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的大门外挂着一幅对子,“但愿世间无人病,何愁架上药生尘。”
真是讽刺!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伸手一把利索的扯掉了封条。
“吱呀。”
见身后三个大男人皱着眉踌躇不定,我迫不及待的推开了医馆的大门,扑面而来的是一大股薄荷的味道。大夏天这味道迎面而来,倒是解暑,一下子就清爽了不说,还十分的提神醒脑。
我率先跨入医馆,一楼是一个约莫一百平的大铺面,桌椅板凳、各类医用器具一应俱全,且都被归置的整整齐齐、妥妥当当。
呵!想不到死老鬼的店儿这么有排场。旁的不提,大门正对面的两个药师柜简直不要太惹眼。
每一棵树都有自己的生长纹路,药师柜表面没有使用油漆,而是保存着树木原有的纹路,制作者独具匠心,巧用树纹绘了一幅山水画,画卷的左下角竟然还有“妙手仁心”四字作为点缀。
真的很妙!
我虽是个外行,可也看的懂一些门道,眼前的这两个柜子,一定价值连城。且不说巧夺天工的木匠手艺,光是要寻得这样多的原木来雕刻、拼接已非易事。
在古代区区一个郎中能赚这么多钱吗?就算有盗墓做补贴,也不可能这么夸张啊。
眼前这两个医师柜,简直就是艺术品!更难得的是,凑近了一闻,居然还透着一股淡淡的梨花香。
立在柜子跟前,我忍不住蹙眉想到,真是奇了怪了,咋药铺子里什么味道都有,就是没有中药味儿!
我本以为那柜子是空的,随意拉开了一屉就在手边的小抽屉,一股子辛香窜进鼻孔,打眼一瞧,里面被树皮塞得满满当当。
原本还以为满屋子浓烈的薄荷味儿是为了压住中药味儿,可如今看来说不通。密封性这么好的柜子,一丝味道都窜不出来,那么,这薄荷,到底是为了掩饰什么的味道。
“真是太奇怪了。”一旁的宋致忍不住小声的嘀咕道。
我回头,见他憋得满脸通红,时而挥挥袖子在鼻子下方驱赶薄荷味儿,于是问道,“怎么了?难道你不喜欢薄荷的味道吗?”
“这哪里是薄荷的味道!呕!我一闻到这个味道就想吐……真是的,从前替奶奶来取药也没闻见过啊,今天这是怎么了!真是倒霉,咳咳咳……这该死的味道怎么还越来越浓了?”说到此处,宋致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看样子是真的特别讨厌薄荷的味道。
胡大人一脸嫌弃的立在大门边上,心不在焉的盯着四下翻找的我和小柿子,“我们昨天刚来的时候,没有这味道,可我们刚要开始搜查,这味道一下子就窜了起来,不过……”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慌,“不过,这味儿好像和第一次闻到的不太一样了。”
宋致不自在的挪到门边,拼命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气,“这该死的味道,就像死耗子的味道!”
见他那如临大敌的模样,我忍俊不禁的笑道,“薄荷可是个好东西,怎么就是死耗子的味道了?”
“你们难道都没有闻到吗?那种难以形容的恶心的味道。”宋致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们,质问道。
“妹妹你快过来看看。”小柿子在前台柜子后面翻找了半晌,忽然抬头喊道。
我连忙跑了过去,见他搜出了三个大麻袋,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小柿子蹙眉道,“我还没打开呢,看着可疑,闻着也觉得挺奇怪的,不像是药。”
“那还不赶紧……”谁知我心急火燎的松开麻袋口,一股艳俗的脂粉香气夹杂着汗味儿扑鼻而来。那味道和空气里的薄荷味混在一起,简直要了亲命,别提有多恶心了。
“这又是什么味道!”宋致倒是个狗鼻子,我刚打开麻袋,他站的那么老远,居然还能闻到。
不想搭理那个大少爷,我屏住呼吸,蹙眉将麻袋里的衣物扯了出来,竟然是一个肚兜!
小柿子盯着我手中拽着的浪紫色肚兜羞的满脸通红,呆呆的看了几秒,羞涩的别过脸去,嘴里还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这老头该不会是个变态吧!”我忍不住由衷的感叹道。
我将三个麻袋翻了个底朝天,里面全是女人穿过的衣物,从上到下,从内到外,应有尽有。但是!这品味也太低下了!满眼的大红大紫,大绿大粉,没有一件儿素净的,风尘味儿十足啊!
衣物的大小、肥瘦、长短全都不同,而且上面沾染着超过四种以上不同脂粉的香味,我可以十分肯定的说,这些衣物绝对不属于同一个人。
“妹妹……妹妹你还是把衣物都装进麻袋里吧。”小柿子别扭的转过身去。
他的脸上像是刷了一层腮红,结巴的样子,逗得我忍不住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小柿子不敢回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三下五除二将衣物又塞回了麻袋,闻了闻一手的怪味儿,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医馆就住着他们师徒二人,怎么凭空冒出这么多女子的衣物来?”小柿子蹲在原地嘟囔道。
我提着一件儿血红色的绸衣扔到胡大人跟前,“一看这个大堂这么干净,就晓得你们没有搜查过。这里也并没什么危险,大人还敢说自己不是敷衍办案!”
胡大人回忆起昨天的遭遇,脸上不由得多了一丝恐惧,“昨日我们也是像这样进来,当时我就站在那里……”语罢,他抬手指向了两个药柜。
“当了这么多年的差,我和弟兄们都是第一次查封这么有钱的人家,这些紫檀家具,我们哪里见过,所以弟兄们摸摸坐坐,我也没有立刻呵止。我……我当时也不知道是不是魔障了,见了那柜子就挪不开眼,所以就走过去摸了摸。”
他的双眸一闪,神经紧绷,感觉整个人都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之中,“结果,结果一股薄荷味就从那条缝里窜了出来!我当时以为是抽屉里的薄荷味儿,没有当回事,可是……”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了,真是急死我也!不过,我倒是第一次看见三、四十岁的男人立在原地瑟瑟发抖的样子,忍不住紧张的问道,“然后怎么了?”
“然后……”他顿了老半天,刚想开口继续说话,忽然被一声怪声打断。
那声音仿佛是女子的哭啼,幽怨凄厉,冷不丁的让人毛骨悚然。
我连忙从前台冲出来,只见眼前的胡大人瞳孔骤然放大,跌坐在地,发出一声狼嚎,“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