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玉穿着一身白色男装,闪入屋内后,立刻紧闭上房门,“攻打济南并非我家王爷的意思。陛下御驾亲征,得知攻打应天无望后,钦点的济南府。”
当真是欺负我大明没人才了吗?纵的他清廷一个小小婢女也敢在戒严后的巡抚内宅随意出入!这国如何不亡!
“在小鹿岭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竟都不知道姐姐的功夫这么好。”我没好气的说到,心想这该死的丫头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软玉并非故意隐瞒……”
她试图辩解,我却根本不想听她胡扯诡辩,冷眼一句“好一个并非故意!”噎的软玉面红耳赤。
见我肚子里还憋着火,她压低声音道,“姑娘!眼下实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陛下他在济南受了莫大的屈辱,一心要血洗济南城。王爷特意让我前来相救,姑娘你再信我一次,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软玉很少蹙眉,眼下眉心揪作一团,急迫真挚的看着我,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她待人向来恭敬,虽只是多尔衮的手下,却没有半分奴性,举手投足间皆是非凡的自信与强烈的自尊。即便一直知道我是大明公主,也从未谄媚。可如今竟甘愿如此低声下气,倒是颇让我意外。
可我偏不想信她。
“信口胡说!一个小小番邦的皇帝是什么时候在我大明朝的国土受过奇耻大辱!”
大清大明,一个天南一个地北,清军又是破天荒第一次攻入我大明朝腹部,我倒是非常想羞辱他,可是也得有机会才行。依我看这所谓的屈辱,不过就是强攻济南的一个蹩脚借口罢了!
如是狡辩,我又恼又气,倒是看低了多尔衮三分。
“姑娘难道忘记了吗?那个被囚禁在枯井里的少年。”
“谁!”
软玉看着我惊诧的模样,微微颔首。
那个阴狠的眼神闪过我的脑海,不由得浑身发冷。
竟是他!
他竟是!
于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来说,那样的经历,确是奇耻大辱。
无处安放的双手微微颤了颤,难以掩饰内心的震撼与恐惧!
难道济南注定在劫难逃?
屠城?我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明末清初还有这么一遭。
终于又一次体会到了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要穿越,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我定一字不漏背的滚瓜烂熟。
一颗心摇摆不定,总觉得此事疑点重重。莫不是南京重防,多尔衮想将我诓去做饵?
“痴人说梦!济南又不是边疆,岂会孤立无援任人宰割!远有北京,近有南京、凤阳,况且整座城池固若金汤,易守难攻,绝非尔等囊中之物。回去告诉多尔衮,长公主多谢他的美意,有功夫瞎操心别人,不如多替自己想想。皇帝虽是他的侄儿,可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你家王爷战功赫赫,小心锋芒过甚,功高盖主,兔死狗烹!”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下一招离间计。
“这些话,还是姑娘自己去告诉王爷吧。”软玉笑道,“姑娘心思单纯,总是把所有的事想的太过简单。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孟古格格被你们抓去,严刑逼供,不惜狠下杀手,迫使格格将王爷的精心布局和盘托出。凤阳郡主联合应天府做的一手好局,就等着咱们王爷自投罗网。我们的人大多都困在南京城里,姑娘以为,又是谁告诉我们南京设伏去不得?”
当日杀孟古兰,在场的只有我、王铁蛋儿还有凤阳郡主,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我又如何知道!”
软玉居然用单纯这个词语来形容我!真真气煞我也!她无非就是将“你是蠢货”四个字换了一种好听些的说法罢了,还真以为我听不明白吗!
不过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孝庄居然就是孟古兰的姑姑!
在大清皇帝眼里,汉人不止是绑架拘禁了他,还杀了他的亲表姊妹,更是布下天罗地网企图治他亲叔叔于死地。细品下来,着实是可恨至极,换做我的话,报起仇来大概会比他更加心狠手辣。
见我不言语,软玉继续反问道,“姑娘当真以为元大人已经忘记了丧子之痛、青楼之辱吗?”
我颇为震惊的看着软玉,眼若寒潭。又看了看身侧的尤物,暗生杀意!要知道,两件事都知道的人,可就只有她了!
“姑娘们下手干净利落,元大人自然是查不到的,只是凤阳郡主并不知道姑娘杀害元七公子,所以在南京内阁会将那一日的所见所闻一字不漏的都说了出去。元大人紧紧抓住这一条线索,将所有的事查得清清楚楚,包括姑娘的身份。他主动向王爷示好,自然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的清清楚楚。可他并不知道姑娘和王爷的关系,所以还大胆的出谋划策,让王爷活捉了姑娘,用来要挟你们的崇祯皇帝。”
原来是那只臭老鼠!早知道那一日在青楼我就该杀了他以绝后患。
“人都是我杀的!和济南,和她有什么关系?”软玉说到一半,王铁蛋儿再也听不下去,直接把所有的事情揽到自己头上,“你回去告诉那厮,让他有什么账,都找本娘子清算!”
“就算没有元大人,没有这些私仇,陛下也会选择调转剑锋攻打济南。此次突袭我们蓄谋已久,耗费大量财力物力,绝对不可能空手而归。南京城重兵把守,就如同一道屏障保护着身后的江南,只剩下顶在最前面的济南这一块儿肥肉,我们势在必得。更何况,姑娘是绝对等不到任何救援的。应天府于公于私都不会也不能对济南伸出援手,弃车保帅,他应天府懂,咱们陛下也懂,聪慧如姑娘又怎会不明白。至于顺天府,贪腐成风、闯贼起义、天灾不断,崇祯早已自顾不暇。济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枚弃子。”
软玉口若悬河,字字珠玑,想必此次前来,已做足了功课,让我毫无反击之力。
庆幸她此番是来救我的,一条生路就在眼前,可是……
“我不能走。”
我在,济南尚存一线生机。
虽然怂的要命,可不知为何到了紧要关头,心里总会冒出毫无用处的大义。
北京城破第一件事就是挥剑砍死妻女的崇祯帝就不用指望了,我若求救,怕只能等来一道自裁圣旨。
眼下唯有寄希望于南京,寄希望于凤阳郡主。
明知她来救我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可即便如此,为了济南城内所有无辜的百姓们我也必须赌一把。
以生死为注押大小,我赌多尔衮的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