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死一般的寂静,众人如遭雷劈般皆目瞪口呆一脸茫然,不可置信的看着台上的何忧。
短暂的寂静后,台下的人群先是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最后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可收拾。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五行伪灵根?这等资质好像连咱们墨隐门的大门都进不来吧?”
“难道我墨隐门的金光精气符要由灵根中资质最差的来继承?我墨隐门无人了吗?”
“没听说师祖在尘世有什么相好啊?这厮是如何哄骗师祖的?”
“我看啊,恐怕是师祖太久没有收徒,有些糊涂啦。”
......
凌冲轩的略带疑惑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端着茶杯的白一贺,听得台下吵杂声越来越大,凌冲轩皱了皱眉,清咳一声,虽声音不大,却如同炸雷一般在众人心中响起,议论纷纷的众人一时都闭上了嘴巴。
青衣老道擦了擦鬓角的汗珠,仪式还要继续,稍加整理神色之后,将何忧带到凌冲轩与白一贺中间的鼎前,对何忧说道:
“一拜我道无上天尊,”
“二拜我门建派祖师,”
“三拜师父授业之恩。”
何忧三拜之后,青衣老道向白一贺鞠了一躬,开口说道:“师叔,仪仗以完毕,请师叔赐紫竹峰信物给师弟。”
白一贺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缓步踱至何忧背后,轻轻的拍了拍何忧肩膀,何忧顿感一股暖流流过身体的脉络,感激的看了一眼师父,心知这是白一贺怕自己内心压抑,安慰自己。
白一贺左右环顾了一周,开口掷地有声的说道:“今日起,何忧既为我墨隐门紫竹峰唯一二代弟子,得老夫亲传也。”
白一贺见台下众人竟无动于衷,冷哼一声,眼神威严的扫射四方。寒光掠过,台下弟子无不心头一颤,当即反应过来,急忙附身拜贺,连连道喜。他们瞧不上何忧的天赋,可就算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绝对不敢对眼前的白师祖丝毫不敬,毕竟这白一贺的名头可是响彻三洲。
白一贺从怀中摸出一片由紫玉精心雕刻而成的竹叶,将其递给何忧。
“徒儿,这紫竹峰的紫竹玉为师就交给你了,日后紫竹峰的兴衰荣辱,皆看你了。”
自来到这里,何忧便感觉格格不入,今终入山门成为嫡传弟子,何忧内心的石头也总算放下了。何忧跪地接过师父递过的紫竹峰信物,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身心平复,可紧攥紫竹玉的双拳忍不住微抖,两行热泪也悄然划过脸颊。
何忧将这些年的落寞与不甘尽托付于这两行清泪,日后即便天道不公,也要与那天斗上一斗。
“承蒙师尊抬爱,前路纵然刀山火海,弟子也一往无前。”何忧昂着头不让泪水再次滑落,布满血丝的双眼充满了斗志。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凌冲轩轻抚胡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何忧师徒二人走来。
凌冲轩将何忧轻轻扶起,伸手一晃,一件长约两尺的墨绿铠甲出现在掌中。“师侄,这件墨鳖甲还是我和你师父游历人间时斩杀一只在江边兴风作浪的老鳖所获的,这鳖精已是结丹期的妖怪,我将其斩杀后取其鳖甲最坚硬的部分炼化而成,虽然只是一件高阶灵宝,但妙在无需使用法力便可护主,对于现在的你正好合适,今日师伯就送与你做见面礼吧,他日为我门争光添彩,师伯还有巨宝相赠。”
何忧拜谢后将墨鳖甲捧在怀中端详一番,鳖甲上黑纹密布,隐隐感觉有层水雾缠绕甲上,端在手上,竟感觉手中微微有凉气沁入心脾,不由对这大方的师伯好感倍增。
凌冲轩的阔绰也让一干前来的长老犯了难,原本这些长老认为白一贺孤傲清高,所收弟子自然资质逆天,头角峥嵘。
这些长老虽与白一贺为同门,但修为相差过于悬殊,自然平日里白一贺无甚交集。
近日听得白一贺收徒,大有结交这日后的修仙奇才之意,所备之礼虽不如凌冲轩那般厚重,但对于结丹之下的弟子也是受益颇多。可谁能料到堂堂白一贺,竟收一五行伪灵根的弟子为徒,不免大失所望。故也不再有结交之意,纷纷心照不宣的将原本准备的礼物坐下,换为一些中高阶的法宝和一些不算稀有的草药,毕竟各峰也有年轻修士需要培养,不必在一平庸之人身上投资。
何忧一一向各个长老行礼,观其表情以窥得一二,但表情依旧平静如水,礼仪也恭敬得体。
待礼毕后,何忧站于白一贺身后,白一贺望着何忧手中众长老送与的一干礼物,冷哼一声,正要发作,被人用手按住肩头,抬头一看,正是一脸笑容的何忧。
凌冲轩诧异的看了一眼一脸笑意的何忧,他自然是知道这师弟的脾气,也看出白一贺的不悦,正欲开口阻止,却看见何忧按住了将要发作的白一贺。凌冲轩未曾想到何忧竟有这般心智,看出众人眼中的不屑后还能阻止其师父得罪众人,为其打抱不平。
‘唉,只可惜资质天赋太低,要不然单凭这股心智,也可在修仙路上有所建树。’凌冲轩在心中暗思道。
“诸位长老,”凌冲轩怕白一贺发作,起身打了圆场,“今日拜师礼已毕,我和师弟另有要事商谈,请诸位各自回峰吧。”
“我等告退。”众人向凌冲轩与白一贺拱手行礼后便一一离开了。
“这堆破铜烂铁。”白一贺将何忧手中的众物接过,扔进储物袋中。
“师侄,你且下山去与山下众弟子见上一面,赵潜会为你介绍的。”
“是,那弟子就告退了。”何忧看了一眼白一贺,见其点头后便下山而去了。
隔着大老远何忧便看见一身奢华的胖子在跟一个美女有说有笑,逗得那美女咯咯直乐。那胖子见山上有人下来,一看是何忧,急忙笑着迎了过来。
“你小子今天真是出风头啊,想这一旬一次的拜师大典居然为你小子一个人举办,真是羡煞为兄啊。”赵潜还是那么高调,二人站在一起,好像今天的主角是赵潜一般。
何忧四下观望,钱嘉儿正对着他一脸笑意,令何忧倍感意外的是木沉居然也来了,何忧钱嘉儿与木沉打过招呼后,正欲打趣赵潜,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原来小师叔是五行伪灵根啊,这等灵根,在我墨隐门真是提着灯笼都找不到啊,倒是稀罕的很啊,哈哈哈。”此话引来人群一阵哄笑。
何忧微微一笑,向人群望去,此人也是何忧在山门中仅识得的几人之一。正是前几日因钱嘉儿与何忧有过节的吕方。
何忧笑着说道:“我当是谁啊,原来是吕师侄,师侄方才那一声叔叫的真是格外亲切,让我这当长辈的心里暖洋洋的。”
“哈哈哈。”赵潜带头狂笑起来,气的吕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咬牙切齿的看着何忧。
“小师叔一张利嘴倒是厉害的很,可在我墨隐门可不是比谁的嘴能说,但愿宗门比试那天,小师叔万勿推辞才好。”吕方咬着牙说道。
“我说吕方,你也真会挑,你都进山多少年了啊?”赵潜搭言道,语气中尽显维护何忧之意。
“没问题,到时候我定让吕师侄分请尊卑。”何忧没有丝毫犹豫,眼神凛然的对吕方对视。
“我修仙界一向以修为定尊卑,到时还望小师叔能分清自己的定位。”吕方说完眼神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钱嘉儿。
“师侄所言正是啊,人最怕分不清自己的定位,对了,不知师侄那株用来献媚不成的蛇舌草可曾自己服用啊?”何忧笑着说道。
“你!”吕方双拳一握,双眼死死瞪着何忧。
“怎么?你要打我啊?”何忧一脸坏笑的看着吕方,“难不成今天就是宗门比试的日子吗?那我可自动认输了。”
吕方自然不知何忧的经历,只觉得对方实在言语锋利,自己也没胆子再动手挑衅。“多说无益,比试那天,我等你便是,告辞。”吕方双袖一甩,辞别而去。
吕方走后,赵潜带何忧一一引见众人,虽大多对何忧道喜时眼神复杂,但其中也不乏有淳朴之人,何忧与他们交谈倒也心中畅快。
山峰之上,一青一赤两道身影正负手而立。
“师弟,”青衣身影率先打破了沉默,“我知你心里着急,可你之徒弟事关我墨隐门金光符箓传承,我看这小子心思通透,但五行伪灵根实在过于平庸,师弟将金光符箓道传于此人,实在是过于草率了。
“师兄,不是我草率,而是我实在等了太久了,这些年来,门内弟子无一能窥破符中半分玄机,而此子又从天而降,是的确与我金光符箓大道有缘啊。”
“就算是有缘,可以他的资质,修炼速度一定迟缓,师弟可知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这修为一旦出师门定遭窥视,一个不察便是搜魂伺候,难不成宗门秘法要在你我二人手中流传。”
“师兄言重了,就算搜魂,这金光符箓道岂是凡夫俗子能够练得?真正珍贵的是这天书的后半卷,那才是一众老怪心心念念之物,没能练习之前,我是绝对不会传授给他的。”
“师弟想的倒是远,只怕此子未必能走到那一步,更何况依照祖训,习得我门金光符箓道之人即为掌门,我只习了半卷,已是破了祖戒,这届习得只有此子一人,难不成要让此子居掌门之位?”
“师兄想的真是长远,那不成师兄忘了即将到来的浩劫,那件事可不是空穴来风,我看至多两三百年,我等便大劫降至啊,我要是在犹豫不决,我这一身修为传承恐怕就要无所依托了。”
“什么?难道师弟此次下山,又听得了些许秘闻?”
白一贺嘴唇微动,传音过去。
“唉,”凌冲轩长长叹了口气,“既然事已至此,那为兄也不便多说,毕竟当年之事我祖出力不少,事发之后我墨隐门前途如何还不得而知啊。”
“师兄也不必过于担忧,各方现在都纷纷有了行动,修仙者之大,若是苦寻也许能寻得一两件遏制之宝,师弟就先回峰了。”白一贺说完朝凌冲轩一拱手向山下走去,带着正与众人侃侃而谈的何忧一起回到紫竹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