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
只见几十支羽箭射过,姑奶奶还未来得及站稳脚跟,被打的措手不及。
她无暇拔刀,只能左右闪避,还好身手敏捷,没有受伤,不过左右移位时,似乎触动了其他的机关,羽箭越来越多,让人应接不暇。
我心如火燎,盯着那长满高墙的绿油油的青苔,生怕姑奶奶一个不小心脚底打滑,生生摔下来倒是不打紧,最怕的就是被那万箭了穿心。
当然,眼前的羽箭并没有一万支那样夸张,只是每一个箭头都锈迹斑斑,也不知有毒无毒,若是刺入体内,得破伤风都是小事,最怕是中了无名的毒药!
我也不知是不是乌鸦精拖得胎,长了一张乌鸦嘴,只在心里想想的事立马就应了验。只见姑奶奶脚底一滑,整个身子被惯性抛了起来。
“啊!”我惊呼一声,急得手心冒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传来一声怒吼,“凤阳小心!”
一道白光闪过,晃瞎了我们三人的氪金狗眼。低头,羽箭断了一地,只见“彭于晏”左手持剑,右手怀抱着姑奶奶,像古装电视剧里英雄救美的桥段,两人打着漩儿飘然落地,俊男美女仿佛自带BGM,眼下就只差一个撒花的道具师了。
这神仙眷侣般的落地方式,一下子打翻了两只醋坛子。
虽然我极不愿意承认吃醋的事实,可心里翻着的酸味儿啪啪啪的打脸。从前只听说过师兄、师妹亲亲我我,还从未见过师姐、师弟眉来眼去的!
“姑奶奶没伤着吧。”我上前询问道。虽然吃醋是真,可这句关心也绝非惺惺作态。
“彭于晏”小心翼翼的将姑奶奶放下,直接无视我的存在,全心全意都放在了姑奶奶身上,“师妹你没事吧?”
“谁是你师妹!叫师姐!”姑奶奶娇嗔一句,松开环住冷寒竹脖子的纤纤玉臂。这么些日子,终于在她的脸上捕捉到一点儿女儿家的神态。
这可气坏了宋致,瞪着眼前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双目烁烁,全是敌意,“你是谁!”
依着冷寒竹高冷的性格,是断然不会搭理宋致的。果不其然,他目不斜视,只顾着和自己的师妹讲话,“你们怎么还在济南?”
“你别看着我,你家这个小祖宗我可带不走。”姑奶奶恢复了英气十足的模样,紧缩眉头打量着高墙,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问道,“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我……”冷寒竹欲言又止,脸上竟然还有些泛红。
哦!原来你这个臭冰块儿也是会脸红的!我气急败坏的盯着他,一把挽住一旁的宋致,掐着娇滴滴的嗓子,扭捏道,“宋家哥哥,你说的狗洞在哪儿?咱们钻狗洞去,不妨碍别人师兄会师妹。”
宋致面对这一双“璧人”,也是深受打击,如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焉儿了,似乎这趟鬼屋之旅已再无必要,“这么危险的地方,要去你自己去吧,我可不去了。”
“你!”本以为两个醋坛子能互相取暖,怎知这傻子这样噎我。
见我在宋致这里碰了钉子,该死的冷寒竹嘴角上扬,盯着我轻蔑的瞧了一眼。
那眼神,活脱脱满是鄙视!
我正想发作找他好好理论,一旁沉默半晌的朱慈拉过我的手,温柔地说道,“你也真是的,一开始吵着闹着非要来的是你,现在说不去的也是你。”
小柿子是个谦谦君子,估计是瞧出了我的窘迫,“我倒是记得那个狗洞,就在那撮杂草后面,妹妹若是想去,我陪你去吧。”
“嗯嗯。”我满心欢喜的点头。
我也不知是被什么蒙了心,居然想要以牙还牙,激怒那个臭冰块儿,让他也尝尝这酸不拉几的醋味儿。可我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这样做?且不说他的心意如何,我就连自己的心意都拿捏不准。
平白无故的觉得丧气,可当我转眼看向冷寒竹时,他微嗔的样子竟然让我的心跳漏了半拍,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奸计得逞,本应狂喜的内心却被另一种复杂的情感占据。
我一颗心小鹿乱撞,别过羞红了的脸,一个念头莫名在心里萌了芽。
要不,再试一次吧。
毕竟不是谁都能换个身份重新再活一次,难道我还得在这个了无生趣的古代打一辈子光棍不成。
如今我虽被困在了一副十三岁的少女躯壳里,本质上却还是那个实实在在奔三的女人,也不知道和他在一起,算不算是老牛吃嫩草?
等等!
眼瞧着明朝就要覆灭,我不为今后的日子做打算,居然一时忘形,还想着谈恋爱,罪过罪过!
正当我纠结之际,巷子口跑来一个大汉,正是刚才遇见的胡差头。
“公子,你在这里做什么!”他气喘吁吁跑了过来,“昨天你一个劲儿的追问,当时我就觉出不对劲,没想到你竟真的来了。”
“我就只是好奇,你可千万别向老头儿告状!”宋致连忙解释道,“昨日你们说的那般离奇,惹得我一夜无法安睡,我就真的只是想来瞧瞧热闹。”
“公子爱胡闹就算了,世子是个敦厚老实的孩子,怎么也陪着他疯。”胡差头蹙眉道,“这里头名堂大着呢,你们这几个小毛头根本应付不来。”
“我想着左右不过是个医馆,所以……”
见朱慈一脸委屈的样子,我心有不忍,乘着众人不备,撒丫子跑向了杂草丛后的那个狗洞,一溜烟儿就窜了进去。
他们的注意力都被胡差头吸引了去,根本来不及拦下我,“反正不让进我现在也进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宋伯伯要责怪,全由我来担着。”
这是个极小的院子,院中只有一口井。整个宅子没有一丝生气,别说一抹绿色的草,连只苍蝇都瞧不见。全木质结构的两层小楼后接着两三间小茅屋,透过窗户隐约能瞧见里面放药的大簸箕,提鼻子一闻,满院子的药香。
我定睛细细观瞧,这里哪有大高个儿说的那么玄乎,甭提蝉鸣鸟叫,立在原地连风声都听不见。这所谓的鬼夜哭肯定是不存在的,我手上数不清的命债,也从未见过有什么怨鬼来索命。
不过这巴掌大的小院儿里,确是藏了不少的机关。得静下心,特别仔细的看,才能看见空中透明的鱼线千丝万缕,像一张蜘蛛结的大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