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我一招平蛇剑!”台上一身穿青色麻布练功服的小小少年大喝。
台下观众顿时嘈杂起来
“看着不过才14来岁的少年,竟然将无易派‘七擒剑’练到了第三重!”
说时迟那时快,比武台上两少年你来我往已比了数十剑有余,只见那青衣练功服少年的对手,提起木剑先是快速的刺了三下,一个“品”字形剑招,封住了青衣少年的身位,紧接着抖动木剑像上下扑腾的小鸟,边抖动边向着青衣少年脖颈的方向刺去,用的是一招平平无奇的‘折鸟剑’。
青衣少年心中暗叹“糟了!”
台下观众暗想,“为什么这青衣少年的平蛇剑,还敌不过第二重的折鸟剑?”
少年退至比武台边缘,不甘认输,竟然闭起眼睛乱削了一通,这时对面这个少年轻轻点了青衣少年胸口的位置,时间定格。一位看起来略长两岁的少年,面白如玉,眉清目秀,一根藏青色,做工雅致的布条,随意的束着头发,让人怀疑一阵风便能吹散了,一身黑色练武服,脚着黑靴,靴上印着两个暗红色的半球状物体,像是个极其的暗淡的太极,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精湛的做工显得花纹与靴子本是一体,无论怎么风吹日晒,那个暗淡的太极般的图案依旧是同样暗淡的太极。此刻他站在练武场上看着四周,心不在焉的说到:“师弟,承让了。”
观众掌声如潮,只觉青衣少年虽未表现出‘平蛇剑’的剑法实力,那大喝一声想来是震慑敌人的计谋,只因对手过强而惨败。一个有勇,一个有谋!这场比赛可谓精彩。
竹运天第四年考核失败,再一次与内门无缘。自幼年时成为无易派外门弟子,每日打杂烧水,洗衣拖地,勤勤恳恳练剑,却始终没有拜入内门。无易派作为济远城第一剑派,绝不收一个毫无天赋之人。因和其父竹坤有点交情,掌门才同意先收录为外门弟子,结果每年的考核,竹运天连一套像样的基础剑法都施展不出来,掌门问他,只说剑招是死的,而人是活的,让一个活人练死剑招,如何能制人死地?掌门不答,竹运天还争辩道,他的父亲练剑的时候他偷看过,招式灵活,全然没有招式。
笃信江湖上说书人讲的什么“独孤九剑”无招胜有招的论调一定是对的!年年如此。
掌门自主座上站起,只是轻微的摇摇头,这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长者双手抱拳,淡淡的说:“多谢各位朋友前来观礼,我无易派本年外门考核到此结束。”
众人有序离场,无易派在场弟子抱拳相送,几位济远城有一定地位的商贾之家上来和掌门客套一番,几人离去时,除了济远城第四大门派羽灵派掌门灵潇子,场中其他人等皆已散去。掌门面无表情的对竹运天说道:“运天,你跟我来。”然后先行走进了大殿。
竹运天跟在后面,旁边的内门弟子嘲笑道:“折鸟剑都还不会,就敢说大话,要用平蛇剑!哈哈哈”
其余弟子尽皆哄笑
刚才在比武台上胜利的内门无易派二师兄易孝杰轻微的摇摇头,并没有嘲笑,也没有鼓励,倒是掌门的女儿对众弟子的姿态不以为然。
“笑自己门派的弟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们也来和二师兄比试比试!”
竹运天边往大殿走边自嘲道:“还是师姐懂我,我这平蛇剑虽然没练成,但是我这剑真的杀过蛇,叫叫平蛇剑也不为过啊。”
弟子们笑到更欢,竹运天作为一个外门弟子,大部分时间做的都是杂活,平时早已习惯了这种嘲笑,只觉得这些个小孩,谁懂得“独孤九剑”般无招胜有招的境界?只是自己仍然运用不够灵活,再或者内力修为不够。
师姐易雯常平日里见这个外门弟子不抱怨,做事勤勤恳恳,加上长相稚嫩,稍显可爱。愿意为他打抱不平几句,派中弟子对掌门易兴剑敬佩有加,不论师姐说什么也都愿意听。
此时见师姐脸色稍有不善,也就都闭了口。
大殿里空空旷旷,正对着门口摆着香安,上面摆着开派祖师爷的雕像,四周只有精心雕刻的柱子。大殿正中央摆着十来个蒲团,呈梯形铺开,竹运天进入大殿后,只见掌门人刚上完香,转身盘腿在最前面的蒲团下坐下,面对着门口。
竹运天赶忙上前去跪拜:“弟子竹运天,叩见掌门人。”
“来,坐这。”易兴剑看起来很温和,指了指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蒲团说道。
待竹运天坐在了易兴剑的面前,缓缓说道:“自你八岁起,你父亲将你托付给我,说你悟性极高。为了让你更好的打磨成器,于是让你从一个外门弟子做起,至今已有四年光景了吧。”
“回掌门,进派的那天正是外门考核后一天,至今刚好四年。”
“四年来,虽然没有亲自传授你武功,却也常常在观察你,悟性虽高,却作茧自缚,不好好练剑,悟出来的竟是些没用的东西!”也许是前三次都告诫过竹运天,可他竟然仍不知悔改,易兴剑看起来有些生气。
竹运天毕竟又多吃了一年饭,察言观色下顽皮的讨好道:“掌门教训的是,这今年,弟子虽未考核成功,一年来谨遵掌门教诲,还是有所长进,明年定能正式拜入我派,铲奸除恶,行侠仗义,为父亲争光,为门派争光。”
易兴剑刚还有些生气的脸开始变得琢磨不透。
他有点犹豫的从袖中掏出一封信,语重心长的说:“本来你父亲让我在你16岁成年之时交给你,看你白白辜负了你父亲对你的期望!现在我就把他交给你吧。”
竹运天接过来打开看,一封书信,是父亲的手笔:“吾儿运天...........为父身体早有暗疾,恐日不久矣,至暮年尚能留有一子传宗族之血脉,人生便已无畏。于江湖籍籍无名,却见惯恩怨别离,尝尽腥风血雨,能得一善终,深感幸甚。唯盼汝学些武艺傍身,早日归乡,莫入江湖!虽无财产分文遗汝,然苟谨慎忠义,亦必不至饿死也..........”
易兴剑在旁边补充道:“你父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不忍你幼年丧母后,父亲又将离去,遂将你托付给我,待你学些武艺,年龄渐长,再将此信给你......”
竹运天已经傻了,虽说是个14岁的少年,很多事情懂得有限,常对自己说要做个乐观洒脱的人,未来当个潇洒的大侠,不符父亲的期望。现在却怎么样也不能像平时一样安慰自己,只想嚎啕大哭。
“父亲虽常说....生...老...病...死...,人生自有...定数,可是他.....还没等到....我成家立业呢,就...哇.....”他哽咽的说着话,话还没说完大哭了出来。
掌门易兴剑,用手摸着竹运天的头,缓缓的让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运天,你父亲很早的时候是从我们无易派出去的,他带着你来无易派那天我才第一天知道,无易派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他说他和你母亲一起去了地府,在那相聚,让你把无易派当成家一样。”
竹运天仍在哭,可能是觉得没面子,也不怎么发出声音,悲伤随回忆不停的自心头涌出,止住了哭声,却止不住眼泪自己从眼眶中涌出。他不答话。
易兴剑也不说话了,气氛一时非常的宁静,空旷的大殿中,竹运天慢慢站起身,接着跪在易兴剑的面前说道:“父亲去世时,我便不在身边,请掌门允许我回乡为父亲守孝!”
“你去吧,收拾收拾,回乡路途遥远,明日我让孝清送你。”
易兴剑是无易派第十代掌门人:贤才书香绍文武桂光兴
孝善尚性诚世代固本源。兴字辈,现无易派仅三位兴字辈前辈,掌门易兴剑与他的两位师弟易兴将、易兴酒。易兴将、易兴酒看守本门陈放武学典籍的阁楼,平常很难见到。
“易兴酒师叔虽然名字里带个酒字,却从来不喝酒,据说这位酒品极差,稍喝几口酒就舞起剑来,第二日看着各处打翻的物什,竟根本不知是自己打翻。平日里指导弟子练武却很温和,很难想象的到。”
大师兄易孝清对竹运天说道。
两人已出发了两个时辰,路上相伴,聊天解闷
无易派到竹叶镇侍风乡路途遥远,济远城的东北角是东静山脉,最快的捷径就是往西南出济远城横穿威海山,便能进入平江城,再往西南走两百里便能到了。无易派就在临近济远城的无易山。
开始有些山峰并没有名号,各大门派呆的久了,也就以门派做了山名。
竹运天此时回乡心切,一晚上没睡好,拿着父亲的信反复看。天不亮就和大师兄一起出发,此时正进济远城。困意上来,看向济远城也朦朦胧胧,一年难得下山几回,每次看到济远城都觉宏伟,明明是一座大城,城墙却不高,莫约10米高左右。轻功稍好的人轻一借力便能一跃而入。外面看去,很多建筑的高度都比城墙高了,正是丽色难评,多过墙之高楼,韶光独占,冠东都之颜色。街道纵横交叉,行人熙熙攘攘,雕梁画栋不显奢华,青窗玉瓦一身贵气。
东城门交完入城费,竹运天和易孝清直奔南城门而去,一进城就出城也是头一回。在竹运天看来,大师兄这个人毫无趣味,办事严丝合缝,力求迅速。路上偶尔说上几句话,也都是竹运天问,大师兄答。
往南城门还有一段距离,两人到附近的店铺买了些防野兽的药粉,不出意外,夜里要在威海山中过夜,要备足需准备的药物、干粮和水。
等一切妥当已是日上三竿,大师兄易孝清终于主动说了话
“正午了,咱们先找家客栈吃个便饭再走。”
选定的地方是沧澜楼,之所以选这一是路过时见里面人少,清静,二是还没进楼,跑堂的已跑到大街上,大声吆喝:“二位客官,您!里边请~”也就“盛情难却”了。
上了二楼,见一位说书人讲着故事,若是平常,竹运天是一定要去听听的,然而现在却没有心情。跟着易孝清选了个远一点的靠窗的位置。菜刚一上来,就听见刚那位跑堂的小厮在街上对着一眼睛上有着细细的一道疤的中年男子大叫到:“这位爷!您里边请。”
也许是小厮慌张之下声音漏了气,那句话听起来像极了青楼女子的语调。引得街上众人哈哈大笑,引得楼上食客探头下望,引得那眼睛有疤的中年男子目露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