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嗯嗯……”空空笑着点头。
“哼哼……一套都没有……”大师姐邪笑，松开拥着空空肩膀的手，畅快地笑着，往前狂奔而去。
“哇……大师姐，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我要告诉我师父……说你挑衅他，说你扬言要打败我师父……哼……让你对我言而无信。”空空夹着屁股，使劲往前赶去。
嘴角微微上翘，幸好落雁师姐也算是个大喇喇的人，伤心于她，总要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独自，慢慢地坐在角落里，细细****。
“师父，空空去了许久了，怎的还没回来？我去看看。”一行人站在蜀山大门口，良久都未等到空空。
桑胤开口对身旁面无表情的师父，燕无双道。
燕无双合上手里的纸扇，眉一挑，道“你留下来看管蜀山，我下去看看，这丫头，或许将护送仙阁大丫头的担子落自己身上了，或许她们没碰上秦殊……恩，都有可能。小九，去给我准备几套衣裳，一起去……”燕无双慢步走到一旁的大树旁，很优雅地坐下，树荫照在他惨白的脸上，透明，纯净。
却叫桑胤忍无可忍地握紧拳头，重重地走到燕无双身边。
“师父，我也要一起去，我一定要一起去。”桑胤满脸坚决，却离燕无双一公尺远，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鉴于上次被某位无良的师父给敲晕了放倒在房间里之后，桑胤再也不敢靠师父太近了。
“桑胤，为何如此坚决？”
该来的终是要来的，不是么？
那就一次解决。
“担心空空……”桑胤眼神灼灼，不松口。
“师父出马，你在怀疑师父的能力么？”燕无双虽坐着，气势却浑然天成，骨子里透着莫名的寒气，桑胤却并不退缩，依然如此望着燕无双。
好似在说，这一次，老子我拼死也要去，也要下山去。
“徒儿不敢，不过，假以他人之手，徒儿终归不放心，徒儿，喜欢空空，想要时时刻刻保护她，还请师父成全。”
嘶抽气声嘶……依然是抽气声身后众师弟，不可置信地望着桑胤，望着风中固执地握紧拳头，毫无畏惧地望着师父的大师兄。
终于说出口。
终于说出口了。
桑胤松了口气，怔怔地望着坐在树根处的燕无双。
“为师说过什么？小九？”燕无双微笑地看着眼前挺立的，自己的大徒弟桑胤，以前倒是没瞧出来，他还有这能耐。
原以为，他会将对空空的爱意一直深埋心中，却不曾、想，今个，他竟全都吐出来了。
这孩子，憋坏了吧？
不过，你师父我却断然不是良善之辈，断然不会因着你是我徒弟，就对你法外开恩，就将空空拱手相让，或许，正是因了你是我徒弟，我却能更好地将你剔除出局。
我向来不是正人君子，不是的，所以，不要奢望，你说出对空空的爱慕之情，为师便能成全了你。
不会……
“师父说过，禁止同门是兄妹乱伦。”小九立刻凑上来，眼里却是不舍，为着大师兄如此执念的爱。
大师兄终于说出口了，不过，这段爱恋，生来便不被看好，不被祝福，还能如何？
还奢望如何？
“桑胤，可听清了？”燕无双斜倚了树干，懒懒抬头，望着晨光中，那清亮的眼眸，就这样怨念的望着自己。
“师父，你只是说，禁止同门师兄妹乱伦，是么？”桑胤面无表情，风吹来，他在风中忧伤，叫身后众师弟的心都碎了一地。
可怜的大师兄啊……
“是……”
“那么，今日，我便要退出蜀山……”桑胤解开左手腕处的白色手带，蜀山弟子的象征，这一刻，我却如此渴望想要摆脱这身份。
“你以为……蜀山，是你想进便进，想退便退的么？除非是我将你剔除出师门，你永远不会有离开蜀山的一日。”燕无双起身，来到阳光下，打开纸扇，遮挡住刺目的阳光，语调薄凉。
缓缓往门口走去，并不回头，对身后的小九道为师要的衣裳，还不去准备么？在山下等你……别磨蹭……
“师父……当初的当初，也并不是我主动要进蜀山这个门的，我总是情非得已，现如今，为什么不让我自由离去？”桑胤握着拳，追着燕无双离去的背影，大声叫嚣道。
“我只不过要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师父为什么不给我，还是说，师父在担心，担心空空最后选择的并不是你，蜀山大弟子，依然成了我跟空空在一起的枷锁，何以师父还要在这副枷锁上再加一副铁链，为何？”
“胤儿，你以为，若然不是蜀山大弟子这个身份，你会有遇见空空的机会么？既然是这个身份让你遇见空空，自然，要以这个身份一直活在空空的身边，若然你失了这个身份，为师，并不需要如此忌惮伤害你了，可知？”燕无双放下最后一句。
轻踏出蜀山那朱红的大门，白色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败了，输了，原来，一开始，就注定了这结局，只是我，傻傻分不清楚，只是我曾经一度奢望，期盼着，我能改变这注定的结局。
我曾经一度以为，人定胜天，可是，我终究不是神，终究是红尘中的凡夫俗子，终究是空空身边的过客。
过客留下的永远只有回味。
我只能是空空生命里偶尔的回味。
想起来的时候，会道一句大师兄，空空甚怀念于你烧的菜……
呵，好似空空每次提到自己，想念的也只有自己烧出来的菜。
只有如此……
秦殊风尘仆仆地赶到蓬莱仙阁，出门迎接自己的是仙阁的老七，依然是闭月羞花之姿。
婀娜多姿地挪到秦殊身前。
“大师姐不在仙阁，或许在她未来夫君那里罢，我也不甚清楚。”老七德桑巧笑倩兮。
“多谢……”立马转身，往名剑山庄奔去。
身后传来老七德桑的声音若是不能给我们大师姐带来幸福的话，就莫要去找她了，或许那山庄庄主真能让大师姐下半辈子幸福呢，你就成人之美吧。
秦殊默不作声，青筋浮起，在心中叫一句能给她带来幸福的，不应该是他人，只能是自己，只能是自己……
这个世界上，注定有缘无分的人，总会跟擦肩而过挂上钩，其实说白了，就是老天爷闲来无事，坐在天庭里，捧着一本经书，笑眯眯地命令司命心君在那命格簿上多添几道阻碍。
这一次，落雁依然跟秦殊擦肩而过，擦得那叫一个命中注定啊。
望着金碧辉煌的仙阁众亭台，落雁叹一口气，手里还抓着空空从路过的集市里买来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空空说，这是增加女生可爱指数的必备单品。
若是到仙阁碰上了她二师兄，能给他增加不好好感呢，也就勉为其难，将那黏糊糊的糖葫芦抓手上了。
可是，现在，看那门庭冷落的仙阁，那光景，一看便是没有重大客人光顾的了。
阁主前几日说是有要事出去了，这已然好几日的事情了，加上自己这个大师姐又不在仙阁内，剩下那帮丫头，怕是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了。
看着门口那块庞大的，鲜红的木牌，上书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男人与狗不得入内啧啧，这帮丫头，造反了不是？
管他的，谁还有心思管这帮无法无天的丫头。
重点是，重点是，那秦殊没有来这仙阁，没有来。
落雁，你还奢望什么？
你还痴痴地奢望什么？
不觉得这样的自己太可怜了，太卑微了？
如此卑微的爱，看在别人眼里，也就不过是宇宙内的蜉蝣一般，可有可无。
罢了，罢了……
转身，跟仙阁背道而驰。
被空空一把抓住，“落雁师姐，不进去么？我有点累了，在仙阁休息休息吧？”空空双腿打颤，这一路上，空空为了照顾落雁师姐的速度，愣是没使出凌波微步，跟着落雁师姐，踱着小步子，那两条腿一拿一拿的，那么长的路途。
空空现在只想要一张床，然后直挺挺地躺在上面。
“不进去了，徒增伤感罢了，直接去名剑山庄吧，还有几日就要出嫁了，我还没见过我夫君呢，听人家说，名剑山庄庄主，风秀俊美，斯文儒雅，倒是不错，空空，你回去蜀山吧，若然不见你回去，你师父该担心了。”落雁看着手里鲜艳欲滴的糖葫芦，凄然地笑笑。
“他再好看，也好看不过我家师父，也好看不过我家二师兄的，落雁师姐，这什么庄主，真的有见他的必要，有嫁给他的必要么？而且，你……你你你没见过他，你就答应嫁给他？你你你你，你太儿戏了，太不拿自己的幸福当一回事了。”空空愤然，看着身旁似神游太虚的师姐。心尖又开始痛了。
“空空，你有喜欢过一个人么？当你发现不能跟喜欢的人厮守在一起，一辈子的时候，你会发现，滚滚红尘中，任何一个人，都是一样的，无任何区别的，我不过是要一个人为我遮风挡雨，我也会累，会疲惫，有那么一个人便足够了，足够了。”落雁不管不顾地往回走去。
昏黄的余晖，依然拉斜了她的身影。
晚霞当空照，天空一半蔚蓝，一半鲜红，残影画在中间。
枯黄的树叶飘零在枝头，一棵枯树静卧在不远方，几只黑漆漆的乌鸦抓着枯树干，突然就觉得很萧瑟，很惆怅。
空空突然觉得，原来这个世界里，大家都过的这样累，为什么要这样累。
人不过是自己捉弄自己。
就像那夜阑卿，兜兜转转几圈了也没告诉自己，他要人家的国宝，到底是作何用？
以前自己做那样的猜测，即：夜阑卿意在一统天下，那四样国宝搜集齐全了，或许就会出现一个神人，然后慷慨地端坐着，说我会许你一个愿望大抵这样。
但是，现如今，这个猜测其实早就被空空打从心眼里推翻了。
为何？
夜阑卿管理一个国家的时候，都力不从心了，君王从此不早朝。
那厮半年上一次朝，其余时间据说，整个轩辕王朝都是交于景王打理的。
光是这种现象，足以表明，夜阑卿对于这个一统天下如此大的鸿鹄之愿，并无几分上心。
那么，那夜妖孽，费尽心机，得到那四国国宝，到底做何用？做何用呢？
罢了，估摸着再过几日，那夜妖孽就能寻到蜀山来了，届时，怕是又不得不跟着他回去皇宫了吧。
就这么着各怀心思，空空跟着落雁，又来到了名剑山庄。
气派的大门口，站了八个威风凛凛的侍卫，个个身高七尺，面色狰狞，双手背于身后，目不斜视，就连蜀山跟蓬莱都赶不上此等排场。
空空赶紧将手里最后一口鸡蛋吃掉，接过落雁师姐递过来的巾帕，大略地擦了下嘴巴。
怔怔地望着那八个目不斜视的高大侍卫，一时间，觉得脚下有千金重，迟迟不肯抬起来。
这一进去，落雁师姐，跟二师兄秦殊的姻缘就到此终了了。
这么一段金童玉女的良缘，就此告终？
真真是让人不甘心哪。
捏着落雁师姐略显冰凉的手，空空足下生根一般，死死拖着落雁师姐，眼神里传达出不要进去，不要进去的强烈讯息。
落雁世界依旧用她那招牌式的倾城微笑对着空空蛊惑地一笑，拖着空空往那气派的朱门走去。
一入侯门深似海……
这名剑山庄，听闻也是武林中较为出名的名门之家了，家规必定极为严厉。
听闻辅佐名剑山庄庄主的几个护法，都是极端刻板，苛刻之人。
听闻名剑山庄庄主，虽是个儒雅之人，却因过于儒雅，对于管理山庄毫无兴趣，爱好做学问，其实说白了，也就是，这庄主在山庄内，应该是没什么实权的，或许说他是个视功名如粪土，视权贵如沙石的淡雅之人吧。
可是，如此淡雅之人，真的能为落雁师姐遮风挡雨么？
真的能为落雁师姐带来一室的，属于她的安宁么？
当然，像这种名门，不是那么好进的，那八个侍卫，当然也不是放在那里做样子的。
空空随着落雁，大摇大摆地往里走的时候，就被其中一个，就是那最最狰狞的那一个给拦了下来。
依旧目不斜视，冷冷道一句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只见落雁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鲜红的纸，被空空一把夺过来，趾高气扬地往黑脸侍卫面前一晃，得意洋洋地说“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赶拦着你未来的庄主夫人，是不想在这名剑山庄混了么？”
空空声音极度地激昂，恨不得将那红纸贴到黑脸侍卫的脸上。
“那个……空空……”落雁弱弱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空空不想回应，因为这个时候若是讲话的话，会坏了气场，那浑然天成的威严，便就烟消云散了，这种事，讲究的是一气呵成，如此，落雁师姐以后在名剑山庄的日子，才会稳靠。
“空空……那个，拿错了，你手里的，不是庄主的婚帖……换一张换一张……”落雁颤颤地将手里的另一张更加鲜艳的红纸塞到空空手里。
默……
汗……
空空抬头看了眼那黑脸侍卫，发现那侍卫嘴角似乎在抽搐，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很快便恢复了更冷的脸色，鄙视地看了眼空空，再看一眼空空手里已经换回来的红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