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丘中郎将?”这时,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胡差头若有所思的说到。
“胡大人可是知道些什么?”我询问道。
“审了两天,连个屁都没有审出来,尽听那该死的老头子给我们讲他年轻时候盗墓的故事了。”胡差头抱怨道,“吹牛说自己是什么发丘印传人,他要当真这么厉害,还会被我们困在牢里?”
“他倒是哪一行都沾。”闻听至此,我不住笑道,“他都讲了些什么?”
“说自己是什么发丘传人,后来和同门师兄弟闹崩了,才出来单干。我看他倒不像是个盗墓的,要说是天桥下说书的,我到相信。编的那个天花乱坠,我跟前那几个毛头小子听的可带劲儿了,居然还好酒好菜招呼着他。”
言至此处,胡差头突然间顿了顿,蹙眉道,“他昨天讲到自己去盗秦王陵墓时,倒是有提过一种阵法,叫什么千丝毒蛛阵,和你刚才说的那个铁丝蜘蛛网很像。”
“他可提过如何破解这个阵法?”我连忙追问道。
“那倒没有,我当时只当他是吹牛,不爱听,就回家睡觉了。”胡差头摇摇头,“谁能想到竟是真的,你若是好奇我再回去审审?”
“他做了那么多的铺陈,很明显只是想要试探你们。”小柿子道,“若是说的这么明显,你们都毫无反应,那就只能证明一点……”
“根本没人进过医馆的后院。”
我顺着他的话,自然的接了一句,小柿子盯着我点点头,继续道,“既然如此,那胡大哥根本审不出东西。”
宋致一脸茫然我能理解,最让我匪夷所思的是,身为铺头的胡大人,脑筋还没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灵光。他一脸愁容,反问道,“这是为何?”
我和小柿子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没有做多余的解释。
“那咱们到底还进不进去了?”宋致在一旁没底气儿的嚷了一嗓子。
“如今看来翻墙或者爬狗洞都行不通了,咱们只有从正门进去。”去一定的去,只是恐怕只能光明正大的进去了,我抬眼瞧了一眼胡大人,“要是胡大人阻拦,我就去告诉宋伯伯。”我嘟着嘴,扬起一张天真可爱的脸,笑着威胁道,“接发你们是如何敷衍欺骗他的。”
“你!”胡差头被我气的忘了词儿,立在那里,两个眼睛瞪得如一对铜铃。
“你可要想清楚,这里头是什么,一日不查清楚,就始终留有隐患,对周围的百姓,乃至整个济南城都是一种威胁,亏你还夸口说这里和凤阳一样安全。”我故意挑衅道。
一旁的宋致和小柿子一直朝我使眼色,示意我不要再说下去。鬼才要听他们的!瞧那挤眉弄眼的样子,哪里像两个大男人,活像两个小丫头。
沉默半晌,胡差头一下子泄了气,垂头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语罢,他轻轻一拳砸在了对面的墙上,“去年,为了抓金国的奸细,我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弟兄没命……”
语罢,他顺着墙根无力的蹲了下去,抱头哽咽道,“他们都是上有老母下有妻儿的人……兄弟们跟着我出生入死,身为他们的头儿,却没有办法保证他们的安全……从那以后,我不再敢做任何冒险的事。我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可我不能再拿兄弟们的命开玩笑!”
“可是!”
见我又要辩驳,他似乎真的有些恼怒了,仰面咆哮道,“你们这些只知道坐在家里享乐的富家子弟懂什么,既然人贩已经抓到了,这宅子也废了,等它闲置在那里又有什么关系!”
我静静的看着他,我非常理解他的痛苦,失去并肩作战的兄弟,那种刺痛,我再清楚不过。
我们或许是同一种人。
失去齐悦后,我叛逃组织,躲在地下室过着和臭虫一样狗的人生。
与他何异?
“如今只是一座废宅,可他日如果再遇见金国奸细,胡大人又会做什么,一样的选择逃避和无视吗?”我字字铿锵有力的诘问道。
我看着他略显疲惫的双眼,是在问他,同样也是在质问自己。
穿越来的不仅有我的灵魂,还有对齐悦的不舍和愧疚,如果不放下,这重生的机会也等同白费。
如今不再只有好奇心的趋势,还有治好同病相怜之人的决心。我叹了一口气,蹲在胡差头面前,“胡大哥,你一定要相信自己,这屋子若是龙潭虎穴,我们和你一起面对。”
胡差头抬眼看着我,“可……可我不能让少爷和世子殿下去冒险。”
“我们?”
宋致一开始只晓得这院子闹鬼,后来亲眼目睹了姑奶奶触发的箭阵,本来已被吓得不轻,如今我再将这里形容成“龙潭虎穴”,还硬要拉着他进去闯一闯,吓得他两腿发软,两眼发懵,哪里还肯陪我们进去。
倒是小柿子,一副文弱书生样,却比宋致勇敢多了,“胡大哥,你一直是我们最敬重的大哥,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我们三个陪着你一起面对。”
听闻小柿子这样讲,宋致无端端的冒起了冷汗,结巴道,“你……你们……你们可想好了。”
胡大哥起身,神色坚毅,再三推辞,“不行!”
“大不了有危险我们再撤出来。”我恳求道,“就进去一次。”
大概是怕我缠着他,胡差头勉强答应下来,“那好吧。”
或许他认为自己只是在满足一个小姑娘的好奇心,认为我只要进去被吓唬吓唬就会离开。
当然我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的想法我不得而知,不过只要让本姑娘进去了,再想让我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拉着宋致的手,费力的将他往巷子外拖,这个没用的家伙,手被吓得冰凉,哆哆嗦嗦差一点就要抹眼泪了。
偷袭冷寒竹的那支箭如今又回到了我的手中,不知为何,我总是觉得,这支箭的主人一定也很想知道这院子里的秘密,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他进不去,或是不愿冒险进去,所以将自己搜集到的情报提供给我们,诱使我们一步步的前进。
如今我最担心的反倒不是那一屋子的机关暗器,而是这暗箭的主人,怕我们成了别人手里的棋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为他人做嫁衣的傻事,我可不想做。
最要命的是,关键时刻,第一战斗力还耍起小性子!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