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我的目光,周皇后看着那佛龛吩咐左右道,“你们赶紧找一块儿红布来,把牌位盖上收好。”
她紧紧的抓着我的手,“我儿活着回来了。”说罢,又抹了几滴眼泪。
“娘您别哭了。”我攥着她的手,不停的安慰。
忽然周皇后拉起我的手,不断地摩挲我掌心的那一道疤痕,“这是怎么了!”惊呼一声后,仿佛是想起了什么,蹙眉满眼疼惜的望着我,“可是在那个时候伤的?”
我默默的点点头。
这是当时我跌入井里误抓了绳子留下的伤疤,很深,后来发了炎,还留下了这个触目惊心的丑陋疤痕。
“你受苦了孩子!都怪我,当年不该执意将你送出宫去,以为这样就能保护你,不想!”周皇后满脸悔恨的摇头,看得出她十分自责。
“娘,这不怪你,江南一向安定,谁又能想的到呢?”我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眼力好的一个宫女端上一杯茶水递给我,我跪在地上伺候皇后喝茶,她欢喜的不得了,忽然神色一沉,“若是你父皇知道你回来了,一定也很高兴。”
从前他们夫妻恩爱的很,不知这次提到冒火锅粉周皇后为何会露出这样不悦的神色,“娘这是怎么了?父皇他在哪儿?”
皇后轻抚我的额头,“不提了,你回来了就好。”
“娘娘为何不提。”这时,一个婆子开口道,“那个贱胚子不知道是哪座山上的狐狸精,将皇上蛊惑的三迷五道,已经半个月没上朝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狐狸精?莫不是圆圆!
“李嬷嬷!不可非议皇上!”周皇后厉声呵斥道。
李妈妈噗通跪在地上,“娘娘去劝皇上,还被那贱胚子的狗腿子赶了出来!老奴也是心疼娘娘啊!”
我握住周皇后的手,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娘,嬷嬷说的是谁?”
周皇后摇摇头,拍拍我的手,“几个月前,应天府的几个大臣给你父皇献了一个美人,从那以后,你父皇就像是着了魔一样,连着半个月不上朝,一直坐在床头看着那美人。本宫以为皇帝看腻了,自会将她抛在脑后,就像这宫里的其它女人一样!怎知三天前,他竟然要将那美人封为贵妃!本宫怎么会答应!”
只是看着?
这样大的魅力,舍陈圆圆其谁。不过要封一个风尘女子为贵妃的荒唐帝王,可还真是旷古烁今啊!
我假装好奇的追问道,“母亲可知那美人姓甚名谁?既然父皇喜欢,封了妃子又有何不可?”
周皇后脸色忽的沉了下去,“若她真是出自哪个大家族的千金小姐,本宫自然不会阻拦你父皇。可她是个烟花女子,一双玉臂万人枕,一个娼妓!我贵为一国之母,怎能与她姐妹相称!”
这一句“娼妓”无比的刺耳,可站在周皇后的立场来说,这样的义愤填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好了好了!不提了!我儿平安回来,不提这些大煞风景之事。”周皇后屏退了左右,将我拉到内室,亲手替我梳头。
好几年没用发油,居然还有些不适应。只是没想到皇后用的还是那一款桂花香的,这让我想起了宋夫人,相较之下,我更喜欢夫人的百花香头油。
周皇后这一日一直陪着我,而周世显始终是个外人,吃了午饭后,被秦公公送回了周家。
当夜皇后我夜宿坤宁宫,说了一夜的体己话,不知为何,躺在周皇后身边,我的心里却全是那个整夜替我掖被子的宋夫人,不由得鼻头一酸。
第二日,娘娘亲自将我送回了延禧宫。
推开沉重的宫门,映入眼帘的是干净整洁的院子,周皇后拉着我的手告诉我,自我当年走之后,这院子就一直为我空着,她总有一种预感,终有一日我会再回来,回到她的身边,所以每天都安排宫人打扫,屋内所有陈设皆如当年。
可我怎知是否却是一如当年,“娘,父皇当年让我搬入旁的宫殿,如今我无旨擅入延禧宫,可有不妥?”
皇后气呼呼的说道,“这后宫也总得有本宫说话算数的地方,再说了,他如今连朝政都不上心,哪里还顾得这些。”
“嫔妾昨个儿就听说长公主殿下回来了,怕耽误了皇后娘娘和长公主叙旧,所以不敢前去坤宁宫探望,不想在这里碰见了。”一个软塌妖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转身,果然是田贵妃,听说她诞下了一位公主,果然生了女儿娘会漂亮许多。
她走进延禧宫,恭敬的拜了拜皇后,“娘娘金安。这延禧宫空了好些年头了,恐怕没有皇上的旨意,长公主,住不得吧。”
周皇后冷眼看着她,“妹妹今日怎得空了,平日可是轻易见不着妹妹的。”
“嫔妾特意去坤宁宫想见见长公主。”她笑着看我一眼,风采不减当年,上前握住我的手假意示好,“乐儿可算是平安回来了。”
看见她假惺惺的样子,我就想起了她那死鬼妹妹孟古兰,抽出被她握着的手,“嫔妾,嫔妾,你也知道自己是小老婆啊,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在一国主母面前搔首弄姿的成何体统!你虽是贵妃,充其量也就是个贵妾,不尊称我一声长公主殿下,居然敢直呼本殿下的号!简直放肆!”
孟古青的脸被我气到扭曲,却始终不敢发作,只低头笑了笑,“嫔妾好歹也是长公主的半个长辈,殿下当着一宫奴才的面这样说嫔妾,会不会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
“我自然把父皇放在心里尊着敬着,只是不晓得贵妃你心里尊着敬着的,是哪个皇上!”你一个死间谍,老娘抓着你的把柄,把你拿捏的死死的,还敢造次。
“好一个伶牙俐齿丫头!”两个宫女一个太监拥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进了延禧宫,看来说话这位,也是个娘娘,只是我从未见过。
周皇后见了来着,一副心虚的样子,“袁妹妹来了。乐儿,不得造次!”
原来这就是几次三番要我性命的袁贵妃,长公主欠她儿子一条命,可我不欠,“袁贵妃娘娘妆安。”
“哼!听说长公主大难不死回了紫禁城,本宫就过来瞧瞧,看看,殿下可得惜命,也算是多次创了鬼门关的人了,没死成就学着点儿田妹妹,夹着尾巴做人,否则不知那一日天开了眼,让你横死宫中!”袁贵妃果真是狠毒了我,丧子之痛岂能说忘就忘!
看来本公主在紫禁城里还是很有分量的,才回来,就凑齐了两个贵妃娘娘特意来见我。
“娘娘们,毕竟我是公主,到死都是,可你们就不一样了,当妾的,说不定那一天就被扔进冷宫了。听说父皇专宠新人半月有余,连朝都不上了,二位居然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与其站在这里同本殿下耍嘴皮子,不如想想怎么留住君心,你们说是吧?”我开启嘲讽技能,怼的她两人毫无还嘴之力,袁贵妃见我嚣张的态度,更是险些气绝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