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晋惊惧之时,云游子也觉得既然猎物已经发现自己,就可以动手了。袭杀,弱者会很快乐,强者只会感觉无趣。只有猎杀才会让强者杀弱者时感受到一些乐趣。
只见云游子飞速向下飞来,一只手向陈之晋伸去,最后却仅仅是从陈之晋一旁掠过。陈之晋正在心里头挣扎,被云游子突兀的动作惊到了,浑身打冷颤,等到云游子掠过一秒后才把剑竖起来反抗。
待发觉云游子在戏弄自己,陈之晋心头涌现一股股羞怒。他往日都和人说自己不怕死,说自己杀过人之类的话,但真到了生死关头,他才发觉生与死的沉重。
这沉重,使他连握剑的手都渐渐僵硬起来。但羞赧和耻辱感又使他充满了杀意。
云游子许是觉得这般还是无趣,便落到地上,手里拿了一把黑木带红龙纹的弓,准备再戏耍戏耍陈之晋。
拉弓,一点点白色灵气被云游子注入弓里,一根白色箭枝搭在了弓上。那木弓上的红龙纹大亮,箭枝又由白色变为了鲜血般艳丽的浓红色。
“接我三箭,我放你再跑三日。”云游子得意道。
陈之晋偷偷咽口水,稳定心神,不回答云游子,只又调整握剑姿势,时时戒备。
云游子冷笑,放弦,一道红光闪出。
那箭枝飞快,半秒不到就到了陈之晋面前。他挥剑去砍,那箭枝却临时稍稍弯了弯,刺入了陈之晋右肩。
“嘶……”肩上一闪而过的冰冷感,让陈之晋的精神一下子提高。紧接着的疼痛感,亦唤醒他内心的血性。
这箭枝样式是二棱箭,刺得深但难伤人根本。陈之晋把箭枝拔出来,也没留多少血。那箭枝则慢慢消散了。
“吼!”陈之晋深吼一声,面色凶狠,似野兽搏命。
云游子开心笑笑,又一次拉弓飞箭。这次射出的箭更快了。陈之晋刚看见云游子放弦,就觉得左胸心脏处有股冲击力,一下就把他撞飞五六米。
饶是二棱箭枝,射中要害也是会夺人性命的。陈之晋正面躺在地上,一口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鼻子、嘴里流出来。
云游子微微摇头,有些意兴阑珊。待他走进,俯视看着陈之晋,面上又有一股难掩的喜色,他道:“知道我为什么杀你吗?”
陈之晋张张嘴,只有鲜血流出来,没有力气发出声音。云游子不满得踢了陈之晋一脚道:“其人无罪,怀玉之罪。你的仙根,贫道且笑纳了。待我靠它修出朝神,会给你们爷俩上几根香的。”
原来,竟是因为我,害了上祖吗?
陈之晋听言,努力得挣扎,却又被云游子用力踢了一脚,滚了两米远。这下陈之晋彻底无力了,连眨眼都觉得困难。他闭着眼,眼泪流了下来。
他又听到云游子走进他的脚步声,心里愤怒,费力张开眼,一闭不闭盯着云游子。
云游子嘿嘿冷笑,夺人仙根之事,他可是做了很多回了。当下,他运诀准备夺取陈之晋的仙根。
这时候,陈之晋已有些支持不住,眼睛开始一眯一眯,但就是不肯真的闭上,像是要把云游子的脸深深记住。
恍惚间,他看见了闻年,那个送他鱼灵玉的闻伯伯。陈之晋不觉呢喃:“闻伯伯……救我……”
看着陈之晋彻底昏迷,闻年叹口气。闻年突然开始颤抖起来,一股股黑气弥漫而出,在地上汇聚成一团黑色人影。
那人影道:“怎么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我!!”
“行事一次尚可,两次也还有运气所在,行得多了,真当我不会注意到吗?”闻年沉声道。
那黑影沉默了,过会儿才道:“哈哈,我懂了,哈哈,你一直在装!你想等,等你有必胜的把握再融合我。可是,你就不怕背上我身上的因果吗?你自己以阳气修朝神,还有成仙的机会,融合我?就算你有了阴阳大道,也是终身朝神!来啊,融合我啊!”
闻年默然不语,身上金黄之色转动,黑影激荡下尽数回到闻年体内。他抱起陈之晋,用秘诀把自己体内的一丝生气导入陈之晋体内,然后就飞起朝蒙城而去。
第二日,陈之晋在一个还算熟悉的房间醒来。他四周望了望,欣喜不已,小声道:“是闻伯伯,闻伯伯救了我。”
他打开房门,正看见闻年在小院的石桌前坐着,一杯清酒被他拿在手里。
闻年对陈之晋出来不感意外,直接伸手道:“把我送你的鱼灵玉给我。”
陈之晋疑惑,但还是拿出鱼灵玉交给闻年。闻年接过玉块,眼里仔细瞧了一阵,感叹道:“这魔头,不想阵道已至如此地步。”
只见闻年左手托起鱼灵玉,右手不断掐诀舞动,一丝丝红色带黑点的气体从玉里飘了出来。
陈之晋在一旁看得害怕,心道:“莫非这就是那恶人能两次寻上门的原因?”
待黑丝红丝都被抽得一干二净,闻年又仔细看了一阵,确保无虞后交给陈之晋道:“如此,就无人能在万千红尘里把你寻出来了。”
陈之晋看着手里的玉块,想着要问问云游子去哪里了。可他还没出口,却见闻年体内满出一团团黑气,然后黑气又反收,只剩下云游子坐在石凳上对着陈之晋嘿嘿地笑。
再看,闻年则没了踪迹。陈之晋惊惧下冷汗冒出,往后速退了好几步。
“嘿嘿,一日不见,贫道可真是想念你得很啊。”云游子阴声道。
陈之晋习惯地拿手摸左腰,发觉自己没有带剑,忙又退了几步。
云游子想站起来,但只摇了摇身子,发觉动不了。陈之晋注意到,眼光一凝,话也不说直接从后门跑走了。
眼见陈之晋逃走,云游子大吼:“可恶!你个混账!为什么偏偏不让我动他?你就不能继续装作不知道?就一次,就差这一次,我就是朝神……混蛋!”
一阵挣扎,闻年又出现了,他拿起石桌上的清酒品了一口,道:“这大抵是我喝的最后一杯净竹酒了吧。陈兄,多谢这些年赠酒之情。”
说完,闻年倒转杯口,用清酒在地上画了一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