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月光照射在身上,我抗着冯启恒艰难的向前走着,脑袋里一直嗡嗡作响,如同一群蚊子在里面横冲直撞。
我一直在思考着到底要不要抛弃他,在这过程中,居然已经行走了很多个方块。
现在可以说我甚至没有把冯启恒放下来的力气,耳朵里不知是劳累还是疼痛,一直在耳鸣。
绿油油的草地扭曲着在我的眼前,感觉不到疼痛,感觉不到温度,感觉不到累,感觉不到重量,只能机械式的向前慢慢走着。
我清楚,现在的状况,用苟延残喘来形容再适合不过了,呵,刚刚真应该丢下他跑路的,现在后悔都来不及..
不知何时,竟下起了暴雨,天空如同破了个洞似的,疯狂倾泻着雨水。
在雨水的拍打下,我恢复些许神智,耳边再次传来了冯启恒的声音。
此时的他,已经开始胡言乱语,“噢~该死的…马铃薯…我要揍…哭你..”
我停下来抬头看着天空,看到那漆黑的天空上飞下无数水滴,我张开嘴任由雨滴飞进嘴里,等它们汇集起来时,就一口咽下去让自己清醒一些。
清醒一点后我喘着粗气,甩甩湿漉漉的头,再次看向前方,“哈..老兄,你运气不错,我居然没有丢下你..”
好在一路上暂时没有怪物再次袭击,否则,即使是一只残疾僵尸,也能置我们于死地!
距离我们遇袭的地方,可能已经走过2000个方块左右,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我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一栋房子。
但此时我哪有力气去管它是真实还是幻觉,见到房子就加快脚步赶去。
虽说加快脚步,但速度甚至还没有正常走路快,不过比起刚刚的速度,提升可以说是质的飞跃。
我颠颠背上的冯启恒,用现在能发出来最大的声音说,“老兄!撑住!我们有希望了!”
但他可能意识已经在逐渐消散,依旧在胡言乱语,诶,算了,能不能活下去就只能看你自己,反正我也已经尽力了。
明明只有不到100个方块,我却如同走了一个世纪一般,好不容易才到房子跟前。
这是一栋破败的圆石小屋,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我在门口大喊,“有人吗?我们需要帮助!”
连续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我只好把冯启恒往一侧挪了挪,用没受伤那边肩膀去撞门。
第一次撞击,我被弹回来倒退两步差点跌倒,拼尽全力才稳住脚步。
我挣扎着站起来,又全力撞上去,这次门要稍微松动一点,但还是没撞开,反而自己还顺着门缓缓坐下。
没敢多休息,我咬牙站起来,后退几步助跑冲上去,啪啦一声将这道腐烂的木门给撞开。
随着木门碎裂的声音,我和冯启恒一同滚进去,剧痛疯狂蔓延着全身。
冯启恒则是一身不响的躺在一旁,不知道是死是活,我痛叫两声便掏出火把照明四周。
这个房子破破烂烂的,缺少了许多方块,大雨哗啦哗啦地顺着破洞淌进来流在地板上。
墙角长满蜘蛛网,屋内简单的摆放着一张桌子,椅子却不知道去哪了,靠墙的地方,有着一个小箱子。
见到箱子,我挣扎着爬过去,管它有没有东西的,总之先赌一赌!
因为房子很小,没爬几下就到箱子前,我把火把插到一旁,奋力跪起来一把掀开盖子。
一阵翻找后,发现里面除了一些没用的花花草草,居然还静静躺着三瓶落满灰尘的治疗药水,以及一把铁剑!
我激动的抱起治疗药水,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天花板,流着鼻涕,哽咽着大喊,“感谢史蒂夫保佑!感谢史蒂夫保佑!”
说完,我激动的一只手夹着治疗药水,另一只手杵着地快速爬到冯启恒面前。
我淌着眼泪鼻涕,用手拍打他的脸,“老兄!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冯启恒嘴巴微微颤动着,满脸血污,眼睛无神的盯着天花板,瞳孔正在慢慢放大。
这家伙貌似快死了!?
我连忙用颤抖的双手扭开一瓶治疗药水,然后把他的头抬起来,将药水往他嘴里灌去。
“快喝下去!快,老兄!喝下它!”我焦急的说着,口水喷了冯启恒一脸。
把一整瓶药水都灌进他嘴里后,用手堵着他的嘴,把他头一扬,用另一只手捏住他鼓鼓的脸颊。
虽然药水从我手指里渗出一些来,可大部分还是被他喝下去了,喝完后我又把他慢慢地平放在地上等待着药效出现。
过了几秒钟,他咳嗽起来,咳出不少血还有在喉咙里的治疗药水。
他咳完后,喘着了几大口气,手颤抖着抬起来,放在自己胸口,“呼…呼…我还活着,对吗?我感觉到疼痛!”
我擦了把鼻涕,激动的点点头,“是的,老兄,你还活着!”
他刚想坐起来,才弯起腰杆,就啊的叫了一声,躺下去捂着腹部。
我抓起他的一只手,“很遗憾,你才捡回一条命就得跟你这么说..”
我咽了口吐沫,继续说道,“你肩膀上的伤得马上处理!但是会很痛!”
冯启恒喘着气,看着我,“哈!疼?我不怕疼,来吧!处理了伤口,我还得出去给那些该死的怪物点颜色瞧瞧!”
我对他点点头,拿起一瓶治疗药水放在他身边,撕开他肩膀上那片衣服。
那根箭插得很深,可能因为当时距离太近,几乎撕开他肩膀那片肉,有些血由于之前凝固起来,现在又被雨水打湿,变成了血浆。
我一边做着手里的事情,一边和他说着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嘿!老兄,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吧?”
冯启恒一边痛得呲着口水,一边说“我的故事?哈!这你得听好了,这绝对是你听过的故事中,最精彩的一个!”
我忙着用缰绳勒紧他伤口附近的皮肤,只是嗯哼一声。
冯启恒又接着说,“我的父母,他们都是普通人,上大学,在同一家公司工作,恋爱,然后生下我!”
这时我按了按他伤口附近的皮肤,他痛叫一声,喘了几口气继续说道
“但是,在我六岁的时候,他们驱车去外地工作,很不巧,碰到了游荡的怪物,更不巧的是那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也许经过了一番搏斗,也许没有,反正最后他们都没有活下来。”
他说到这,我擦了擦汗,搭上话,“我很抱歉。”
冯启恒吐出点血来,喘了几口气,又接着说,“后来,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与两座墓碑,那时的我还不知道什么叫死亡,只是一直在等待着他们醒来,可惜,直到我认识死亡他们也没有再醒过来,当时我还以为他们睡着了就不会有人再强迫我九点钟上床睡觉了。
呵,真傻..”
他说到这居然开心的笑起来,就像自己在讲一个笑话一样,看起来他已经走出了阴影。
我为了能让他分散注意力,继续跟他聊着,“六岁的儿童当然不会懂这些复杂的事情,那你的其他亲人呢?”
冯启恒喘着粗气,吐了泡吐沫,因为他是躺着的,所以最后还是落到了自己的脸上,他咒骂一声颤抖着擦擦脸,继续说着
“亲人?噢!我喜欢亲人,他们骗取我父母的遗产,把我赶出那本该属于我的房子!他们只告诉我“嘿!傻小子,你可没有能力付房租”然后就把我赶出来!”
我轻轻的把手按到插在他肩膀上的箭旁边,继续问他,“噢,他们对你可真不赖!之后呢?六岁的儿童在大街上可不好生存下去。”
冯启恒笑了几声,又因为疼痛惨叫一下,随后开心的说,“当然,六岁的儿童可不会赚钱,但我运气非常好!我总是能在垃圾桶里找到我的好朋友,马铃薯!它告诉我,接受现实吧!
然后,我听从了它的话!在大街上渡过我那该死的童年,某一天,我捡到一张征兵海报!我想着去试试吧!要成了,就有新的地方待了…”
冯启恒说到这,我已经一把拔出了他肩膀上的箭,他痛的挣扎起来,拉住我脖子,用力的甩着我,嘴里痛苦的喊着,“啊!混球…呃啊!…该死的…“
我用力把他按下去,他挣扎了一会才平静下来,躺在地上喘粗气。
等他平静下来后,我把他旁边的治疗药水递给他,将他扶起来。
冯启恒颤抖着扭开,一饮而尽,因为全身都痛的在抖动,药水漏出了一部分顺着他的下巴流下去。
看着他脱离了危险,我头一沉,差点就晕过去。
我倒在地上咳嗽着,身上的血往四周流去,天旋地转的,脑袋里又继续嗡嗡直响。
接着我感觉到自己被扶起来,一个瓶口塞进了嘴里,一股甜甜的暖流滑入喉咙中。
慢慢的,我又恢复过来,耳朵里重新传入声音。
“嘿!嘿!”
我看着面前这张脸,虚弱地说,“咳咳…这可真是趟不错的旅行,对吧?”
冯启恒见我又开口说话,便咧嘴一笑,“当然,这是我人生中,最棒的一次旅行。”
休息一会后,他扶着我站起来,我们两个都颤颤巍巍的搀扶着走向桌子,想再寻找些能提供帮助的东西,因为现在可还没到休息的时间。
刚到桌前,就看到桌面上有一本落满灰尘的书,我颤抖着拿起来,拍掉上面的灰,和冯启恒搀扶着打开它,第一页就写着:《北部探险》
“我来到了这个平原之上,希望能在此找到一些有用的资源。
第一天,我建起自己的小房子,安排好所有必需品,明天我将开始探索!”
我们极其有兴趣的翻开第二页,准备瞧瞧这个人最后去了哪?我们也许可以跟过去找到一些他留下的资源!
结果一翻开第二页,几个歪歪扭扭像是在极度暴怒的情况下写的大字赫然出现在我们眼前。
“啊啊啊啊啊啊!这里好无聊,我不干了!我要回去了!”
我们一脸茫然的互相对视一眼,又翻阅了这本书剩下的页面。
发现,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连署名都没有…
我们一脸茫然的放下书,搀扶着回到房子中央坐下。
“这是个弱智吧?”冯启恒一脸茫然的看着前方说道。
我点点头,没说话。
此时,一道炸雷打响,随后又传出僵尸的吼叫声,把我们吓了一跳。
我回头爬到箱子前,拿出里面的铁剑递给冯启恒,对他说,“虽然现在我不想那么说,但是我们必须得赶路了,这个房子根本无法抵御怪物的进攻!”
冯启恒对我点点头,接过铁剑,艰难的站起来,把铁剑捏在手里挥舞一番,拍拍胸前的手提箱,看向门外。
我也跟着爬起来,拿出弩,拉上箭,看着门外,深吸一口气。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