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因为父母短短的几句话,我就要放弃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人生观吗?就要放弃这条充满热血与激情的道路吗?
真的不能再打架了吗?
我转头看向父母,希望说几句话来让他们能够理解我。可当我看到,我妈满脸的恳求,我爸满脸的无奈,我心里突然好疼好疼。
我很惭愧,我很内疚,我很心痛。
我知道,我这种做法,给他们带来的,也只不过是痛苦。再无其他。
我可以想象得到,当他们接到通知,说我被警察带走的时候,他们的心里有多么的痛苦,绝望,无助,伤心。可是,当我出来之后,他们没有责备我半句,只是简单问了问情况,就组织饭局来给我接风洗尘。而现在,他们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以后不再打架了。难道,我有理由去拒绝他们吗?
我怎么忍心去拒绝他们!
“好,”我说,“我答应你们。我不打架了。”
说完这句话,我的心里的痛苦也达到了顶点,我的眼泪决堤而下。
回想起那些无助的日子,那任人欺负的日子,那被人像狗一样在地上拖却无可奈何的画面,像片段一样涌入我的脑海,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啊!
“儿子。”我爸忽然叫了一声。
“嗯?”我疑惑的看向我爸,同时心里也决定了,无论如何,我不能伤了父母的心。他们说什么,我就应什么。
“也许,是爸太自私了啊。”我爸说着,面上浮现出一股惭愧之色,“你小学那些事,其实我是听说过一些的。”
这倒是没什么可惊讶的,我那些小学童鞋,他们的父亲有的也和我爸在同一个工厂上班,他们欺负了我,回家当笑话一样和他们父亲说了,他们的父亲在告诉我爸,也很正常。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你为什么不反击呢,为什么不还手呢?我本来想教你的,可是后来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看着我爸,摇了摇头。
“在我小的时候,曾经对火特别好奇。有一次,我就问你爷爷,这是什么东西。你爷爷说,这东西叫火,他可以给人带来温暖,但是绝对不能用手去碰触。绝对不能。
当时我没有碰,可是你爷爷出去之后,我就一直在想,碰了会怎样呢,碰了会怎样呢。
一直到后来,连睡觉我都在想。我的好奇心实在折磨的我受不了了,我就在你爷爷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碰了一下这红色的东西。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你爷爷为什么不让我碰火。可是他只是告诉了我不能去碰,却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所以我只能自己体会。当我知道了碰火的后果之后,我就再也没敢碰过它。”
我爸说完,微笑的看着我,我恍然大悟,我爸的意思是,只有我自己体会,才能知道,只有反抗,才会让那些欺负你的人,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
“所以啊,有些事,只有你亲身经历了,才能有所感悟。旁人告诉你的,即使是父母,你也未必会完全懂。”
我点了点头,我爸说的真对。
“所以,现在你已经亲身经历了,知道了反抗的感觉。我要告诉你的是,人活着不能没有尊严。平时的小打小闹也就算了,要是有人威胁到了你的尊严,或者践踏你的尊严,那就给我狠狠的揍他!握紧你的拳头给我狠狠地去干!”
我一下愣住了。
我爸这是……
“儿子,”我爸忽然一下搂住了我的肩膀,“我虽然不希望你打架,但我更不希望你做一个窝囊废。我不能那么自私,为了让你不给我惹事,就看着你被欺负。如果真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你就放开手脚,给我使劲去干。放心,不管你折腾成什么样,爸永远都支持你,永远都给你出医药费。男人,就要顶天立地!”
听着这掷地有声的话语,我的心都沸腾了啊。
“听到了没有?!”我爸用力一拍我的肩膀,中气十足的问。
“听到了!”我大吼着回答。
“哎?你这是干什么呢?教孩子打架呢?有你这么教育的?”我妈着急了,拉着我爸问。
“去!妇人家家的懂什么?孩子,从小就要教他做人,一个男人,连尊严要是都没有了,还念的哪门子书?”我爸说,“男人的尊严,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是值得用命去换的。”
我从来没见过我爸这么严肃的样子,说完,他还问我:“对吗儿子?”
“对!”我大吼着回答。
然后,我和我爸俩人相视一笑,勾肩搭背的往车站走去,剩下我妈独自在后面在风中凌乱的跟着。
看着父母上了回去的车,我才转身往学校返。一路上,我就好像出笼的小鸟,看什么都是那么的亲切。
外面的世界,以前的我不懂得珍惜。可等到号子里走了一趟,才真的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精彩,那么美好,那么的五彩斑斓。
我乐呵呵的一路回了学校。当我行走在一中校园里的时候,看见我的人全都惊呆了。几乎所有人都认出了我,说那个不就是干掉张铁的秦天吗?
“我草,我眼睛不是花了吧?那是谁?”
“秦天啊,怎么了?我草,秦天?!”
“他不是进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他可是砍了张铁啊,这么快就出来了,看来这小子背景不简单啊。”
“咱们一中看来要变天了啊。”
他们会这么说,其实也不足为奇。我那天在大操场上砍张铁的一幕,已经被全校的人看见了。毕竟是升旗仪式,就算有没来得,通过口口相传也都知道了此事。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肯定要被开除了,而且我肯定要进少管所,多久能出来还不一定。结果今天我就跟没事人一样行走在一中的校园里,肯定是让他们大跌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