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内心深处的痛苦此刻却伴随着她说出的这番话,如同火山爆发般喷薄而出,将那块本已经脆弱无比的地方击打得千疮百孔。
"杨臣,亲爱的,请原谅我,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必须这样。这是为了你好,你不能再卷入这趟混水了,现在抽身,你还来得及。西北独立军的阴谋还没有挫败,你如果跟着我,就会一次次地搏命,我们不会每一次都这样幸运的,并且,如果你进了西北独立军的视线,那你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再安宁了。你不能有事,我怕你有事。所以,现在,你必须走,必须。
并且,做为一个特工,我们之间不可能真正的发生什么,你不懂,你永远都不懂。"尽管表面上笑得那样甜,甚至有些放荡,可是此刻谭潆的内心深处却已经泪流满面。她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这番话,做出的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如果有可能,她真的想将杨臣多留在身边一会儿,可现在,她已经发现自己对杨臣的情感产生变化,而这种变化是最致命的,她不能允许一个能随时随地影响自己情绪的男人在身旁,一旦他有事情,恐怕自己也会崩溃。于己于他于任务,三重的不利。
杨臣听到谭潆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如同五雷轰顶,呆在了当场,他看着谭潆的目光由最开始的柔情与羞涩逐渐变成了凶狠,如同野兽受伤后的凶狠,然后再到绝望,最后,是不知所措的一片茫然。看着杨臣的神色变化,谭潆心如刀割,可是,她现在还能说些什么?她只希望用这番话气走杨臣,不想让他再趟这趟混水。当然,如果杨臣现在对她做些什么,她也是绝对不会反抗的,甚至,她会迎合。在内心深处,也许只有这样,才是对杨臣的一种补偿,纵然她从来都没经历过这种事情。
“你这个,婊子!女特工,都是婊子!”杨臣缓缓地站起身来,咬牙切齿骂道。
“我不是,我不是,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呀……”谭潆在心底大哭不止,可是,她的脸上却依旧在笑。
“或许,你说对了。”她如是说道,心中滴血,脸上在笑,语气也是那样轻轻淡淡,毫不在意。
“算我瞎了眼,你他妈真让我恶心!”杨臣恶狠狠地骂道,起身就往那辆摩托车走去,可是,脚下却突然间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对于他这样一个武术高手来说,平地闪脚,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也证明了他现在的心情该有多么沮丧。
“小心……”谭潆在后面看见了杨臣险些跌倒,禁不住脱口惊叫。
“滚你的,用不着你管。”杨臣怒骂道,丢下一句话,几个箭步便跑到摩托车前,骑着摩托车,狠狠地一拧油门,摩托车箭一般地飞蹿而走,带起了满天的尘土,绝尘而去。
“杨臣,对不起,我发现我已经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你了,于我,你不再是工具,而是爱人。我爱的人,我宁愿你绝情而走,也不愿你受到伤害,原谅我,原谅我……”谭潆望着远去的杨臣的背影,终于忍不住扑倒在地,大哭出声。她是特工,也是女人。哪个女人不希望被人疼,被人爱?可是,她却不能!她无法做到!!因为,她首先是个特工,其次才是女人。现实总是残酷的,任何柔软的东西在刚性的原则面前,总会碰得头破血流。或许,人们总会选择一种规避的方式来避免这种血流成河的结果,让血流得少一些,再少一些!远处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响起,那是国安局的特工们终于赶到了。而此时的谭潆也擦干了眼泪,重新振作,站起身来,脸上刚毅如初,又成为了一个精明干练的女特工,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只是,又有谁知道,她的心里在流血?!
“组长,这就是那个杀手?”几辆汽车在她面前戛然而止,十几个干练的特工跳下了汽车,心急如焚地向这边赶来。看到谭潆没事,他们的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其中的一个特工望着那个脑袋已经炸开了花的杀手小声地问道。
“嗯,是的,没从他嘴里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这是个死硬分子,咬爆了嘴里早已经准备好的高爆炸药,死了。”谭潆轻吁出口气,缓缓说道。
“您没事吧?”一个手下的特工问道。
“我没事,你们尽快清理现场,查出这个特工的身份来。线索又断了,我的脑子很乱,有很多事情需要认真地想一想。”谭潆挥了挥手,有些疲惫地说道。说罢,转身钻进了汽车之中。
“好的。咦,杨臣呢?他不是一直和您在一起吗?他没事吧?”那个特工四周望了一圈儿,却没发现杨臣的身影,不禁有些奇怪地小声问道。
“你怎么这么多话?线索断了,杨臣也再没有什么留下来的价值,完成了这一次的任务,我让他走了。这样的答案你满意吗?”谭潆忽然间转身,向那特工怒目而视,少有地发起了脾气。
“我,我就是随便问问。”那个特工有些胆颤心惊地回避开了谭潆要吃人的目光,在他的印象里,代号飞凤的谭潆可从来没有这样发过火,她总是那样温婉可人,纵然再急的事情也不曾对下属发过脾气。
“好了,你们去处理现场吧,查出那个杀手的身份。对不起,我的态度可能有些激烈,抱歉了。”谭潆冷静了下来,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转身钻进了一辆汽车,关上了车门,再也不出来了。
“组长倒底怎么了?”那个特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干活去了。而此时,坐在车里闭上眼睛的谭潆似乎心有所感,猛然间抬起头来向远处望去,却顿时就惊在当场,随后眼眶里便有泪水不可遏制地流淌了出来。透过车窗那褐色的玻璃,她清晰地看见,那边的山谷顶端,有一个骑着摩托车的孤傲身影,此刻正在那曾经起飞的谷顶孤单地静止不动,在向这边眺望过来。隐约中,谭潆虽然看不到,却能深切地感触到,那眺望中的目光有着化不开的情愫。
爱恨交织,缠绵悱恻。
“杨臣,谢谢你这最后的眺望。”谭潆眼中的泪水终于不可遏制的流了下来,这一刻,有欣慰,有惊喜,还有,一丝无法诉说的、苦涩的歉意。只是,有谁能真正的理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