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何忧辞别叶姓老者,出了藏经阁,走了一里左右,见路的两侧有几匹骏马在一旁吃草。
何忧可不想再一路小跑回去,便向那马群走去,心盼骑马回到紫竹峰,待何忧踩着马鞍跨上马背,任凭何忧如何驱使,那马就是死活不动,丝毫不给何忧面子,人在马上干着急,马却熟视无睹一般,一动不动待在原地。
何忧一气之下,伸手在马腿上狠狠掐了一把,那马吃痛,拼命摇动身躯,将何忧从马背上直直摔了下来。
“妈的,你这畜生也敢瞧不起我。”何忧揉了揉肩膀站了起来,一把攥住马髦,正欲重整旗鼓征服这骏马时,听得身后一道男声传来。
“兄台是囊中没有灵石了吗?”
何忧向后看去,只见身后这人一头橙红色短发,上半身身着兽皮背心,下半身一条黑裤下达脚裸,身背一口白布包裹的大刀,赤眉大眼,挺鼻阔口,一身的强壮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眼下正一脸亲和的看着自己。
“灵石?”何忧挠了挠头,师父也没有给过自己什么灵石啊。
“兄台口中的灵石是何物,难不成这马需要灵石才能驱动?”何忧冲那人回以一笑,不解的问道。
那人疑惑的打量了一眼何忧,“当然了,这健足驹是门内的代步工具,是私人灵兽,需要将灵石扔进这健足驹胸前的麻兜才会行动,难不成兄台不知道吗?”
何忧挠了挠头,一抱拳道:“惭愧,在下确实是近日才加入山门,对门内规矩知之甚少。”
“近日才加入山门?我记得这也不是十年一次的收徒之年啊。”那人若有所思的说道。
“难不成兄台是哪峰的嫡传弟子,那身边为何没有其余弟子陪同啊?”
陪同?何忧心想,这紫竹峰一共就他和白一贺两个人,找谁陪同去啊?何况昨日只听白一贺传授功法了,关于门内的半点经验也没有谈起啊。
“说来惭愧,在下是紫竹峰的弟子,故而无人陪同。”
“紫竹峰?!”那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白师祖居然收弟子了?”
这次轮到何忧惊讶了,在心中暗道: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
“哈哈,”那人笑了笑,“原来是紫竹峰的小师叔,难怪无人陪同,凌利锋有礼了。”说完向何忧一抱拳。
何忧感动的差点哭出来,人间还是有真情在的,急忙还礼后说道:“哪里,在下何忧,你我岁数相仿,私下里还是以年谊相称吧。”
凌利锋点了点头,“既然小师叔这般说,在下也不拘礼了。”说完向何忧拋去一块无色透明的石头,何忧一把接住,拿在手中,只见这灵石拳头大小,与一般石块无异,只是通体晶莹透明。
“何兄不知,这健足驹是专门为了我等没有灵兽的炼气期弟子准备的,因为我等尚且无法御剑飞行,在门内行走多有不便,只要一块初阶灵石这健足驹就可驼至门内任何角落。”
“多谢凌兄了。”何忧想起上午自己赶来是狼狈的模样,下次看见赵潜自己一定好好问问他这墨隐门的诸多秘闻。
二人将灵石投入健足驹胸前的麻兜,结伴向紫竹峰的方向而行。
凌利锋性情豁达,二人一路交谈甚欢,近接触后,何忧的目光也注意到了凌利锋身后背着的那口大刀,从刀柄所镶的兽纹来看,这无疑是一口上好的宝刀,何忧早年进京赶考,也在刀行见过不少刀具,纵然那刀行的镇宅宝刀,也无法与凌利锋身后背着这把刀柄雕琢精美。
“凌兄,你身后的刀就这样一直背在身上吗?莫非是有什么来历吗?”何忧指了指凌利锋身后的刀柄说道。
“是啊,”凌利锋轻轻摸了摸身后的刀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哀伤,“我是苍澜州边陲人氏,我父亲是边陲小镇利刃门的掌门,在我八岁那年,我父亲和其余几个小宗门的掌门,带着门内筑基期以上的弟子的奉朝廷命深入大漠,斩杀不停进犯的妖兽群。”
何忧听出了凌利锋话外的哀伤,没有插言,静听他把话说完。
“我父亲并不愿意前往,一是深入大漠过于危险,二是我父亲也不过刚刚结丹而已,连自保都是问题,又谈何斩杀妖兽,无奈朝廷一再催促,我父只要硬着头皮带着我一些叔叔伯伯前去大漠。”
“既然令尊无把握深入大漠,那为何还要接朝廷的命令呢?”何忧不解的问道。
“何兄有所不知啊,”凌利锋叹了口气,“像利刃门这种小宗门,就是在朝廷对妖兽开打前拿去搜集情报充当炮灰的,若是拒绝朝廷恐怕不知何时就会莫名其妙的被灭,所以就算一百个不情愿,我父亲也不愿意连累到我和我母亲。”
“唉,这一去,还真就成了永别,父亲好像已经知道再难返回,故而连我凌家祖传宝刀也没有带走,父亲走后,我家日渐中落,本来一起报团取暖的小宗门也觊觎利刃门的势力范围,欺我们孤儿寡母,终于在我十岁那年一起发难,同时攻击我们利刃门,我母亲为了保护我,战死了,从此只剩我与这祖传宝刀相依为命,直到三年前加入墨隐门在摆脱了颠沛流离的日子。”
何忧动了动嘴巴,想挤出一句安慰的话,心中却陡然想起踪迹全无的父亲,最后只是拍了拍凌利锋的肩膀,同时天涯沦落人啊,何忧又何尝不记挂从小相依为命的父亲。
凌利锋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逝者已逝,活着的人不能忘记当年之耻,我所能做的就是一心修行,将来用我身后这口刀将当年灭我宗门之人和逼我父的狗官们的头颅一一砍下,来祭奠我父母英魂,报我切齿之恨。”
听得此言,何忧望着凌利锋的脸庞,夕阳的余光洒在他的脸上,头顶的赤发彷如燃烧的鲜血,为这大漠边疆的背刀少年平添了几分狰色。
想到那人头遍地鲜血淋漓的场面,突然一抹兴奋的杀意在何忧心头来回跳动。
凌利锋见何忧表情木讷,还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吓到了何忧,急忙开口赔罪到:“何兄恕罪,是在下言失了。”
听见凌利锋的话,何忧适才回过神来,手中的拳头竟不知何时紧握了起来。
何忧被自己的内心活动吓了一跳,“不干凌兄的事,父母之仇怎能不报,只是我想起别的事,一时走神了。”何忧看着凌利锋一脸愧疚,急忙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我与何兄相谈甚欢,因我这头赤发,门内家中有些地位的弟子都与我缄默不言,我也懒得跟他们废话,在门中除了一人外便再无朋友,何兄贵为紫竹峰嫡传弟子,刚才能与在下推心置腹,故兄台问起,在下便如实相告了。”凌利锋见何忧并没有因为自己话语失神,感觉轻松了许多。
何忧心中感觉一阵暖意。倒不是因为对方说自己是紫竹门嫡传弟子,而是自己这五行伪灵根,交了大运能拜入白一贺门下,门内有些弟子眼红到恨不得踩自己两脚,就算不踩自己恐怕也很少有人愿意结交自己这等资质之人。可眼前的凌利锋却对自己推心置腹,何忧又是性情中人,当下一拱手道:“凌兄胸怀坦荡,快人快语,在下也欣赏凌兄的为人,他日定于凌兄一醉方休。”
“哈哈,那就这样说定了,刚巧我那朋友也好喝酒,他日咱们三人把酒言欢。”说完停下了脚步,指着路边的高山说道:“这便是在下师门峰,长林峰,何兄有没有兴趣进来观摩一番。”
“改天吧,”何忧拜了拜手,拒绝了凌利锋的好意,自己对手中的无名功法可是心痒难耐,只想赶快习得那本‘神识斩’,“凌兄若是有兴致,我在紫竹峰随时恭候。”
“哈哈,何兄身处的紫竹峰之前可是师门的禁地呢,在下改日一定拜访,告辞了。”说完向何忧拱手道别后,向那长林峰走去。
何忧告别了凌利锋,驱马一路疾行赶回了紫竹峰,登上山峰,正在心中盘算如何从赵潜那弄着灵石来,却看见一仙风道骨的白衣老道,正坐于庭外的石凳上,悠哉的端着茶杯,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