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山是眉峰聚
干净的嗓音，婉转的音调，伴着偶一响起的悠远琴声，清新得仿若菊芳入茶，品不尽的甘润绵泽，齿颊留香。
提着裙摆站起身，洁儿娉婷一礼垂首而立，却不再做声。
澹台冉皓虽不知洁儿为何要如此弹奏，可是她美妙的歌声却令他惊喜不已，更加心醉神迷。
伸出手去端起一杯香茗，老王妃借着低头浅啜之际掩去眼中复杂的光璨。她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子竟会如此聪慧，轻描淡写间便轻而易举的化去了危机。她的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爱才之意，可是却不肯就此作罢。
“歌声很美，只可惜这琴却弹得太过差强人意。”老王妃淡笑着摇了摇头，又道：“弹奏也就罢了，本宫还想看看你的才情。不如，你就以本宫为题做一篇文章吧！”
虾米？洁儿暗自挑眉腹诽：“这也太狠了点儿吧！割不去我的手指，就想直接砍我的脑袋吗！以你为题，这若是有一字半句用得不当，还不马上身首异处！”微微偏首看向澹台冉皓，直恨得心里痒痒，“臭小子，你怎么有这么个难缠的妈呀！”
深吸口气，洁儿朗然开口：“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静默以待，其实她很想看看老王妃此时此刻的表情。虽然不清楚这位老王妃长得如何，可是只要看看澹台冉皓也知道她差不到哪去。这首诗是李白写来恭维杨贵妃的，如今她照原样搬来，不怕恭维不了这位老王妃。
果然……
老王妃笑容满面的点了点头，声音里立时多了几分温度。“好个聪颖的丫头，怪不得皓儿一直在本宫面前夸赞你。来，到本宫跟前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
“是。”洁儿知道自己已然过了关，只是心里却并不觉得轻松，反而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一步步的向前走去，哪怕不去看也感受得到澹台冉皓炽热而欢喜的目光。心中暗自一叹，忍下所有的不平与愤慨，她老老实实的走至老王妃的跟前。
一只葱白似的玉手轻轻的拉起她的，柔和的声音再次响起：“抬起头来。”
抬头，凝眸。
洁儿不禁愣住，虽被称作老王妃，可眼前的女子看上去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皮肤光滑细嫩保养得极好。她总算知道为何澹台冉皓长得如此妖孽，有着这样一位倾国倾城、颠倒众生的美人娘亲，他就算想要长得歪瓜裂枣也没那个基因吧！
那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老王妃倏地握紧了洁儿的手，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一眨都不眨。
洁儿只觉得手上一紧，诧异的看向神色愈来愈凝重的老王妃。
“你多大了？”她的声音又变得温度全无，甚至带着一丝寒意。
虽不解她为何会突然又变了脸色，不过洁儿还是老实的回答：“二十八岁。”
“洁儿！”
回头看向澹台冉皓不满的眉眼，只是短暂的一瞥，洁儿便被手臂处的清凉拉回了视线。
神思转动，老王妃逐渐放松了脸上紧绷的肌肉，猛地掀开洁儿的衣袖，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一截雪白的手臂暴露在外，洁儿只觉得一阵凉意灌入袖中。不明所以的望向老王妃，却发现她忽然皱紧了眉心，用力的一拉自己的手臂朝向澹台冉皓的方向递送出去。
一个趔趄，洁儿险险的稳住身形。耳边却响起老王妃愤怒地声音：“皓儿，你不能纳此女子为侍妾！你瞧瞧，她连证明贞洁的守宫砂都没有了，她根本就是在欺骗你！”
侍妾？守宫砂？洁儿疑惑不解的望向澹台冉皓，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目光淡淡的划过那截被老王妃死死抓住的手臂，澹台冉皓缓缓起身，神色平静地说：“早在孩儿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便已然知道她没有守宫砂了，不过孩儿并不在乎，孩儿只想留她在身边。”
倏地松开了洁儿的手，老王妃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盯着澹台冉皓，怒声道：“皓儿，你……你简直是被鬼迷了心窍！这样不洁的女子你怎么可以娶为侍妾。真是胡闹！本宫不许，本宫决不允许！”
望着老王妃愤然走进里阁的背影，洁儿越发的不解。她看上去愤怒以极，但是好像还有着一丝难察的恐惧。她在怕什么？
手腕一下子被人抓住，她惊愕的转回头，可是“澹台冉皓”四个字还不曾出口，她已被他大力的拉了出去。
翠葳苑。
澹台冉皓横眉立目，怒不可遏地逼视着洁儿，责备道：“为什么要在母妃面前胡言乱语？”
“我说什么了？”扬起脸，洁儿毫无惧意的与他对视。
“你……”气势微弱，澹台冉皓又立马鼓起了腮帮儿，气咻咻地说：“你为什么要说自己二十八岁？如果你不这么说母妃根本不会去掀你的袖子！”
洁儿闪了闪神，无辜地说：“我本来就是二十八岁啊！”
“你！”澹台冉皓快要被气疯了，“你觉得这样戏弄我很有意思是不是？！你打定了主意非要气死我是不是？！”
扑哧一笑，洁儿眼眸晶亮的凑近澹台冉皓的跟前，仰起头俏皮的望着他的脸，开心地问：“我看起来很小吗？真的不像是二十八岁吗？”
“洁儿！”
收起玩笑的表情，洁儿语气阑珊：“我有必要骗人吗？”
澹台冉皓想了想，放弃争执。“算了，我连你不是处子之身都不在乎，更何况是年龄，你喜欢说多大就是多大吧！”
“喂，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她的脸色绯红，“谁说我不是……不是处女！”
澹台冉皓一怔，忽然无比兴奋的抓住洁儿的双肩，惊喜莫名的叫道：“这么说，你还是处子之身！”手指微松，他又疑惑的皱起了眉，有些迟疑：“那为何你的手臂上没有守宫砂？”
“守你个头！”洁儿忍无可忍，“那些都是电视剧里面的……”迎上他不解的目光，她泄气的一叹，耐心的解释：“我们那里的人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守宫砂，我连它长得是圆是扁都不清楚，所以你绝对不可能在我身上找到它。”
释然的一笑，澹台冉皓眸光灿灿，拉着洁儿的手腕，高兴地说：“走，我这就找人给你点上守宫砂，我们再去见母妃。”
“啊？”洁儿惊呼，“你疯了，我才不要再去见她！”
“别怕，只要母妃知道你还是完璧，就一定不会再反对了！”澹台冉皓执意拉着她，自顾自的说。
猛地想起老王妃的话，她的心底一阵冰凉，用力甩开他的手，肃容道：“不再反对什么？不再反对我成为你的小老婆吗？”
“小……老婆？”
“就是小妾！”她的自嘲的翘起嘴角，“原来我只有当小妾的资格！”心里不甘又恼怒，没来由的。
瞬间怔住，他讶然的望向她。“洁儿，你是不满意这个身份，是吗？”他试探的问，“如果我说，不管我有多少妻妾，我只会爱你一人呢？”
或许原本只是零星小火，而如今却因为他这几句话而变成了燎天巨焰。洁儿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伟大？！你是不是还等着我对你感恩戴德、感激涕零？！多谢你的施舍同情，多谢你的大方怜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