现在,莫黎惊讶之余也有些欣赏,这个赵怀兰倒是有点意思,但听闻这话就摇了摇头:“马车就不必了,我们坐自己的马车就好。”
赵怀兰没再反对,转身侧身站着:“二位请吧。”
莫黎拉着凌姣雪跟在后面,徐璐和银针依旧是架着那个少年跟在后面。
莫黎凌姣雪坐在马车一边,银针在外边驾车,少年由徐璐照顾着坐在马车另一边。
赵家人则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灰溜溜的,除了那赵怀兰面色平淡,其他人皆是垂头丧气。
里边涉及到的官职我只能大概的排列一下,具体的麻烦大家不要计较……毕竟是架空文……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