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辛晔突然的颓软的身子终于让他从疯狂中找到了一点理智,辛培抽搐癫狂的面容有了一瞬间的凝固,可就是这么顷刻的清醒足以让他控制住自己掐着辛晔的手。
辛晔被凌空掼下,脊背先着地,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辛培看着死鱼一般的辛晔猛然仰头大笑,一边笑还一边扒拉着沈清仪的衣袖。
“清仪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
辛晔想要站起来,四肢同用却仍旧改变不了脱力的状况,仰面“砰”的一声磕在地上。
辛晔空洞的看着乌漆漆的房顶,再度断断续续的哭了出来,一声一声细若猫叫,“为什么你总是要骗我……为什么连死也要来敬书院,我抢不到你了……”
辛晔吭嗤吭嗤的喘气声里夹杂着气若游丝的哽咽,“我抢不到你……”
辛培浑浊的目光再度有了短暂的清明,他死死抱着沈清仪对着辛晔怒声大吼,“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
他癫狂的对着瘫倒在地上的辛晔大吼,“你骗我!你就是要和我抢清仪,你们都是骗子!清仪没有死,她没有死!她说了要给我生一个大胖小子……我们连名字都取好了!就叫……”
辛培歇斯底里的呐喊突然如如哑炮一般没了声,他死死瞪着双眼看着那个瘫倒的身影,喉咙混动,嘴唇不断嗫嚅,仿佛想要竭力说出来却怎么也找不到与之对应的名字。
辛璃上前扶起了掐的头晕眼花的辛晔,一边将他抱在怀里一遍用内力为他平复血气。辛晔显然是被折腾厉害了,身子僵硬神经紧绷,辛璃刚去抱他时都被狠狠划了一爪子,抓了还不算捞起她的手一口就咬了下去,没一会儿就见了血。
辛璃不动作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抱着他等他憋着的那股子劲过去。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松开了嘴,随即身子剧烈颤抖起来,两手握拳僵硬的夹在腰侧,像一只濒死却又不敢放肆挣扎的鱼,只有一声急促过一声的喘息鼓动着单薄的胸膛急剧起伏。
辛璃甚至都不敢点他的穴位,生怕他会因为喘不过厥过去。
“辛晔……”辛培突然低低道。
“我们的孩子叫辛晔……”辛培焦急混乱抚摸亲吻着沈清仪的脸颊,口中却又轻缓而虔诚道:“对不起,我竟然忘了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清仪不要生气,我再也不记错了……我们只有一个孩子,我们的孩子叫辛晔……”
说完他又拉住沈清仪的手十指相扣,“你说过我们要子孙满堂共享天伦,我们以后还可以生更多的孩子,想考功名就竭我所能为他铺路,想纵马江湖就任他天高地阔,就算做个无能草包,就算想要行军打仗我也随他……清仪,我们还要生几个女儿,早早的为她们相个好婆家,嫁出去了就给我带外孙回来玩儿……”
或许是他构造的景象太过美好,辛培脸上甚至出现了第一个不扭曲的笑容,很淡,但眼睛里有光,“我也不纳妾了,后院那几个今日就遣散了吧,我都御史府太小了,只能容下你一人。”
“小孩子不占地的,就算再来十个百个小萝卜头我都不会嫌弃府里拥挤。”辛培似乎完全陷入了他自己构造的想象之中,神色明显的柔和下来,嘴角带着笑意,甚至还轻柔细致的为沈清仪整理了鬓角的发,“我怎么会嫌弃你,就算你老的连路也走不动了我也不会嫌弃你,我会牵着你的手,不管去哪儿我们都一起走……等孩子们有出息了,娶妻生子了,我就告老还乡和你一起去云游。”
“你不是一直想去江州吗?我带你去。你想见谁,想玩什么,想吃什么,我都去给你弄来。你还可以找到你的姐姐,找到你的父母。如果可以,我们还能在江州停几年,在岳父岳母身前尽孝。”
辛培又低下脑袋吻了一下沈清仪的唇,“你说你还想去江南,那我们去完江州就去江南。去见见那里不同于京城的温柔小意,如果你实在喜欢,我们可以在河边卖座宅子,每日推开了窗户就能见到云波皴皱的绿水,远处还有年代久远的石桥,幽深曲折的古巷,江南还有很多很多你最喜欢的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