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腿够着地面，空空再凄然一笑，看来蜀山是真的留不住了，夜阑卿虽然是对自己很坏，可是，可是，至少面子还是给了自己，还是装作对自己很好的样子，再说，自己身上的情蛊，在外也不宜久留。
是该走了，师父还有力气跟自己吵架，说明师父的身体暂时无碍，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这样也好，尘世里也算是少了个牵挂，估计现代是回不去的了，那老和尚只说了一句话，便再无踪影了，已经不知道，这个尘世里，我到底该要如何才能支撑下去了，到底还有什么事值得我留恋的呢？
夜阑卿说喜欢我的同时在我身体里种什么该死的情蛊，让我受制于他。
师父也一改以前的温文尔雅，淡漠随性。
就连大师兄都变得如此有攻击性了，哎，大家都喜欢由着自己的性子，就只有我，只有我活得如此悲哀，处处受委屈。
哎……罢了罢了，作为一名有操守得，德才兼备的，内外双修的，德艺双馨的大好的国家公民。
我应该对红尘往事看得开点，不该如此纠缠不休的，是的，是的。
“师父……我走了，你保重……”想要伸出手去，再抚摸一下师父苍白透明的脸颊，手悬在半空中，终究还是缩了回来，颤颤着离开床榻。
看一眼外头亮得正好的月，月光柔和之间，笼罩着大地，就趁着今晚走吧。
少惊动到外人了，别搞得大家又跟送葬一般地在身后一字排开，然后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走。
这样想来，自己上次，就那么跟夜阑卿走了，师兄们应该都挺难过的，毕竟是和乐相处了一年的一个至亲小师妹，说走就走了，还那样执意，走得那般决绝。
真是可恨哪。
空空要走，手却突然被抓住，身子一软，跌进一个宽阔的胸膛里，师父温热的呼吸急促地响在耳畔。
“空儿，师父输了，输的一败涂地，师父终究没办法对你坏，终究不能放任你流泪，终究不能看着你流泪的时候还对你坏，空儿，你叫我拿你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紧紧拥着怀里的人，燕无双强烈反抗着，心里说着为了她好，为了她好，你必须放开她，留在你身边，她只能死，只能死……
可是，手上却始终紧紧拥着她，仿佛溺水的人紧紧抓住漂浮在大海上的浮木一般，像是久未吸收雨露的干裂大地，渴望地吮吸着甘霖一般。
燕无双手上无力，终究抱不住空空，两人双双跌进床里，空空重重地压在燕无双身上，感受他身上传来的炙热，以及混乱的焦灼呼吸。
“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空儿好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替你分担，别什么事都放在心里，好不好？”空空翻转着身体，趴在燕无双身上。
丝毫不觉得这样的姿势有多暧昧……
“不好……”燕无双向来是个固执的人，也是个任性的人，双手环上空空的腰，似乎想要将身上的人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空儿，不要动，就这样让师父抱抱你，抱着你，师父就安心了。”燕无双眼里闪过酸楚，闪过伤痛，悉数收入空空的眼底。
“师父……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这个天下真的有人可以伤得了你么？师父，你不是天下第一的么？还是说，师父你太久没跟人家比武，其实早就不是什么天下第一了呢？”空空将头埋在燕无双胸前，讷讷地说。
“空儿，是在怀疑为师的实力么？”燕无双语带笑意，轻声说，热气呵在颈窝处，空空不经意地扭动了下，燕无双手上一紧，脸色沉了下。
呼吸变得急促，压低嗓音道“空儿，莫再动了。”
再这样下去，为师不保证自己会撕开这正人君子的表皮，做一回禽兽。
禽兽也挺好的，不是吗？
“可是，师父，你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我真的是很担心你呀，我这样，会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的，你忍心看我每天挂着熊猫眼在你面前晃悠么？”空空不敢动了，趴在燕无双身上，双手缩在胸前，头紧紧贴着燕无双的胸膛，这样的姿势，真的让她觉得安心。
仿佛天荒地老间，师父又恢复了原貌，世间没什么比这个更激动人心的了。
“空儿，在蜀山住几日，还是回到夜阑卿身边吧。”燕无双回复冷然，敛了脸上的温存，一手抚上空空披散开来的秀发。
“师父，你还是要我走么？”空空抬起头来，月夜寂寥，我只是想要这样安静地呆在师父你的身边，这样的要求似乎并不过分。
“你在这里，很危险。”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知道她有危险，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
老天，你何其残忍？
燕无双满脸苦笑，自嘲，原来天下第一也不是什么事总能如愿的。
可是，我却愿意用拥有任何的东西去换取空儿的生命，换取空儿的自由。
“师父，你知道了什么？”空空挣扎着要从燕无双怀里坐起来，却被燕无双一个用力，再次跌进他怀里。
双眸对视，空空满眼焦急，望进燕无双毫无起伏的眼眸里。
“该知道的，师父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师父，为什么不让我救你？”伸出手，摸上空空泛红的脸颊，燕无双声音暗哑，低沉且魅惑。
“师父，空儿不想让你陷入险境，你斗不过他。”
原来师父知道自己中了情蛊，知道自己不得不呆在夜阑卿身边，不然会有性命危险，所以才对自己如此绝情，所以才逼着自己离开的，是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原来，老天爷还未完全放弃我，原来，这个世界里，还有人如此关爱于我，真心关爱我。
真好，是真的好……
这样想来，心上的大石头像是突然放下了一般，一身轻松，眼皮也渐渐重了起来，师父身上淡淡的清香，萦绕鼻端，一室的好心情……
空空放心的闭上眼睛……
“没有什么是为师斗不过的，唯一斗不过的是命运，可是为师却从来不信命，空儿，你信么？如果说，命里注定，你要离开师父，不能长伴师父左右，空儿，你会信么？”
窗外呼呼吹着寒风，震得窗棱嗡嗡作响，惨白的月光越移越西，斜照进来，如霜的地面，映的满室亮堂。
“恩？空儿……”久久得不到回应，燕无双睁开眼，却发现，身上的人儿发出细细的呼吸声，酣畅入睡了。
轻声一笑……
至少现在，空儿在自己怀里，至少，至少自己的命尚在，那样就可以想办法救了空儿，不管要牺牲什么，空儿，为师不会让你受制于人的。
绝不……
“空儿，你昨个回来，怎么都不先来找我，枉我以前还偷偷去，准备救了你回来呢。”
清晨的阳光，照在诸仙阁前头的秃秃树林里，空空懒懒地躺在枯树上，脸上搁了一本女戒，想来，以前只要一听到女戒，就会顿时泪流满面的书，现在竟然止不住地渴望接近它，真真是距离产生美啊。
小三八穿了一身新衣裳，站在树底下，眯起眼，看树杈上躺着的人，一脸不高兴。
“三八师兄啊，我只是有点近乡情怯，越是挂在心上的人，我却越是害怕见到他，见到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师兄，你不会怪我吧？”
一手抓开脸上的女戒，空空转头对地上的小三八说。
“空空，没骗我么，你真的最最思念我么？”三八师兄挑眉，满脸不信任地望着空空。
“以你的智慧，唬的了你么？三八师兄？”空空再转头，这一转，不要紧，整个身子突然一轻，就要往下落去。
“三八师兄，一定要接住我啊……”空空吓得大叫，这摔下去，自己伤了不要紧，这下面那两盆君子兰啊，万一被自己砸到了，师父肯定会大发雷霆，兽性大发的，然后暴跳如雷地叫自己抄那什么女戒一百遍的。
以前苦难的日子排山倒海，如潮水般涌来，空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空空，放心，放心……啊……对不起，空空，计算失误，少走了一步。”随着三八谦赧的声音传来，空空绝望了，绝望之余，还是睁开了眼睛。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睁眼的时候，朝着身下瞧了一眼，却并没有预期中的破碎花盆。
抬头，一脸淡然的师父正手捧着两盆娇艳的兰花，立在自己的身旁，一脸劫后余生的感觉。
“师父……昨晚睡的可好？”空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模样十分狼狈，三八师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空空恨得牙痒痒，就怪这臭三八，说是要接住自己，竟然敢少计算一步，看我一会怎么跟你算账。
“空儿，是太久没碰这女戒了，怀念了么？”燕无双轻轻放下手里摇曳着的两盆兰花，嘴角上扬道。
“呵呵呵，呵呵呵，师父，我没有怀念女戒，我拿它只是用来挡太阳的。”空空瞄了眼地上静静躺着的女戒，鲜红的两个烫金大字，似乎正在幸灾乐祸，仿佛蜀山很久都没人闯祸了，冷落了它一般。
“哦？空儿离了蜀山这么久，竟然一点都不怀念以前陪伴着你渡过了几近一年的书本？看来，是空儿跟它的感情还不够深吧，要不，再让你们培养培养感情，如何？”燕无双手一伸，后头狗腿的小九师兄立马狗腿地递上来一把很招摇的折扇。
折扇上的山水画，一看就是名家之作，雄鹰展翅，气吞天下也，握在师父骨节分明的修长干净手指里，别有一番韵味，叫空空看得痴了。
却在反应过来师父的那番话之后，惊的脚下一软，又要瘫倒在地，被三八师兄一把搂住，顺势一收，跌进三八师兄宽阔的，伟岸的，犹如父亲一般的胸膛里。
燕无双当即黑了脸，一挑眉，定定地看着窝在三八师兄怀里的空空，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空空，当心点啊，怎么总是狗改不了****，还是这么容易被师父吓到。”三八师兄宠溺的语气，让空空感动了，可是听到后面那句狗改不了****，又气愤了，有这么关心人的么？
哼……蜀山个个都是怪胎，没见着面的时候，想得心惶惶，见着面了之后，又恨不得跟每个师兄都大打一架，好解了心中的气结。
空空正半倚在三八师兄怀里气结的时候，又伸过来一只手，一抬头，师父瘟神一般的俊脸放大在眼前，温润如玉的脸庞上，寒气逼人，在这隆冬的午后，让空空止不住打了个寒战。
牵上空空的手，燕无双道一句跟我回去，罚抄女戒200遍……
轰……
五雷轰顶……
空空当场石化“为什么……为什么要抄啊，师父，你那兰花好端端地开着呢，又没被我砸坏，你不能是非不分，枉杀忠良啊，师父，况且还是200遍，凭什么要抄200遍哪？……”空空被燕无双的力道带着往前走去。
“其中100遍是代你三八师兄抄的，你三八师兄写字甚慢，且不好看，为师对他的文学造诣早就已经放弃了，所以，好好抄，知道么？”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替三八师兄抄啊，他又犯什么错了啊？师父，你……你你你，怎么能想起一出是一出呢，这样，这样，太有失你大家的风范了。你得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不然，不然我死不瞑目。”
“光天化日之下，跟你同门师兄搂搂抱抱，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你说，为师要不要罚你？罚得可有道理？”燕无双停了脚步，顿了下，笑着对空空说。
叫身后的三八跟小九目瞪口呆地瞪着师父，特别是三八师兄的，那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死死瞪住师父牵着空空的手。
自己不过是扶了空空一把，就被师父说成是光天化日跟师兄搂搂抱抱，那师父这样的算什么？
师父这不是以大欺小么？
“师父……那你昨晚……昨晚……昨晚……”
随着师父越来越诡异的笑，空空心虚地低下头，脚下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伸出一只手来，捋了下垂开来的发丝。
“空儿觉得200遍尚且不够么？要不，300遍？”燕无双邪魅一笑，惊得空空一时口不择言，慌乱无措。
“师父，您昨晚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您没有将我压在床上，没有抱着我睡了一晚上，什么都没有……”空空拼命摇头，口无遮拦地放了一堆，很重要的信息出来。
放完之后，万念具灭，懊恼不已。
因为身后突然又多了好几个人，一排人就这么神情各异地站在空空跟燕无双身后。
个个神色复杂。
大师兄脸上的表情，空空理解的没错的话，应该叫伤心欲绝，那脚已经往侧面移了几公分，似乎随时要落荒而逃，幽深的眼瞳里，盛满了忧伤，让空空骤然想起，昨个晚上烧晚饭的时候，大师兄那一个略含青草芬芳的，蜻蜓点水的吻。
大师兄好像受伤了，受了情伤……
二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了，脸上是理所当然，不时地看一眼空空，再看一眼师父，再看一眼大师兄，眼眸相当的忙碌。
小九跟三八师兄统一地将嘴张成了o型，眼睛也瞪成了圆锥型，统一地伸出一只手来，哆哆嗦嗦地指着空空。
空空顿时泪流满面，心虚地给了大家一个很大家闺秀的甜美笑容，继而心一横……
拳头紧握，下定了狠心一般，对着后面这四个神色各异的帅哥道“不好意思，大家误会了，这个，这个是我昨个做的一个梦……呵呵，不小心将师父做进了梦里，你们别误会，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