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鲁百炼怀里抱着一件兵器,跌跌撞撞地从铺子里跑出来,叫声:“恩人!接剑!”用力抛出。
柴君让大喜,真不亚久旱逢甘霖,急忙躲过锁魂链的一劈,顺势身形跃出,一招“燕子抄水”稳当当地把宝剑接在手里。向空中轻轻一抛,拔剑出鞘。
但见此剑长有三尺,宽有一寸,乃精金打造,金光闪闪,剑气逼人。剑身笔直,剑尖五寸是两锋开刃,往下是单锋,好似一口刀。虬龙吞口,活灵活现,两根龙须拧成一股,钩到剑柄尾处,形成一个护手。此剑可劈可刺,集刀剑之长。护手又能保护使剑之人,若此人为独臂,则绝不易脱手。足见设计此剑之人的心思缜密与铸剑之人的巧夺天工。剑身五个篆字——“金背虬龙剑”。
柴君让当即想起自己的金背虬龙刀来了。
鲁百炼强忍痛苦,缓缓说道:“此剑是由苍山派梅大爷送来的一口刀改造的,也是他亲自画的图纸。且借恩人用着。”
书中暗表,二十年前鲁百炼锻造兵器的本领闻名江湖,也为他招惹了不少是非。在一次争斗中,鲁百炼几乎丧命,是凌寒居士梅玉寿碰巧路过救下了他。鲁百炼厌倦了武林杀戮,提出诈死埋名,退隐江湖,做点儿小生意。是梅玉寿给了他本钱,帮他在此地安家落户。赵元英前几日也是偶然探知鲁百炼的消息。
柴君让有得心应手的兵刃,精神大振,叫一声:“多谢了!”足尖点地,身子早已起在半空。一招“玉龙飞雪”早已使出,金光闪闪,罩住了黑无常的顶梁。
谢必平怪笑一声:“有兵刃又如何?”一甩锁魂链,一招“牵鬼送魂”横扫柴君让的腰腹。
柴君让左脚往右脚上一点,二次借力,往上又高了几尺。用的正是苍山派“扶摇直上”的轻功绝技。
黑无常铁链一抖,链头“哗?”一声,直索柴君让的咽喉。
柴君让“昆仑拄天”,隔开这一链。随即身化残影,向黑无常贴来。手中宝剑变为“雪里独梅”势,向黑无常的咽喉刺来。
黑无常不愧是成名多年的杀手,其“鬼灵十七步”的轻功一点儿都不比柴君让的“移步换景”差。
然“一剑震昆仑”何太急穷尽数十年心血,琢磨出来的几招儿左手剑法也不是凡品。
黑无常提一口气,运动轻功往旁边一闪,躲过这一剑,胳膊一动,铁链直抽柴君让的后心,逼他身形后退,给自己可乘之机。
柴君让听见后方风声如雷,可他知道这或许是自己战胜黑无常的唯一机会。旁边还有个白无常等着呢,拼着受伤也要再使一剑。
黑无常往旁边闪躲在他意料之中,他这一招本也就是虚招。趁着黑无常立足未稳,又是一招“横扫昆仑”,横斩黑无常的脖颈。
黑无常想不到柴君让会用这么不要命的打法,他明白自己这一铁链下去柴君让至少骨断筋折,可柴君让这一剑下去自己一定会去见真无常。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白无常谢必安看得清清楚楚,一见哥哥有难也顾不得什么江湖道义了。哭丧棒一摆,“呜——”一道风声,点向了柴君让前心。
可他太低估何太急剑法的精妙了。
柴君让左手轻轻一斜,龙须护手迎上了哭丧棒,这也仅仅使柴君让身形一滞。金背虬龙剑势力不减,依旧向黑无常扫去,只不过因为左手的一斜,原来的横扫变成了向左上斜撩。
正是白无常的这一棒使得柴君让稍一分神,黑无常抓住了机会,一招“叩拜阎罗”大低头。剑锋过处,黑无常高高的帽子被削去一截,原来的“天下太平”只剩下了“太平”和“下”字的左半截。
此时铁链也到了,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柴君让的后背。柴君让只觉得心烦意乱,后背像是被火燎一样,嗓子眼儿里发腥,强行压下。急忙往后空大翻身,跳出圈外。
白无常见柴君让退下了,急忙拉着黑无常倒退几步,防止柴君让再击。黑无常死里逃生,惊魂未定,连连喘气。
白无常喝一声:“王府亲卫!上!把他乱刀分尸!”
十几名王府亲卫齐声称是,把柴君让团团围在中间。
柴君让快速地调息了一次,觉得好受了许多。环视一周,笑道:“以多欺少不成?那也无妨。”
王府亲卫明显被这句话激怒了,如狼似虎扑了上来。
柴君让脚下踏定罡步,内按八卦,外按九宫,“移步换景”的轻功提到了九成,手上使出了苍山派的万胜刀法。身如闪电,快似流星,这些王府亲卫哪里是他的对手?“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眨眼之间,十几名王府亲卫兵刃俱断,身上带伤。
这是柴君让不忍杀人,又怕他们伤己,故此每人给他们留个记号。
黑白无常本来想用王府亲卫消耗柴君让的体力,不想片刻之间,俱都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柴君让感到心力不支了,可是天生的傲骨不容他有半点退意,轻喝一声:“谢家昆仲,请一起上吧,让我苍山派领教领教阴山冥村的本事。”
黑白无常又惊又怒,谢必安强压怒火,冷哼一声:“柴公子未免太小瞧我们兄弟了。”丝毫没动。
谢必平尖叫一声:“小儿找死!”锁链一抖重新上阵。
柴君让早有准备,通过刚才两人施展轻功一番游斗,虽然柴君让的内力消耗了不少,可是也令他多多少少摸清了黑无常的套路。只见他长啸一声,身如飞鸿,直刺黑无常的前心。
柴君让知道一丈以外,自己不死必伤;一丈以内,黑无常绝不是义父剑法的对手。
他也豁出去了,宁可自己丧命,也要除去这条奸王的膀臂。
黑无常一看柴君让又扑过来了,他已吃了一次亏,焉能再吃第二次?锁魂链不住地舞花,只要柴君让不收招,就让他死在链下。最少也要把柴君让的兵刃震飞。
柴君让已经铁了心了,紧握金背虬龙剑,朝着那座光墙扎了过去。“呲——”火星乱冒,柴君让的虎口传来一阵剧痛,鲜血染红了手掌,整条左臂已经完全麻木了。
剑尖穿过六寸半,柴君让用力往上一挑。这条铁链如同死蛇一样被挑向了半空。
还是“雪里独梅”。黑无常对这一招已经有了本能的惧意,本能地施展“鬼灵十七步”往旁边一闪,刚刚站稳就后悔了,脑中想起了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不敢怠慢,双手抓紧锁魂链,在自己的头顶到胸前拉直,就防备柴君让使“横扫昆仑”。
柴君让从余光中已经看到扑上来的白无常了。不用“横扫昆仑”,回左手,张口咬住无锋剑背,八宝暗器囊中捏了一把,扬手打出。
柴君让虽说会打八种暗器,可他天生光明磊落,不爱用这些小家伙。这次是在生死关头,体力逐渐不支,再不用暗器自己将有性命之忧。
白无常未加提防,也是天黑看不真切。只觉得拿哭丧棒的右手突然剧痛一下,险些握棒不稳。心中大骇,终是兄弟情深,顾不得手疼,拼了命也要救黑无常。
在他觉得痛的时候,瞬间明白柴君让打出了九瓣金菊子,随即想到必然也有金菊子是打向黑无常的。可是金菊子破空无声,在黑夜里更不知道打向哪了。急中生智,猜测柴君让必用暗器要了兄长的命,哭丧棒往黑无常的脸前一撩,什么也没打到。
就在这时,黑无常突然闷哼一声,仰天跌倒,闭过气去了。
白无常以为哥哥死了,扑上前去,急忙探他的鼻息。
柴君让拿剑在手,见此情景,也深受感动,忍不住道:“谢二爷不必担忧,柴某刚才用金菊子打了谢大爷的膻中穴,他只是一口真气受阻,闭过气去罢了。”
白无常谢必安脸颊发烫,知道自己是小人之心了,声如鬼哭:“多谢柴公子了。恕我二人身不由己,得罪了!”
一个“了”字出口,白无常脚下使开“鬼灵十七步”,哭丧棒交付左手,化作一道白影扑了上来。
柴君让面不改色,施展开“移步换景”,手中宝剑护住胸前。
白无常尖喝一声,脚下踏定“地府游魂”,手中棒“忘川盖顶”砸了下来。
柴君让片身让过,上身稳如泰山。
白无常暗暗佩服柴君让的处事不惊和聪明伶俐,只是与黑无常游斗了几十招就摸清了“鬼灵十七步”的门路。
左脚上步,成“勾魂拿魄”式。哭丧棒翻个花,一招“判官点目”扎向了柴君让的左眼。
柴君让强忍胸口的闷痛,仍是不招不架,侧身闪开。
白无常不依不饶,右脚踏实,左手反使“一棒蝼蚁”,哭丧棒挟声打向柴君让的太阳穴。
众所周知,剑绝不能与棍棒等物硬碰。白无常也知道这一点,在他想来,柴君让必然低头来躲,自己就趁这个机会,点他后腰的命门穴。废去柴君让的武功,带回去给王爷或是郡主都是大功一件。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柴君让手里的金背虬龙剑,除了剑尖五寸外,下边是单侧开锋,硬磕哭丧棒不损分毫。况且,白无常的右手已被金菊子打断了大拇指,如今左手使棒,别扭之极,灵活度与气力大不如前。
柴君让显然也猜到了白无常的企图,鼻子里哼了一声,左膀贯足内力,喝声:“看在谢老判官的份上,饶你兄弟一命!”力磕哭丧棒,剑锋贴棒而上。
白无常叫声“不好”,话未落音,急忙撒手扔棒,可也来不及了。金光一闪,红光乍现,白无常的左臂被柴君让削下来一条肉,几乎能隐约看到白骨,鲜血涌流,奇痛钻心。
谢必安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叫,右手如飞,点穴止血,也顾不得去捡掉在地上的哭丧棒了。身形一晃,跳出圈外。
柴君让刚想收了宝剑,忽听脑后风声有变,一人吼道:“狗贼杀我义兄,拿命来!”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