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躲避小胖,也为了给李小曼一个放松的机会。我决定在期末考试之前带她到本溪的一个景点去走走。本溪那地方好玩的东西很多,一些当地人为了招揽生意就到山上的开佛寺去当临时的和尚。除了本地人,很少有人知道这些和尚是在白天念经颂法然后在晚上大鱼大肉夜夜笙歌的。当然我也不可能和古代的侠客一样带着李小曼晚上投宿到庙里。附近的几个歌厅或是暗娼所一样的足疗都比那个虚伪的清净地方安全。至少这里是用钱做等价交换的地方,一切都要围绕着交易进行。
坐了一天的车,晚上到这种地方留宿,李小曼实在是有些坚持不住了。她一点也没有多想就睡下了,一点废话都没给我留。室内的灯光是那种极为艳红的点缀。我看了看身边已经熟睡的李小曼,又看了看玻璃窗外仍旧在路边接客的小姐,一点都睡不下。虽然已经离开沈阳,但是在我心里,仍旧对那个地方充满着怀念和憎恨。沈阳是一个人情味和世故风最为浓重的地方。脱离它是一种快乐当然也有一种失落。在我们住宿的娼馆,后院就能看到女人们平时养的一些鸡鸭,房檐上还挂着一些苞米,如果不是前台的一盏红灯和一个已经很过时的广告牌,这和其他农家小院没任何区别。
第二天,我带着李小曼绕过开佛寺去山后的一家小酒馆玩。山下就能看到五彩湖。这个五彩湖因为地质和矿物质的缘故,湖水相连但是颜色却大不相同。李小曼很兴奋,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有些放肆。她一路总是拉着我的走叫我看看这,看看那。
走累了的时候,我叫住了她。
“现在是不是一点负担都没有了?”
“你,你现在是不是特看不起我?”
我顿了顿,告诉她,当我看到她把友谊用钱来衡量的时候,我知道她是全世界最纯粹的人。可能这会被当成一句玩笑话,可是人们总说不能把友谊用金钱去衡量,其实就是为了回避这个最为敏感的话题。一个穷光蛋可以去为了哥们拼命,那是因为他没钱,生活没有后顾之忧。假如他再有几个房产、老婆孩子,那时候一般人就都会恐惧死亡。
李小曼笑了笑:“是不是我不是处女了,拼命做那么点事也不赚不赔是吧?”
“你误会了,其实,这事你都把我教育了。其实我这人我承认,有时候挺自私的。我知道谁对我有用,我才靠拢谁,平时哥们弟兄叫的比谁都多,可是真正交心的,没几个。”
“最近朱赫来做什么呢?好象很长时间他都没来上课?”李小曼问道。
“他最近天天混网上,可能是学费的事郁闷了吧,把我的小说要走了,说是要帮我出版小说。他要是真能联系上,那钱就不成问题了。”
李小曼笑了笑,“大作家,你写的东西有人看吗?”
这句话是对任何一个失意的写作者的最大的打击。其实我一直都不承认我写的东西很平淡,不,应该说是乏味。但是这话不应该出自别人的口中,这样的话只能留给我自己在酒足饭饱之后自我检讨用的。妈的李小曼,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也没什么,反正现在朱赫来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大半了,过不了一星期,小胖的冤枉债一缴上,朱赫来就可以选上课了。然后他的大学生活就又可以自由自在,放荡不羁地度过了。
李小曼听到我的话笑的十分开心,我看了她一眼,我知道,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
我们在本溪玩了三天,应该说玩的很高兴。回来的时候李小曼的旅行包里装的都是湖里的石头,然后让我背着。一路上她总是有说有笑,我知道,她现在比谁都放松。可是在同一个时刻,小胖和他的老婆正在家里用近乎冷战的形式来商讨这个女孩的问题。女儿还在房间里做作业,她不能太大声地责骂,而小胖则像是在赌场里输掉了内裤的样子来进行一轮又一轮的深刻反省。最后这个高学历的妻子问自己的丈夫:“以前我们结婚三年才有孩子,现在你一个月就给人家肚子给整大了,你可真行!是不是生活好了营养足了?有劲你往正道上使啊!”小声的责骂的确不能发泄行为人的情感,但是却给被行为者以极为不人道的心理震慑。小胖总是推开女儿的房门,然后看看女儿是否已经听到母亲的话了,确认并没有什么意外就又蹑手蹑脚地回到他们的房间。
“怕什么啊?让女儿知道,他爸多有魅力,啊?”
此后几天,小胖再给我们上课的时候,带来的就不是水杯而是眼药水了。我们都注意到了他眼睛里的血丝,一定是妻子夜战造成的。下课以后,小胖也不再回答学生的问题,低个头就走。我和李小曼知道为什么,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痛苦。李小曼有些自责了,同时也有些害怕。
“怕什么?咱们学校的规矩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这事要传出去可是丑闻啊。到时候你眼泪一抹,愣说你是受害者,是被小胖逼迫利诱的。学校只能把小胖请出去,你呢?学校只能息事宁人,不可能找你麻烦”
李小曼说:“其实我觉得挺对不起他的,毕竟是我勾引人家。他开始的时候也是挺正派的一人,我还真把他当我爸了。”
“你那眼神、动作,叫个男人就都怕。”
李小曼听完我的话特妩媚地逗了逗我,我看着她装出来的无辜的眼神,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爱上这个女孩了。
小胖向院里申请说因为身体原因,要求少带一个班的课程,新闻学的课程就交给了另一个老太太。他上最后一节的时候,向后排瞄了一眼,也许他是在找李小曼,但是没有找到。李小曼在人群里,也没有去看他。很多学生都流露出惋惜的表情,但是只有小胖和李小曼的表情是无比尴尬的。
下课的时候,李小曼说要一个人走走,我也就没有送她回寝室。刚走到寝室楼门口,电话响了,是一个编辑打来的。这厮在一家小杂志工作,可是平时教训我改稿子就跟教训孙子似的。可是没办法,不是腕之前任何人都是孙子的孙子。
可是今天他的口气特亲切,让我都有点接受不了了。
“喂,您好。请问您是傻强什么人?”
“我就是,怎么了?发哥?”
“操,哥们,你不是鬼吧?”
“我要是鬼我现在真想顺着电波过去掐死你!”
“操,这他妈谁呀,你快上网看看吧,玩笑开大了!”
“上什么网啊?看什么啊?”
“什么网都行,你随便找个新闻就把你那该死的名打出来搜索一下,你自己看吧!”
这哥们平时不这么“神”呐,今天是有点过了。
可是之后一连几个别的朋友的电话,我终于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匆匆忙忙打开电脑,听朋友的话打开了腾讯的新闻界面。头版就是这么几个字:著名少年作家朝酒晚舞卧轨自杀,具体原因有关部门正在调查中。
看完这个新闻我当时都傻了。
妈的,我当时真想找到腾讯的老大马化腾然后揪着他脖领子再然后上去就豁他几巴掌,最后问他你知道爷爷是谁吗?这他妈能是谁干的?我马上拿起手机,也不管长途话费太贵要用办公室电话,直接找QQ的客户服务部,我问他这事他说那是新闻部门管的,我又一个电话打到新闻部,他说这是转贴,你要找消息源,于是他又给我几个什么“天涯论坛"、"十月论坛"、"萌芽论坛"的后台管理员的联系方式。我当时就骂了一句那个经理:"你个傻X,我要是在几个论坛同时灌水说台湾独立了,你这边还要写个全民总动员怎么的?"那经理上来就问我:"你是谁啊?说话干净点。这个新闻有照片也有评论,真实性不容质疑,我们是搞媒体的,媒体就要对读者负责,对自己的企业形象负责你知道吗?我们的记者都要经过实地采访才会发这样的信息的!"不提这照片我还不急,妈的谁把我和朱赫来李小曼的合影给弄网上去了?评论里还写什么傻强的最后遗容,还说什么"遗作已经和中国作家出版社商讨,即将汇编成书,编辑们终于发现这个文学奇才的创作思想的丰富和深邃,已经有多家出版社申请再版权,并与相关责任人商讨后续事宜”。
等等,我要冷静一下了,我要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照片、出版社、相关责任人,这些词汇联系在一起终于让我一下子如梦初醒--朱赫来!我马上明白怎么回事了,我也马上就知道,他说的哥们你以后别怪我之类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朱赫来啊朱赫来,你可真聪明,可是聪明大过劲了!名字这东西,不是ID,想换就换,这可是我一辈子的饭碗呐。一辈子的人格都在这呢!
可是又一想,我又有什么人格呢?为了朋友能够上完大学,可怜的人格能值几个钱?我拨通了朱赫来的电话,我要告诉他,如果这种方法能骗到钱,那么我宁愿遗臭万年。
“朱赫来,你小子最近忙的可真上路啊?!”
朱赫来在电话的另一头半天没有说话。
“没事,兄弟。你要是把我当兄弟,就别在乎这点事,李小曼为了你什么牺牲都肯做,我这点事算什么!可是要做咱就做大的,一定要弄到钱,你有把握吗?”
朱赫来在电话的那一头听了我的话,几乎要哭出声来。
“兄弟,我就要我的学费,其他的钱我一分不少给你。这学费是兄弟我欠你的,以后我十倍还你。”
我说:“不用,你好好待李小曼就行了。”
说完这话,我觉得自己越发伟大,竟笑了出来。我并不为自己的莫名死亡感到惊讶和悔恨,名誉只能代表一个人的一个阶段,而在这个惟利是图的社会里,学历是一个人的敲门砖。也许是我受到了李小曼的感染,才也变得这样疯狂吧。可是,我刚刚对朱赫来说完这话,就有些后悔了,毕竟,虽然我也只是小有名气,但是那毕竟是几年打拼的结果,如今,一篇篇文章却都成了遗作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凉。再晚些时候,朱赫来打电话过来,说已经有杂志社还有出版社主动和他联系商讨出版事宜了。那家伙先神秘地联系上了朱赫来,然后把他带到了一家酒吧,再然后把自己出版社的条件列了出来。朱赫来得到答复后兴奋地对我说:
“那家伙张嘴就说要首印一万五,还要给百分之八的版税。”
我听到这话时有种莫名其妙的打人冲动。为什么呢?同样是一个小说,如果写手是一个平常人的话,即使是一个刚入流的作家,那么出版也极有可能成为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神话。可是只要人一死,或是在媒体上的不论真假的死亡消息后,那时候这个小说就随着舆论的升温而成为焦点。也许几个月前小说还被人认为是生涩难懂,可是几个月后,就变成了所谓的学院派先锋写作。这就是这个时代给低俗的借口,以及舆论改变事物本质的鬼斧神工。
北风文艺出版社那厮联系到朱赫来的时候,是在一个茶楼碰的面。当时那个编辑一直询问的就是我的“遗作”数量,当得知至少能编上半本新华字典的时候,他兴奋地和朱赫来谈起了发展方向。那厮是这么对朱赫来说的:
“小同学,小说的出版不在于它的文学意义,而在于他的商业价值。现在这本书本身没有任何价值或是你们这些文学青年所说的意义。因为什么呢?所有的有意义的话都让先人们给说完了,剩下的再说的有道理也都成了废话了。现代人都有个性,即使不是废话,谁愿意用整个下午的时间去听你的说教?”
朱赫来在他面前就像个小学生,扎个红领巾,显出来的都是幼稚和可笑。
朱赫来憋不住了:“那人家还不是有才华,要不我也卧轨,你给我出版书?”
那厮马上说:“你现在卧轨,明天我就给你出。”
现代人的疯狂是现代人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比如写书的,都先要体验生活。有到主动或是被动去农村体验的,回来的不是乡土文学就是伤痕文学、北大荒文学。有到政府部门体验的,于是我们就看到了那么多的主旋律。有到红灯区体验的,于是也就有的身体写作。伪女权主义者打着思想解放的旗号把自己推到了艾滋病高危人群的行列中。这就是疯狂的选择!
谈到疯狂,朱赫来也几乎疯狂了。他每天都在接待着各地的出版社编辑,把我从初中到大学的手稿汇编到一起,结果三家出版社抢着要购买权。最后只好一家要一部分。小说给一家,散文给另一家,其他的杂文随笔给最差的一家。总之看这个架势,完全有一种一夜暴富的感觉。
又过了几天,网络上的消息已经散布到报纸上来了。几乎除了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以外,几乎所有的非官方报纸都报道了这个旷世奇才的非正常死亡还有他的光彩照人的作品。这几天里,全国至少有三所大学的文学研究室主任以上级别的研究员对这个作家的作品进行了分析。不光是小说具有现代气息,还力图在模仿西方写作手法上进行突破。当然,在出版社编辑们的饭桌上,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一个星期后,几乎所有的文学论坛上都能看到朝酒晚舞这个名字了。任何一个经常灌水的水民都能看到一个少年作家死亡的消息,而且还有这个作家的照片在网上广为流传着。而我在文坛的一些不知情的好朋友们也开始为我撰写祭文。一个个在文章中哭丧着脸的表情,明明只是在网上聊过几句,却说成了多年好友,仿佛出生入死,同甘共苦。其实原因我也明白,无非就是多赚那么点稿费而已。以前我的一个老师说任何一个作家死了,都能养活一大帮人。原来我以为只有鲁迅那样的人能做到,看来我也能做到了。
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将近一个星期,朱赫来觉得我们炒作的已经够多的了。我甚至在上网的时候看到自己的遗容就想哭。这是一个黑白不分的世界,明明是同样的稿子,人死了就能大模大样的出版,原因只有一个--舆论带动效益。当文学也和商业挂钩并且关系不纯的时候,就什么理由都有了。编辑要走了朱赫来手上的大约十五万字的稿子,说在暑期一定能让这本书出版。朱赫来很高兴,甚至在编辑那先拿到了五千块钱做定金。晚上,朱赫来和我一起去了北行附近的一家叫“菜根潭”的餐馆。朱赫来因为从小就有个很会做饭的妈所以嘴很挑剔。上来就要一些什么东坡肉、栗子红烧肉之类的名菜。还要了一瓶绍兴的女儿红。朱赫来今天格外的高兴,今天的高兴打破了已经困扰几个月的苦闷。编辑那里已经拿到了五千,而书出版之后还会有至少一万的版税。朱赫来看了看我,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哥们,为了我,你一个作家什么都牺牲了。咱走一个!”说着他举起杯子。
“无所谓,我觉得这跟个马甲没什么区别。哥哥我换个马甲你照样认不出来是我。”
“可是你看我把这事弄的。千万别让你妈知道这事,要不她非得来学校掐死我。”
“你放心吧,我妈不上网。她要是真知道了,我就把你寝室号告诉她。”
说完,我举起杯子生把那杯酒给干了。
女儿红太容易上头了,喝了几口,我就觉得自己脑袋在晃。我看着朱赫来只顾着给自己灌酒,喝了一会,就自己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大口地吃栗子红烧肉。我也跟着哭了,我说你别哭,要么你就光哭别吃菜,我还没吃饱呢。
有的时候,我还真觉得自己太孤独了。这个世界上没几个人能帮我们这样的人。也许我能好点,至少我还有个能养我的爸妈,至少我还能每个月在编辑那骗上几百块钱。可是朱赫来呢?
喝完酒,朱赫来已经不行了。本想打车回学校的,可是出租车司机一看到两个酒鬼就有些害怕。在沈阳这样一个地方,他倒不是害怕我们打劫他或是不给钱。而是怕我们带着他周游这个城市然后说我们找不着家了,或是在他车里就吐了,那样司机就会马上崩溃。最后我们是坐着末班公交车回去的。一路上打开窗户对着外面唱歌,车厢里还有那么几个下班晚的成年人,用一种几乎敌视的目光来看我们。朱赫来一只手总是放到衣兜里,从来没有放开过。我知道他手里攥着五千块钱。回到寝室,几个哥们看他喝多了,就给他扶上床,要替他把衣服脱了。这家伙立刻站起来说:“你们要干什么?”几个哥们吓坏了,结果那天晚上朱赫来就穿着衣服睡了,手还是一直放在衣兜里。
晚上,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又一次想起了好久都没有上的学校论坛。注册人数当然还在,可是日登陆量可想而知。原来在这个论坛上,我的网名就是朝酒晚舞,可是现在,论坛上的那个喜欢说些言论的不安分的朝酒晚舞早已经被管理员封号了。我在几个版块苦苦找了几个小时,终于发现了一首小诗:
《小鸟的飞翔》
小鸟的羽毛被人观赏,
但是羽毛的结局往往都成了掸子。
为了自由,
他决定重生,
仿佛重生才是她自由的唯一手段。
也只有重生,
才能告别身边的所有束缚。
结束的不是一个生命,
而是一段虚伪。
我又看到当年我在论坛上装学术权威的时候一个孩子曾经给我发过的帖子,文章中很多都是对我的批评,觉得很有意思。当年论坛繁荣的时候每天都有论战,可是当我们失去了这仅有的言论平台的时候,我们能做的就太少了。可能也仅仅是依靠朱赫来那样的欺骗才有机会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吧。可是,我们这些人却怀念自由的时光。我又一次仔细看了看那个火药味很浓的稿子:
评所谓的才学大师朝酒晚舞
在论坛上,总有个叫朝酒晚舞的学长对文学指手画脚。但是当我看了一些他的文章之后,竟然觉得他所谓的高屋建瓴竟是有些空中楼阁的虚无。写作本身没有定义,任何人都不能把自己的观念强加给别人。而当我看到一个以哲学家文学家自居的朝酒晚舞成为论坛的太上皇的时候,我觉得可悲。
偌大一个沈阳XX大,竟没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把他这把刀彻彻底底地砍断。也许,很多强者都在想,这是一个有发展的孩子,我们没有必要去打击他的傲气,让他为了维护自己的骄傲努力学习吧,可是我们的朝酒晚舞同学却以为论坛之中都是庸庸之辈,愈发骄傲,甚至达到了狂放的地步。
中国人的处世哲学讲究中庸和谐,而并非二元。相信朝酒晚舞也知道这个意思。我尊重一个人的尊严,但是别人也要尊重我,这是一个起码的礼节问题。
居高临下的谈话姿态不是一个斑竹应该做的,在论坛上,在这个有着自由气息的地方,我们需要的是自由的思考和发泄,也许我们需要理性,但是理性的理解也绝对不在你的掌握中。
朝酒晚舞总喜欢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掌握着真理的少数派,然后摆出一副愤青的嘴脸,在论坛上党同伐异、卿卿我我。我觉得这是师大论坛的悲哀。作为一个新生,当我怀着好奇的心情进入论坛的时候,发现的竟是一个垂垂老矣的状态。一个一言堂、家天下的状态。
我在想,论坛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论坛是不是成了斑竹们带头灌水、水民们个个奉承的平台。现实生活中,这样的奉承已经太多了,我觉得在虚拟世界里,早已经没有了这种必要。
论坛依靠的是水民,而不是斑竹!!
这是我第一个帖子,以后还会写的,希望大家不要骂我。我这人喜欢批评人,但除了朝酒晚舞这样的伪君子,我都还抱以同情和鼓励,愿我们的论坛成为一个百家争鸣的地方
这个孩子也许并不是受人指使的,但是我再次看到这篇帖子的时候,才发觉自己一直都虚伪地在活着,完全没有一点真诚或是直白。也许,也只有李小曼才敢面对面地揭穿我吧。
朱赫来已经睡熟了,而我却很难入睡。我现在关心的,是一旦这个谎言被人揭穿会怎么样?刚刚上论坛看了些东西,马上就提醒自己,现在是网络时代,任何一种谎言都不可能长时间地存在。我知道,我之所以能包容朱赫来,是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在尽一个哥们的责任。而我也并非傻到拿自己的前途来开玩笑,我也知道,我的文字至少在下个世纪之前是没人能注意了,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就是一个人的假死亡都能带动这么大的社会效应。这才是我最哭笑不得的地方。原来大家想看的,不是一个作家的小说,而是一个作家的死。作家卧轨了,他就成了精品,成了把世界都看透的人,成了一个绝对的人,一个完整的人,一个脱离的低级趣味的人。仿佛死了的作家都成了白求恩。
我又看了一首我写的诗,那段日子我每天都会到论坛上把我的小诗贴出来。写那首诗的时候正好是八月十五:
《十五的月亮》
俗
俗不可奈
这时候说的都是思乡
这时候谈的都是故友
俗
俗粉凡花
俗得有些让愤青麻木
俗得痴迷的拒绝现实
十五的酒
最脱俗的
本是君子曲水流觞的浅饮
或是孔子三五成群的郊游
却也成了最俗气的独醉阑珊
十五的舞
最清新的
本是芙蓉出水般的贵妃醉酒
或是沉鱼落雁似的胡桃夹子
却也成了最俗气的群魔乱舞
十五啊
还有什么能让这个世界安静一点
静谧一点
当年朱赫来也曾经在论坛上写过一个关于他转系的文章,在论坛上轰动了好一阵子,可是现在,一切都一去不复返了。我和朱赫来都衷爱的论坛,早已经成了人家的工具,可是现在,有那么多的媒体都成了我们的工具,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具有讽刺意义的胜利。我尽力等待着谣言揭穿的那一天,不管对我有多大的伤害,或是对朱赫来有多大的影响,我尽力了。这就是我唯一能说出口的,也是我唯一能面对李小曼的。也许,李小曼不会喜欢上我这个伪君子,但是我要做给他看,我不能让她小瞧了我,让她觉得我就是一外强中干的小文人。我承认我从心里喜欢上了这个在外人嘴里很淫荡的女孩,但是她却是一个唯一能让我觉得醍醐灌顶的人。这样的女孩不是非要外表上多么端庄,或是圣洁得像圣母一样。李小曼就是一个矛盾的载体,她让我觉得自己太龌龊了,但是我并不恨他把我揭穿,当我们都学会理解别人、尊重别人的时候,我才发现,她是一个让人清醒的人。也许,一个能让自己清醒的女孩才是一个最适合自己的女孩。幼稚的年轻人认为婚姻是男女双方一时冲动,但事实却相反。婚姻作为牢笼的地位不可或缺,而生活本身就是消磨热情的钝器。年轻人习惯说用真情塑造生活,成熟的过来人都知道爱情不具备塑刀的潜质,生活也没有胶泥的随和。米兰昆德位曾认定爱情是信仰的一种,当轻扬的羽毛承受生命的重托时,爱情的喻体羽毛显示出了久违的疲惫表情,当看到老照片里一位残疾老兵扔去双拐,不顾一条飘动的空裤管随风飘荡拥抱妻子时,我体会到了爱情的力量。
我甚至已经设想和李小曼的幸福生活,但是幸福的大门没为我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