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着我的手指,小跑了几步,在一个小摊贩面前停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的嘴里塞了一个土豆饼。
土豆饼外酥里嫩,除了食盐外并没有旁的调味品,夹杂着蔬菜的味道,一口咬下去,满嘴的香味。
我瞪大眼睛盯着他,心花怒放,只顾着嚼嘴里的饼,完全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只一个劲儿的点头。
宋致笑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有这么好吃吗?”
我只顾着幸福的点头,哪里还有功夫和他贫嘴,这段时间餐餐都是珍馐美味,这样接地气的美食,真是好久没有吃到了,完全爱不释手,爱不释手啊!
正在煎饼的婆子见我不顾形象,狼吞虎咽的模样,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哎哟,这小姑娘吃东西看着真香。”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包着一嘴的土豆,咧着嘴,含糊不清的说道,“婆婆,你做的饼真好吃。”
“呵,猪吃什么都香。”宋致一脸鄙视的盯着我,“要是换做凤姑娘,吃相一定斯文的多。”
呵呵,情人眼里出西施,怕是郡主她放个屁你闻着都是香的。
我白了他一眼,继续犒劳我的五脏庙,这个臭小子嘴太损,一会儿我定要使些诡计让他在姑奶奶面前出洋相。
嗯,对了,姑奶奶和朱慈呢?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姑奶奶和朱慈走的慢些,被人群隔在了后面,我如今连一米五都没有,踮起脚尖也看不到他们,“你去催催他们,我就在这儿等你。”
“那行,你可别到处瞎跑啊。”宋致一脸严肃的叮嘱道。
走?
我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小食,就算有刀子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走。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说罢,我将最后一点儿土豆饼一股脑塞进嘴里,还不忘意犹未尽的吮了吮手指。
“慢点儿吃,别噎着了,来你再尝尝这个。”婆子笑嘻嘻的递来一个刚出锅的麻圆儿。
婆子的厨艺非凡,拳头大的麻圆儿炸的浑圆,也顾不得烫手,我伸出大拇指和中指将那沾满了芝麻粒儿的麻圆儿拎起来就往嘴里送,咬上一口,酥脆,甜香,“好吃好吃!”
“小宋爷打小就最爱吃这个,一次能吃下二十个。”婆子见我将那麻圆儿左右手交替的拿,笑着递给我一个小瓷碗,“姑娘放这里面儿吧,烫手。”
小瓷碗正好装下整个麻圆儿,我捧着碗认真的啃了起来,“一次二十个?就他那副小身板儿,能消化的了吗?”
“小宋爷从前可是一个小胖墩,比姑娘你吃东西还香呢。”婆子絮叨的说着,满脸遗憾的表情,“可惜了后来被宋夫人强逼着结了食,我们这条街好几个馆子差点还因为这事儿垮了呢。”
“噗!哈哈哈哈哈哈!是吗?”我放下手里的麻圆儿,捂嘴笑了起来,“真没想到啊。”
“什么事情这样好笑?”姑奶奶凑到我身边,好奇的看着被我啃了一半的麻圆儿,“这是什么?”
见着生意来了,婆子忙不迭的用瓷碗装了一个麻圆儿递给姑奶奶,“这是麻圆儿,好吃的紧,姑娘你也来一个。”
姑奶奶摇摇头,“不了,我不爱吃甜食。”
“赶紧把钱结了。”
我回头,冲宋致使了个眼色,怎知他这会儿见了我,脸上表情怪怪的,僵着的五官,忽青忽紫的面皮,竟没有和我斗嘴,老老实实的将钱结了,拽着朱慈的手就往前走。
刚才还好好的,这阴晴不定的性格,和毛脸狗似得。我跟在姑奶奶身后,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了?”
本也没奢求过姑奶奶能搭我的话,没想到她老人家居然开了尊口,“朱慈说,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从未瞒过宋致什么,所以刚才同他说明了你的身份。”
原来如此。
见我没有搭话,姑奶奶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道,“朱慈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他的朋友也不会是坏孩子,只是他之前将你得罪的不清,怕你秋后算账。”
“噗!”怪不得这小子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原来是怕了我了,“姑奶奶看着也就二十岁不到,怎么看谁都是孩子。”
“我好歹也是个长辈,你若是再敢不分尊卑的同我说话,仔细我揍你!”
姑奶奶是个言出必行的主,我最好还是离她远些,免得受不必要的皮肉之苦,“我肯定不敢在您面前造次,只是现在我有话要和宋致说,我能不能……”语罢,我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盯着姑奶奶,等着她批准。
见她点点头,我一溜烟儿就凑到宋致和朱慈中间,将他二人挽住,奸笑道,“听说有人怕我啊?”
朱慈不说话,笑看着宋致。
“谁……谁……谁怕你了!笑话!”宋致红了脸,磕巴着说到。
“有的人,不打自招了!”见他不自在的模样,我还有些不习惯,于是用力挽住了两人,将两腿悬空,“有劳两位哥哥,抬我一截儿。”
“那你可得抓稳了!”朱慈与宋致对了一个眼神,拔腿就跑。
来往路人见状皆退避三舍,整条街都是我们三人的笑声。
这时,迎面走来几个官差,三高一矮,见了宋致和朱慈,立足原地,待我们跑到跟前,领头的那个大高个儿拱手道,“小公子,世子,你们这是……”
“胡大哥?你们这是都上好封条了吗?”宋致见他们拎着一桶浆糊,着急忙慌的问道。
我松开两人的胳膊,立在原地打量眼前几个差人。
这四人中有一个是我认识的,正是之前扔我进女监的衙役之一,他似乎也认出了我,只是见我和两个公子哥一团和气,如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瞪着一对儿斗鸡眼儿一脸诧异。
他左边是一个又胖又矮的,圆脸圆眼镜小嘴,一副老实到不能再老实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个受气包,所有重物都是由他拎着。
最左边是个娘娘腔,翘着个兰花指,穿了一双骚粉色的袜子,腰间别着一把铜镜,隔老远都能闻见他身上刺鼻的香味儿。明目张胆的擦胭脂抹粉,头上再别一朵儿花都可以接客了。
这济南的公务员素质可真是参差不齐,什么妖魔鬼怪凑齐了,就只有立在这三个歪瓜裂枣前的男子还有得一眼。他身高八尺有余,我站在他的影子里还能乘凉,样貌也很端正,眉眼间透着凛然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