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非常的伤神,我本想开口道一句我懂,可细想我又懂什么呢?
古代女子的地位本就很低,加上她又出生青楼,自然是看遍了所有的龌龊与不堪,她的切肤之痛没有经历过的人又懂什么。
说罢,陈圆圆举起面前的一杯酒,刚要喝下去,我用此生最快的手速,一掌将酒杯击飞。
“啪!”
瓷制酒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陈圆圆惊诧的看着我,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乐儿你这是做什么?”语罢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起身摇头向后退,一面退,一面不可思议的说道,“不会的!你!你想毒死我?”
“陈姑娘不是这样的!姑娘这么多年待你不薄,她只是……只是希望你能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软玉连忙解释道。
“不行!”陈圆圆抱住肚子,惊恐的缩到床上,“不行!我不能让你伤害我的孩子!闯王答应了我,他从山海关回来,就娶我做皇后,我不能伤害我们的孩子。”说完又开始哭了起来。
我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她,实在不忍心告诉她李自成回不来了,他如今自身难保,生死未卜,哪里还顾得上她。
良久,我开口道,“你走吧,如今我身无分文,恐怕不能给你上路的盘缠了,如今外面兵荒马乱,你若是愿意就去广东找菜头,那里暂时是安全的。”
陈圆圆缓缓坐下床,无比震惊的看着我,“你,你要放我走……”
我点点头,“咱们这么多年的情义,我又怎么会真的逼死你。”
陈圆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圆圆多谢姑娘成全。”她又在地上叩了几个头,“多谢姑娘多年照顾。”
我在软玉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大致意思是让她连夜送陈圆圆出城去,回来后不必再过来找我,直接去我的房里,若是明日有人来找我,就说我来了月事,痛的起不来床。
软玉与我相处多年,怎会不知我的用意,她似想劝我,可最终忍了下来,带上陈圆圆从后窗翻了出去。
我起身,摸了一把衣架上挂着的那件鲜红的嫁衣,苦笑一下,将嫁衣披在身上,坐在铜镜前精心打扮一番,带上了凤冠霞帔,替自己盖上了红盖头,静坐在床上。
耳边更敲五下,估摸着时辰,再不一会儿迎亲的队伍就该来了,于是整理了一下裙衫,规规矩矩的坐好。
待到我坐的腰酸背痛,门外终于传来了喜婆的笑声。
“陈姑娘!恭喜咯!快起来梳洗打扮,出嫁咯!”她领着两个姑娘,喜气洋洋的走了进来,见我早已穿戴妥当,不由得哈哈大笑道,“瞧咱们姑娘还真是心急,一大早就自己打扮好了。”
说着迈步过来,想要掀起我的盖头,“来,给吴妈妈我瞧瞧,娘子你的妆画好没有?”
我连忙紧紧的抓住盖头,一个劲儿的摇头。
“哟,姑娘这是这么了,还害羞了?来让妈妈瞧瞧,妈妈告诉你,这女人出嫁时候的装扮可和平常不一样,若是画错了,那可是非常不吉利的。”她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道了一句,“老生刚好知道一个面妆,能生儿子!”
语罢,三个人一同上来抢我的盖头,我哪里是吃素的,这三个女人加在一块儿也没有我的力气大,轻轻一推,三人就齐齐跌坐在地上。
“哎哟,我的腰!”喜婆跌在地上,哀嚎声引来了旁人。
“怎么了这是!”
喜婆被人扶了起来,“这新娘子好大的力气!死活不让我们掀盖头给她上妆。”
我模仿陈圆圆的语气,低声道,“妾有些羞臊,妈妈支开了旁人,妾立刻掀开盖头。”语罢,规规矩矩的坐到梳妆台前,故意做出一副扭捏的样子。
“呵!新娘子还害羞了,成吧,成吧,你们都出去吧。”喜婆大概是知道陈圆圆出生青楼,所以说起话来特别的酸。
见所有人都撤出去了,我方才掀起盖头,喜婆自然是见过陈圆圆的,所以见了我之后,大惊失色,“你!你!你是谁!”忽然,看着我眨了眨眼,一副我认识你的样子,“小爷?”
我不好意思的问道,“你认识我?”
“自然是认得。”喜婆一屁股坐在圆凳上,“可怎么会是小爷!陈姑娘!陈姑娘哪儿去了?老生这条命看来是保不住了!”语罢,刚要开始嚎啕大哭,我转身捂住了她的嘴。
“你别嚎了!有什么事儿我担着你怕什么!”
婆子惊恐的盯着我,“小爷饶命!”
“我可以饶你一命,你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将我当做陈圆圆送出门去就行了!”我恶狠狠的继续说道,“要是你敢告诉别人我就弄死你,要是你不小心露出马脚我也弄死你。”
婆子的嘴被窝捂着,她艰难的说到,“要自己是别人发现的呢?”
“我也杀了你!”我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我现在松开你的嘴,要活不要活,全看你自己。”说完,松开了手。
喜婆的脸憋的通红,“本想攀上王爷,怎知摊上这事儿。”正委屈着,抱怨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我瞪了回去。
“好了!赶紧给我化妆!”
“我看您现在这个妆容就挺好的。”喜婆露出一副灵魂出窍的表情。
“你不是知道生儿子的面妆吗?赶紧给我画上。”我催促道。
喜婆极其不自愿的走过来,一面给我上妆一面嘀咕道,“老生给你画不难,可吴大人今夜见了小爷的真身,还不立刻闹翻,小爷却还想着生儿子!造孽哦!”
我噗呲笑道,“你上赶着要给我画,如今给你画了你又唠唠叨叨。”
喜婆丧着个脸给我收拾的差不多了,门外的丫头催促道,“婆婆赶紧的,大花轿到了门口了!”
“来了来了。”喜婆低低嘟囔一句,“我这把老骨头,可算是活到头咯!”
“你把心揣在肚子里头,吴三桂要是知道娶的人是我,能乐死过去。”我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晃动了一下额前的流苏,将盖头重新盖好,伸出手递给喜婆,“走吧!上轿!”
喜婆摇摇头,“哎哟,小爷您还真是乐观。”
她们掺着我一路走到大门外,呵,街面儿上人声鼎沸,我左脚刚迈出门儿,就响起了炮仗,噼里啪啦炸了半天,我被几个丫鬟护在身后,待炮仗声停了,才缓缓走向轿子,这排场可真够大的。
刚要上轿,就听得耳边有人打呼一声,“吴三桂这个卖国贼!”
这位刚吼了一句,就被人抓了去,现场一片哗然,婚礼并未因此停止,我成功坐上了吴三桂的八抬大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