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忽的传来一声“圣旨到”,吓坏了太子赵祯。
只见一个老太监,年方七十余岁,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着圣旨,颤巍巍走进厅堂,正是陪王伴驾、忠心耿耿的老总管陈琳。
陈琳进来,看见了太子和八王爷,满面春风,笑道:“殿下,王驾千岁,老奴有圣旨在身,不能行礼还望恕罪。”
八贤王道:“陈总管说哪里话来,本王等人理当立即接旨才是。”回头吩咐一声:“来呀,摆香案。”
陈琳转身对柴君让笑道:“柴大侠,先不忙接旨,咱家有话要先问一句。你昨夜身在何处,又有何人为证?”
柴君让便把昨夜如何认义父、如何学武功之事讲了一遍。
老陈琳频频点头,越听越喜,听完方道:“八王爷,摆香案吧。”
不多时,香案摆好,陈琳迈步走到正位,高声宣道:“柴君让接旨!”
太子等人一听,心立时提了起来。柴君让急忙跪下,山呼万岁。
只听陈琳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皇宫内院失窃,已故龙图阁大学士柴老爱卿之子柴君让涉案其中。然太子与八贤王力荐于朕,又有镇殿将军岳百恒及使辽将士联名保奏,朕明悉此事必然为江湖败类栽赃嫁祸之计,意在祸害忠良。江湖之事,亦应江湖人查办。今既柴君让说明昨夜行踪,便着柴君让擒拿盗贼,奉宝还朝。限期一月,若按时交差,万事皆休;若逾期不归,必以叛国投辽之罪论处!钦此!”
“臣柴君让,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柴君让接过了圣旨,磕头站起,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万岁圣明,知道这是有人栽赃陷害与我。忧的是限期一月,前途茫茫,连盗贼是谁都不知,如何捉拿?
陈琳似乎看出了柴君让内心所想,走上前去,笑道:“柴大侠不必忧虑,万岁特意命咱家转告柴大侠。柴大侠查办此案,可请江湖朋友帮忙,并晓谕各州府县,听从柴大侠安排。”
柴君让忙谢道:“请公公代臣转谢陛下天恩,臣必不负万岁重托。”
陈琳点点头,笑道:“咱家一定带到。”又回头对太子与八贤王行了一礼,道:“殿下,王驾千岁,陛下还等着老奴回去呢,那老奴就告辞了。”
太子与八贤王把陈琳送出了府门,回来太子对柴君让道:“柴皇兄,这一月期限着实太短,小王这就回宫,求父皇宽限几日。”
柴君让苦笑一声,道:“殿下,不必了。命该如此,何劳殿下费心?”
杨铜气道:“柴师兄,太子爷也是一片好心。你说你要是被砍了脑袋,这……”
八贤王忙拦道:“好了,好了。诸位都不要说了。”对柴君让道:“君让,你自从昨夜出去,至今也没见到母亲,快快前去拜见,免得令堂挂念。”
柴君让称是,到了后堂,见狄娘娘正陪着母亲说话,便给狄娘娘行了礼,又给母亲问了安。
因有狄娘娘在场,不便多说。柴君让心里也挂念着捉拿盗贼,故没说几句柴君让就告退了。
柴君让转身走出后堂,刚刚走到院中,忽见对面屋脊上立着一个黑衣人。柴君让大吃一惊,不暇多想,大喝一声:“什么人?”言未毕,飞身上房。
那黑衣人身手矫健,一见柴君让追来,也不说话,纵身形,蹿房跃脊,似与柴君让比赛脚力。
他二人在房上相逐,早惊动了南清宫的卫士,大声喧嚷起来。
那黑衣人见卫士越围越多,有的甚至搬来了长梯,前赴后继地向上爬去。他也不敢怠慢,朝柴君让招招手,一晃身,步下生风,如飞一般跑向了南清宫的东南拐角。
柴君让暗想:这南清宫墙高三丈二,又有四尺高的封火沿,还有剧毒熬制的五毒梅花叉,谅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逃出去。
想到这里,柴君让脚下仍是紧追不舍,一双虎目牢牢盯住了那黑衣人。
谁知那黑衣人并不胆怯,飞奔到墙根,猛一提气,不亚大鹏展翅,轻轻跳过了高墙。那五毒梅花叉竟没碰着分毫。
柴君让大惊,然此时不暇多想,来到墙根,奋力提身,猛的一跃。好在他苍山派的轻功厉害,你看他动用“扶摇直上”,在空中二次借力,也跃过了宫墙。
那黑衣人在前面跑,柴君让在后面追。可是柴君让失了一臂,轻功难以全力施展,几次运气总觉力不从心,柴君让暗暗着急。
前边的黑衣人似乎是有意引柴君让。柴君让快,他也快;柴君让慢,他也慢。
柴君让一边追着,一边留心细看那人的身法,猛然灵光一闪,霎时间认得此人是大淫贼曹邪,不由得一股怒火直撞顶梁,伸手摸向了后背的笛中剑,一按绷簧,“仓啷”一声,那口宝剑已拎在手里。脑中迅速过了一遍新学的九招剑法,胸有成竹。
也不知走了多远,前面闪出一个路口,曹邪拐了个弯不见了。
柴君让也奔到那个路口,左右一看。只见东侧是树林,西侧是一片平地,平地上还有一座茅草房。
柴君让正不知曹邪藏在了哪里,只听得茅草房里尖叫一声:“淫贼,不要啊!救命啊!救命啊!”
柴君让是侠义心肠,一听到求救,便知是曹邪行凶。不暇多想,拔步便去。
正好那茅草屋的窗子开着,柴君让看得清清楚楚。曹邪把一个姑娘按倒在床上,扯碎了那姑娘的棉袄,露出大红的肚兜。又伸手去扒那姑娘的裤子。可怜那姑娘拼死护住,左避右闪,一头青丝散乱,苦苦哀求。曹邪哪里肯放,伸手扯开了自己的上衣,要来抱那姑娘的脖子。那姑娘宁死不从,使劲往后一挣,不料想用力过猛,一头撞在身后的墙上,当即昏了过去。
曹邪一见,更是高兴,心猿意马,一把甩掉了自己的上衣,就要对姑娘无礼。
正在这时,柴君让到了,大喝一声:“淫贼休要无礼!”话未落音,剑已到了曹邪的后心,正是那一招“雪龙出水”。
曹邪早有准备,自恃武功远胜柴君让,哪里把这一剑放在心上?微微一笑,毫不在意,一侧身就要躲过去。
谁知“一剑震昆仑”何太急倾尽半生之功琢磨出的剑法着实厉害,柴君让知道这一剑必然刺不中他,急忙半路收招换式,手腕一翻,便是那招“横扫昆仑”。
如此灵敏的变招与这等凌厉的剑法曹邪见也未曾见过,再加上他之前的轻敌大意,如何是柴君让的对手?当即吓得冷汗直流,万般情急之下,从腰间摸出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忙地一提,挡在了柴君让笛中剑之前。
柴君让暗想:“此剑随了师父数十年,也没见他用过,不知剑口是否锋利,今日正好拿曹邪的匕首试试。”想到这里,柴君让不慌不忙,也不变招,就挥剑扫去。
只听得“嗤??”一声脆响,那把匕首断为两截。那笛中剑斩断匕首势力不衰,紧接着一道血光崩现。曹邪惨叫一声,踉踉跄跄后退几步,低头一看,右侧自肋骨到肚脐已被划开,小水如瀑布流下。
曹邪疼得差点昏过去,怎么也没想到柴君让的武功能在短短十几天的时间里有这样的飞跃,此时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命!曹邪急忙一捂肚子,身形一转就要从后窗逃走。
柴君让恨他入骨,上次在辽国让他侥幸逃脱,此时好不容易将他重伤,又怎会放过?宝剑一挥,贯足真气,使出了那招“玉龙飞雪”。剑化玉龙,光如飞雪,不亚追命的无常。
曹邪刚刚回头,只觉自己全身如割裂了一般,急忙大呼一声:“柴大侠饶命!指挥使救我!”话音未落,死尸横地!
柴君让杀了曹邪,擦干了剑上的血,收回笛中。看着曹邪的死尸心里又有些后悔,暗暗埋怨自己不该冲动,还没有问他为何去南清宫,为何引自己到此。柴君让越想越奇怪,难道曹邪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追他?若是他知道自己追他,他反而来到这茅草屋内施暴,如今又死在自己的剑下,这桩桩件件都显得格外蹊跷。
就在柴君让发愣之际,地上的曹邪悄悄溜了。虽是身负重伤,却仍是有高超的轻功底子,等柴君让发现,早已是不见踪影。
猛然,柴君让灵光一闪,想起来曹邪临死之时大喊“指挥使”,难道赵元英也在此地?不好!必有埋伏!想至此,柴君让不敢怠慢,急忙飞身出了茅屋,四下查看,所望之处尽是冰天雪地,此时冬阳在天,有些暖意,地上的积雪也甚是单薄,藏不了人,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啊!”屋里忽然传出一声尖叫,柴君让急忙跑进屋里去。原来是那姑娘醒了,看到自己衣衫不整心里害怕。
柴君让把脸别过去,忙道:“姑娘不必惊慌,适才对你无礼之人,我已经把他赶走了。”
“如此,倒要多谢壮士的大恩大德了。”
“不敢,姑娘无事就好。”柴君让仍是没把头转过去。耳边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便知那姑娘是在穿衣服。
不多时,只听得耳边嘤嘤开言道:“奴家拜谢壮士救命之恩。”
柴君让急忙转头,伸手就要扶起。二人此时相隔甚近,柴君让忽闻一阵异香扑鼻,登时天旋地转,“扑通”一头栽倒!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半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