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张重光带着小梁和李毅然前往城南老区拆迁现场。城南老区是离州市最有历史的一片地方,离州市建市的时候已经存在了,这里有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到九十年代的建筑,交相混杂在一起,由于缺乏规划,道路都很窄,人流穿梭稍多的地方,都是汽车行人混在一起,显得热闹又混乱。很多人嫌这里居住环境不方便,已经搬离了,剩下的都是较为底层没钱买新房子的,还有不少租客。尽管市里下决心要对这片老区进行改造,花了大力气宣传,但是拆迁工作依然困难,进展缓慢。
张重光一行好容易找个地方把车子停下来,就有人凑上来:“停一次三块钱。”
李毅然道:“看清楚,警车!”
这人仔细看了看车子,又上下打量了三人几眼:“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然后走开了。
张重光无奈的摇摇头,对二人说:“走吧。”三人走了不远到一家小饭馆门口,张重光看看表,三点整。进去后四下打量了下,只有一个人在闲坐着,张重光三人坐过去,李毅然先开了口:“是马啸天吧?”
对面的人抬起头来:“是。”
李毅然道:“我们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现在在调查邓朝光死亡的案子,所以把你约来了解了解情况。”
马啸天道:“光头哥,哦,我们都叫邓朝光光头哥。光头哥是我们管事的,我们跟着他干也好几年了,对我们手下人不错,经常请我们吃饭喝酒。”
张重光道:“上次邓朝光被打伤,和他一起喝酒的是不是有你?”
马啸天道:“是,上周我们几个好不容易搞定了一家钉子户,光头哥晚上就带哥几个去吃饭,高兴吗,喝着喝着就都高了,就开始听光头哥吹牛。光头哥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嘴大爱吹牛,尤其酒一喝多,就天南海北的吹。”
张重光道:“那他都吹了什么你还记得么?”
马啸天道:“都喝高了,谁还记得那具体的,何况他说的都是他坐牢前怎么跟人打架的事,我们也都不知道那时候的人和事,大概就是以前他们帮跟另外一个帮派火拼打架的事。这些派出所的来调查,我都说了啊。”
张重光道:“那你们在这拆迁的过程中,有没有跟人起什么矛盾,得罪什么人?”
马啸天道:“警察同志,我们这拆迁可都是按照规定来的,可没干什么违法的事,就是一家一家做工作、讲政策、谈判,直到人家愿意搬为止。不过你也知道,哎,现在拆迁这事他不好做,拆迁户家有什么事都往我们身上赖,那些钉子户,更是恨得我们牙痒痒,见我们跟见了什么似的。要说得罪人,也就算得罪他们了。”
张重光道:“那你把所有你说的钉子户的名单和住址给我写下来。”
马啸天道:“好。”
与马啸天谈完话,三人出了小饭店,张重光拿着小本子朝二人挥了挥:“这就是我们要干的事,来,挨个来吧。”
李毅然道:“张队,我去买几瓶水,呆会儿指不定得说多少话呢,润润嗓子先。”
张重光按照马啸天提供的地址,先找到了一家“钉子户”,这是一个位于小巷深处的小院子,门显得很旧了,还有修补的痕迹。张重光敲敲门:“谢大妈在家吗?”
里面传来声音:“在,谁啊?”
张重光道:“大妈,我们是警察,来找您了解点儿情况。”
里面传来声音:“警察啊?进来吧”
三人进了院子,院子里其实地方很小,凌乱地堆着一些东西,还飘着一股中药的味道。三人进了屋子,看到有人在屋中间椅子上躺着,张重光问道:“您是谢大妈么?”
“是,你们是警察啊?是不是来调查上次我们家被砸的事情的?”
张重光道:“额,不是,我们是来了解别的事。”
谢大妈显得失望了许多:“哦,你们坐,我这腿脚不方便,不能招呼你们,你们随便。”
张重光四下打量下,显然这家的经济条件不算很好,屋里的家具都比较老,电视也是许多年前的,三人找椅子坐下。张重光先开了口:“谢大妈,最近市里啊发生了一宗杀人案,我们啊是想向你了解点儿情况。”
谢大妈恨恨地说:“那是个光头吧,他死的好,死有余辜。”
张重光道:“你认识他,能说说情况吗?”
谢大妈道:“还不是最近我们这片拆迁的事。我先说说我们家情况,我的腿一直以来有毛病,以前还好,这几年变严重了,走路都走不成,本来家里还有我老头子照顾我,还能挣几个钱,可是两年前他脑溢血先走了,家里就剩下我跟儿子。我现在不能动换,就指着儿子一个人,儿子文化低,也没什么大本事,就跟着人修修车,挣不了几个钱,还得治我这腿,所以我们家这两年过得难啊,儿子都三十多了,还没娶到媳妇。也就我老头子给我们留下了这间小院,虽然地方很小,但是我们娘俩唯一的家啊。前段时间市里说这片要改造,然后就有一个什么公司的来跟我们谈拆迁的事,带头的就是那个光头,结果算了算,我们家就合50平米,要拆迁换他么提供的楼房,还得补钱,一平米2000,算下来我们要补将近10万块钱,你说我们家这条件哪里拿得出来这么多钱啊,所以我们就提出来,要拆迁可以,但是必须给我们提供一套房,我们一分钱也不补,那个光头不同意,所以我们就拒绝在协议上签字。”
“这帮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说不通,就三天两头来我们家捣乱,我就骂他们。前不久有一天晚上,很晚了,突然听见有人咚咚咚砸我们家门,把门砸开了就闯进来,在院子里乱砸东西,我赶紧拄着拐出去阻止他们,跟他们打起来,后来他们看我腿不好,怕打起来出事,一帮人才走了,不过把我们家门和院子里的东西都砸坏了。”
张重光问:“那你看清那伙人的长相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