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给她回复资料的却是李可,林悦的父亲林建海是个体户,主要经营建材生意,和致远集团有一些项目合作。母亲钱晓曾经在红灯区工作,跟了林建海之后,生下了林悦。
林建海跟原配生有一子一女,表面上看儿女双全,事业有成,也是个模范之家。却不满足于已拥有的幸福,仍旧本着家花不如野花香的原则四处招蜂引蝶。
钱晓不是他惟一的情人,林悦也不是她惟一的私生女。
为了保证自己的生活质量,钱晓作为林悦最亲近的人,反过来成为这场婚姻强有力的推手,置自己的女儿于绝境也在所不惜。
林悦的未婚夫叫郑汉文,四十五岁,丧偶,有个比林悦小三岁的儿子,跟林建海有些生意上的往来。
冰卿看着邮件有些发愣,原来每个人都活得如此艰难,又如此五彩缤纷。
她想去寻找自己亲生父母的愿望也越来越浓烈,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想要一个答案还是想要一个拥抱,为什么在生下她之后,又狠心地将尚在襁褓中的她丢在医院门口,难道和林悦一样,自己是个私生女?出现在不应该出现的时间不该出现的地点。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她也一次次想问,既然不想要,为什么又要把她生下来,她迫切想寻求一个答案,或者她只是想要一个拥抱。
如果不是年少时遇到像肖然爸爸、杨维妈妈这般善良的人,曾被他们温柔的呵护过。她在往后的时间里对这个世界一定是充满戾气与恶意,根本没有能力去善意地对待身边人,她可能在善与恶的边缘徘徊,徘徊着,一不小心就掉进了深渊。
“师父,想什么呢?你眉头都皱成川字了。”
她回过头,看着何姗姗关脸上的关怀,“我在想,你一定要好好孝顺叔叔阿姨。”
何姗姗叹一口气,“我原来一直想着要摆脱我爸妈的控制,离他们远远的,现在才发现自己幼稚得离谱,太任性。现在就想着在江州给他们买个大点的房子,以后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生活,我也好好尽尽孝,把这些年亏欠的都弥补回来。”
冰卿有些羡慕何姗姗的简单率真,“逗你的。林悦情况现在怎么样?”
“恢复得差不多,但她家里人还是一个都没来过。林悦这么一个外表精致如玉,看起来细皮嫩肉,也不像是吃过苦头的人,但我总觉得她心理年龄已经超过了我许多。”何姗姗有些惋惜。人在医院的时候最脆弱,也最能知晓身边人的亲疏远近,而她,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小小年纪就是孤家寡人。
“姗姗,你会不会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人性命而欠一个你不是很想欠的人情。”冰卿把心里的困惑说了出来,她得给自己找个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她已经想到了最简单的办法去解决这件事,但是需要打着池家的旗号,得欠池灏一个人情,而且她吃不准池灏是否给她这个欠人情的机会。
当然还有其它的解决途径,只是花费的时间会更长。
“我妈说这世界上最难还的不是钱,而是人情;可是这人情再难还总归能还得了,人要是错过了救的时机就得遗憾一辈子,而且,生命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别说人命,狗命也得救。”何姗姗对母亲给自己讲过的道理深信不疑。
“好,听你的。”
冰卿下班一身牛仔裤白毛衫,在医院门口被阮粒请上了车。
“没发现呀,你这身还挺有女神范的。”
“有眼光。”冰卿难得被阮粒夸一回。“正好我有事请教你”。
一路上把大致事情跟阮粒说了一通。
“郑汉文方面好说,都这个年代了,他不至于强娶。可是问题的根源不在郑汉文身上,你今天解决一个郑汉文,明天她的父母还会再给安排一位张汉文,陈汉文,李汉文。这林悦是个什么样的人,值得你管这么档子闲事去帮她?”阮粒有些吃惊。去插手别人的人生本就不是一件讨喜的事,没有人愿意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示给外人看。
“我也不知道,本能反应。我就是给她一个支点,至于她以后的路还得看她自己的努力。”冰卿被阮粒带着来到麦藏设计公司前。冰卿看到麦藏两个字有些意外,“麦藏两个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麦藏加上阮字保守估计值个九位数吧”阮粒笑了笑,带着些苦涩的意味。
冰卿以为阮麦藏是阮粒的某位兄弟,阮氏下一任继承人,在与阮麦藏的夺权较量中,阮粒败下阵来,所以他才会笑得那么勉强,才会给一只猫起名阮麦藏,虽然这种行为很是幼稚,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原来我的猫身价这么高,看来以后我得对他好一点了。”看着阮粒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透过落地窗,江州城半数风光尽收眼底。阮粒真是会选地方,会享受,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当真是惬意。
“林悦的父母把她当成赚钱的工具,所以打不了感情牌。池家不可能拿自己手里的蛋糕去便宜别人;你手里又没有什么能牵制林建海的东西;你打算怎么解决?”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如果林悦挂着池灏女朋友的头衔或者跟池家有牵连,郑汉文应该也不会再坚持结这个婚,再把林悦安置在一个林建海和钱晓暂时找不到的地方,等林悦能独立生存,他们要还是逼迫她,可以走法律途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那你不得欠池灏一个大人情,你还得起吗?倒不如让我来,反正我后宫佳丽三千,再多一宗也不嫌多,打着阮家的旗号可能比池家弱了一些,但应该能达到差不多的结果。你只要付我劳务费就成,看在咱俩是铁磁的份上,还可以稍微优惠点,打个八五折。”阮粒让冰卿坐在他的椅子上,趁冰卿不注意,拍了张照片存在手机里。
照片中冰卿双手挡于眼前,示意不要拍照,掌心的痣暴露在镜头前。她喜欢在镜头后面享受记录生活的感觉,对被拍十分抗拒,除了证件照也只有全家福上才露过脸。
“别拍了。”
阮粒并不理她,“我刚刚是在自拍,你可别想多了,我一个御用摄影师级别的大师,多少人想请我都请不到。”照片里阮粒来不及挡,脸被手掌挡了三分之二,只露出一只清澈的眼睛。
正嬉闹间,秘书送来了蛋糕,冰卿点头当问好,秘书有些意外,阮粒花名在外,但身边的清一色都是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她是个例外,放下蛋糕便规规矩矩退出去了,出了办公室,默默摇了摇头。
阮粒轻笑,“祝福我的新生”。
“你生日不是国庆吗?”冰卿想起第一次陪阮粒过生日时,还开他玩笑,“叔叔阿姨怎么没给你起名叫阮建国”,当时阮粒一脸杀人的表情,“因为我爸叫阮建国”。这大概是她有生以来遇到最尴尬的冷笑话,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拿人的姓名开玩笑。
“国庆节是阮麦藏的生日,我生日是四月一号,愚人节。”
冰卿有些不好意思,掰着手指头数数,两人已算相识多年,对彼此的家事闭口不言,亦不知陪他过的生日居然日子都不对。藏在他身后的那些故事他不愿意说,她自然也不去问,不知道这算不算朋友间的默契。
“别这么大反应行吗?”阮粒有些囧,旋即又恢复常色,“国庆节是阮麦藏的生日,她是阮氏钦定的继承人。”
冰卿不知该做何反应,只当听故事,“那ta自己不过生日吗?”
“我也想知道她过不过生日,现在生活地怎么样。”
冰卿难得见阮粒这样忧伤低落,将蜡烛点上,“来,许愿。”
阮粒闭上眼睛不到三秒又睁开,“许完了”。
蛋糕很小,阮粒干脆一分为二,两人一人一半,连抹着浪费的都省了。
“你许了什么愿?”
“许下了我今生最大的愿望,希望尽快找到我,妹妹。”他顿了顿,咬了一口蛋糕上的小圣女果,“我妈酷爱生吃西红柿,绝对不要加糖,但是她特别讨厌番茄酱,可能我妹妹也是这样。”
冰卿有些吃惊,居然有人跟自己有相似的癖好。她也喜欢生吃西红柿,当苹果一样直接啃着吃,对一切酱汁类的东西都杜绝,不管是咖喱酱、芝麻酱还是番茄酱。“”
“阮麦藏是你妹妹?”
“她是我拼尽全力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都要照顾一辈子的人”,阮粒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冰卿有些诧异,生活中的阮粒永远是一副不正经的花花公子样,她第一次见他这么郑重其事。
“她真幸运。”冰卿有些好奇,阮麦藏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难不成比高阳还要耀眼,同样被人当作秘密珍藏在心底。
阮粒吃得半块蛋糕吃得津津有味,似是回忆过往,对冰卿,他毫无戒备,也许是这些事装在心里太久了,没有人要以分享,身边的女人换了又换,她们对他的脸,他的光辉历史感兴趣。在她们眼里,他是个金光闪闪的富二代,是个有身份有面子的玩伴,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真切地了解他内心的想法,这也是他对冰卿这般依恋却止步于此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