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灯徐徐升空,清河上千万盏水荷灯随着河流静静的漂荡。
幽暗的河流因这些祈愿的灯盏渐渐有了亮光,像一长段平铺的黑色绸缎染上闪闪发亮的金粉,那些“褶皱”的湍急处,六七只灯盏打着旋,晃悠悠的通过。灯花映水,像隔着河面盛开的并蒂花,它们的根系连接在水岸上。一双双纤手放下,又一朵朵并蒂花生长盛开。
“真漂亮啊。”亭榭中的黑袍男子遥望着水面上泛泛花灯,兴叹道。
“十二天大人前日与那个人交手负了伤。”
“真扫兴。”黑袍男子皱眉,“你做人怎么这么无趣,这般好水好景,你非得要挑现在提这事。”
他随之又叹了口气,看着满河明亮的花灯,面上露出遗憾的神情,景色依旧但他的心情可被破坏了个透。再没有心思赏灯,他转头看向伫立在黑暗中的影子,缓缓开口道:“带酒没有?”
一只苍白的手握着一壶酒从黑暗中伸出恭敬的替上前。
“原谅你了。”黑袍男子看见酒壶,咧嘴一笑,“醉生梦死,何似在人间。”
他仰头一灌,咂咂嘴,眉一拧,“味道略淡,倒也凑合,将就吧。”
“刚才你说十二天与那个人交手负了伤?”
黑暗中那人点点头,当即反应过来他看不到,又补充说道,“是”
“那那个人呢?”
“不知道。”黑暗中那人想了一下,又说,“好像也受了不小的伤。”
男子沉默一会,喃喃道:“十二天啊,连他都受了伤,那个人有那么厉害。”
“我听闻十五天完成了升阶,成为我们之间第一个获得【圣十天】称号的人。他的实力比十二天如何?”
“不知。”
黑袍男子皱眉,沉声问道,“十五天人呢?”
“不知。”
男子出手如迅雷闪电,精准无比的掐住了黑影的咽喉。
“这些都是天尊大人们的事,旁人不得干涉。”
“包括我们?”
黑影沉默。男子缓缓松开手。
“你来找我干什么?”他摘下兜帽,一头银发在风中飞扬,他弯腰打捞起一朵水荷灯,将它捧在手心,火光微漾,照亮他精致的脸庞,如果不是鼻梁的位置有一丝细小的裂痕,那他的容貌就可以称得上完美无暇了。苏紫要是在这里一定会认出他来,“一线天”的老板。他不再是那副温和的模样,此时他面色阴沉地盯着黑暗里的阴影。
借着掌中的灯火,他隐隐能看见黑影的轮廓,此刻那来自天尊的使者缓缓地单膝跪下。
“二十二天大人,天尊大人们传来指令。他们命令你。”
“灭杀清河城主。”
苏紫漫步河边,一朵一朵灯花映入她眼眸,火光微微摇曳,她眼底也生出些许荡漾。洛秦川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手上提着一盏四面印有莲花花纹的灯笼,右侧青色的海在风中泛起起伏的波浪,绿草的清香随风在清河上弥漫,伴着水面浮动着梦幻般的金色迷雾,瑰丽动人。雾重雾薄,白石桥上佳人赏灯娇笑,桥下两侧临河的石壁上反照着水波粼粼。柔美的光霭下清河静静地流淌,承载着寄托清河城人们思念与爱恋的河灯漂向远方。
喧闹声已渐行渐远,洛秦川回头,城镇的灯火也渐渐模糊了。河流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宽阔,一路跟着他们而来的金色迷雾却逐渐变得稀薄了。苏紫还未停下脚步,仍旧沿着河岸畔前行,一朵又一朵的水河灯在阔开来的水流中四下分散,在黑夜中揭开它们的面纱露出美艳的容颜。
远离喧嚣,越近人烟稀少的荒野。苏紫的脸颊越发发烫,心也越发的躁动。石阶到此就行到了尽头,再往前就是湿润的泥地,河水漫上又退下,打湿了岸边的青草。
苏紫驻足停步,她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了。苏紫呼了一口气,凉风吹淡了她脸颊的绯红,倒是褪变得越发粉嫩。洛秦川提灯正看着漂浮满河的灯花,星星点点,零零散散,像零落溪涧的细碎花瓣。
“我…我们回去吧。”苏紫回身对洛秦川说道,但她的眼睛却四下乱瞟。
洛秦川不答话,也不动身,只是看着水上漂浮的河灯被漫起的水花一点一点打湿。
“这里就是它们的尽头了,它们行到此处就算到了终点。再远的地方它们去不了了。”苏紫看向河面,她眼瞳中的星光逐一熄灭,那一只只灯花打着旋儿被河水吞没。
她的衣袖被一只小手轻轻拉扯,苏紫回头,洛秦川正仰脸看着她,眼睛里充满期待,他手上捧着一盏水荷花灯。
这灯想是他在集市上买的,竟一路捧到了现在,在放灯街那里为什么不放掉呢?
似是知道苏紫此时心中所想,洛秦川淡淡开口道:“我想让它漂得更远一些。”
洛秦川低头踌躇片刻,复又抬头,一双墨玉一般的黑瞳凝望着苏紫,苏紫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一动。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凝视着洛秦川,静静等待着。
,明明灭灭不知几翻。
洛秦川胸口微微下陷,呼出一大口气似鼓足勇气,压低嗓子,用祈求期盼的语气,柔声地问道,“苏...苏...苏紫,我们能一起放花灯么?”
苏紫偷瞄到洛秦川的河灯上写着“”。河灯翻转,背面是“永世安好”。
“你以前放过花灯麽。”
“嗯。”
“每年娘亲都会带我去放花灯。”
他紧紧的盯着花灯,
“都是和家人一起放。”
“苏紫,等一下。”洛秦川叫住她,“把你的手给我,我给你看样东西。”
苏紫瞪大眼睛,从洛秦川的手上传来的纹路蔓延到她的手背上。灵纹像红色的绳索牢牢的拴住两人的手,互补的灵纹形成一个同心锁。这是,这是“一线牵”老板的【鹊桥】。苏紫没想到竟然会被小洛秦川给套路了。洛秦川松开手,两人手上的灵纹还闪着光泽。她瞟向洛秦川,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狡黠的光。
苏紫住脚,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回头盯着洛秦川,“你哪来得钱买灯?”
洛秦川一脸认真的回答,“夭夭姐姐给我的。”
苏紫疑惑:“她给你钱让你买花灯?”
洛秦川点头,后又摇头。苏紫想这是什么意思?
“夭夭姐姐给我钱让我买东西逗你开心。”洛秦川说,“我见你刚刚笑了,应该是不负她所托做到了。”洛秦川纯真的一笑。
那妖女又搞什么幺蛾子,苏紫皱眉。
“都是凌云宗的啊。凌云的人怎么都这么呆。”夭夭她坐在屋顶上看着游街欢唱的少女少年们,听着他们优美的歌声点头,“跟我们妖骨林相比,在这一点上我更喜欢他们表现情爱的方式。”
“近水楼台先得月,那傻丫头还不趁此机会把他拿下。还得我手把手教他们怎么恋爱。我这又出钱又出力的。”
夭夭拧眉,“这一天天的,我这是为了什么啊?”
夭夭转头看着一言不发的寒雅,捅了捅她腰间的软肉,“说说话呗,你有【天枢】,应该知道一些吧。他俩是一见钟情?”
寒雅静默不语,如庙中的佛像庄严肃穆。夭夭抓手去挠她,寒雅忍不住,被搔得笑了出来。
“他是,她不是。”
见夭夭又伸出手,寒雅往后一缩,赶紧道。
“苏紫是,洛秦川不是。”
后来我的虎牙使得越来越顺手,也越来越厉害,几个人哥哥们都怕我那股狠辣劲儿,都直摇头说我戾气太重,以后没有哪个男人要我。
嘿,我将自己练得这般厉害,难道是为了区区一个男子?我还需要男子的保护?只不过是想着以后再出去玩出去疯就没人能伤害我了。我把我的虎牙匕首插在腰间,不想走不想飞,就捉一只最快,脚力最好的雷豹。命它带我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玩,我御灵术这般厉害了,他们应该是不会担心的,如果他们还是让几个哥哥找来,那我就跑得更远更偏,反正他们打不过我,拦不住。到时候旅途遇到哪个白面书生,还是哪个英俊将军,我都可以虏了去。我功夫了得,谁也挡不住我的魅力。
到底还是想的。
有那么一个人,他能陪我走遍山川,看尽大海。行至水穷,坐看云起。面对朝霞暮雨,与我终日耳鬓厮磨,脉脉诉情,白发皓首,生死不离。
就在这样的月光下,我也会做【水纹灵绘】。这是我们那里的女妖喜欢做的,倾慕的男子,
“走水了,走水了。”
谁也不会想到会在庆典要结束的时候出事。
退下舞女的妆容与服饰,略施粉黛,身穿一件月白色的衣衫,看不出来还很清纯。
“快走。那家伙派人来杀你们了。”魅狐突然出现,与夭夭擦肩而过,她一脸焦急,话语急速,对她们说道。
“你去哪?”
“我要,我要回去。家里有人要照顾。”那只魅狐到她们面前仿佛就只是给她们报个信,然后又抱着两袋炒栗子又急冲冲的跑走了。留下困惑与茫然的夭夭与寒雅。
“什么情况?”夭夭疑惑的问道。
“先找苏紫。”寒雅皱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