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南民巷二

南楠去南民巷得倒车，她强忍着困意，看着窗外越来越熟悉的景色。

“尊敬的乘客，盐场站到了，请带好随身物品下车……”公交车的提示语音响起。

她下车走在柏油马路的第一步，过去的种种浮现在她脑海里。

念想曾经的欢乐，已是过往云烟。回首时间的长流，无法回到童年。

南民巷在盐场站的最后面，她穿过喧闹的人群，走过大大小小的店铺。

有些老店还开着如李记麻辣烫、家园超市和丽丽服装店。老店屈指可数，新铺子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

正新鸡排、奶茶店、汉堡店……南楠要了杯奶茶，老板娘的语气不好，看着犹犹豫豫的样子大骂“穷学生爱买不买。”

南楠气上来要买一杯，价格贵的吓死人。一小杯甜胚子奶茶要二十元，别处最多十几块。

钱都掏出来了，又不好意思收回去。奇了怪了，这家店是她从来都没有听过的网红店铺。排队的人倒是很多。

她突然想起蓝林夕对她说的话“少喝奶茶，会胖。”瞬间有了底气。

“看看不行吗，大妈。”

她径直离开，回过头，喝过那家奶茶的人表情那叫一个满足。

“好喝……呵呵”

好喝……呵呵”……人们对奶茶的评价好像只有这一句。

她走到巷口，临近傍晚，街上的人很少。他们蹲在地上低头玩手机，站的时候也摇摇晃晃。

这和梦里的情况惊人的相似。

她走到熟悉的小卖部门口，想进去打听打听现在的情况。

进去后就闻到了一股酸臭味。货架上的零食散乱地摆着，老板娘头发散乱。

缕缕头发纠缠不休，打成的头发结上沾着头皮屑。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精明的老板娘吗？

“老板，能让我进去吗？”破败的三层家居楼上有门禁，如果没有门禁卡，只能从小卖部进去。

“你谁啊。”老板娘挺起身子，咿咿呀呀的说？。

我想她以为我是客人要买东西，没成想我要从她这儿过路。

“我曾经在这儿住过。”

“去去去，别妨碍我的生意。”小时候，她最讨厌别人没带门禁卡从她这儿过。

我比较健忘，总会忘记带，我想了个招，到她这里买点零食。

虽是如此，她的脸色依然不好，皱起眉头勉强让我过去。

老板娘连赶人的架势都有了，“阿姨，我买点东西。”

我拿了几包薯片，她才睁大眼睛瞅瞅“哦，就这么点，五块钱！”

“啊？算了给你吧”南楠掏出了一个紫色纸币给她。她的眼睛因为区区五元闪着光。

她还是没有什么动作，南楠心生一计，大着胆子说“我来找房东。”

“房东？你是他亲戚？”她斜着眼睛，听见房东的名讳比收到钱还喜悦。

南楠没有否认也没有赞同，她便自娱自乐起来。

“原来是房东的亲戚啊，没门卡吗？进进进。”与刚才的神情简直是天差地别。

南楠只想说呵呵。

她上了三楼敲响曾经邻居家的们。

敲了半天也没有开门，可她明明从外面看到里面有人。

“吱——”门缓缓的打开了。

“快点离开，它们会发现你的。”邻居家阿姨打开一条门缝焦急的说。

“阿姨，为什么啊？”我看到她眼圈是黑色的，嘴角快要溢出白沫。

难道梦成真了？

“轰轰，轰——”南楠撒腿就跑。邻居阿姨的身体开始怪异的扭动“咔咔咔”从她的身体里传来。

她的皮肤下蠕动着什么东西，“碰！”两扇门被撞开。

南楠身后有一群人和牛头马面。那牛头上拴着铃铛“铃铃，铃铃”

南楠只顾着跑到楼底下，那诡异的声音发号施令，三层楼的人都跑出来了。

眼见着牛头马面的黑色枯爪就要抓住南楠了。“啊——”南楠跨过二楼到一楼的楼梯。

大门就在眼前，此时却出来一个人挡在她面前。

“阿！”她把那包零食丢向他的头。那人闻见食物气味疯狂撕扯着包装纸。

“叮！”她按下按钮跑了出去。

她依照梦里的提示，跑到旁边的巷子里。

一路狂奔，穿过这条巷子就可以到达菜市场。

脑子里是一团浆糊，容不得她多想，身后追逐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眼前出现一个虚晃的背影。她停住了，那是因为她看到了蛇尾。

可这不是梦。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我不能来吗？”

转过来的是一张近乎妖孽的脸，可是下半身却是由鳞片包裹的尾巴。

他吐着蛇芯子“嘶嘶”南楠的脚好像在地上生根了，恐惧贯彻全身。

“走吧本尊带你去看看。”他牵着南楠的手，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出了巷子，已经将近八点了，黑幕降下，人们出来了，看见南楠和蛇身男便不敢造次，各自忙去了。

他们都往一个方向跑去，“嘿咻嘿咻！”

看似孱弱的人群拿着家伙击打一条大鱼。

那条鱼通体呈青色，体型庞大。他被搁置在平地上，无声的呻吟。

“鱼儿该在清澈的水里畅游，鸟儿该在碧蓝的天空飞翔，走兽该在宽阔的平地奔跑。本尊偏不！本尊会主宰一切，而不是任人宰割！你明白吗？”

他捏紧她的手腕愤怒的说。

“我的确不明白。”

“很好，我倒要让你看看阳春是怎么毁灭在人类的手里。”他得意的笑着，仿佛他已经成为了世界的主宰。

阳春？大鱼的名字为什么和阳春河的名字一样。见到蛇身男，南楠就已经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思考了。

她看着大鱼的眼匡里打转着泪水，她的心也感到刺痛。

“大鱼就是阳春河对吧。”南楠没有用疑问语气，而是近乎肯定的。

“你很聪明啊。”蛇身男语气中带着惊讶。

彼时，阳春鱼被人们用刀叉的伤痕累累，南楠却什么也做不了。

蛇身男缠绕着她的身体，书包被丢到一旁。耳边的蛇芯子，脖颈上的毒牙仿佛立刻就能要了她的命。

恐惧填满了她身体的一半，另一半是她对自己深深的自责。

阳春河不仅是母亲河，而且陪伴数代人的童年时光。

阳春河幻化而成的阳春鱼饱受折磨，而她却无能为力。

小时候作文里写的保护环境，爱护自然等等也许只是口头说说。

亲眼所见比嘴上说说更加刻骨铭心。

有生命的东西总是能触动人心。

人们同情流浪狗，流浪猫，怜惜野生动物。

而山泉怪石，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离我们近的可以忽略，远的可以无视。

可谁知它们竟然也有生命！

此时阳春鱼身上的伤口开始流血，奇怪的是它的血液一触碰土地，就润湿了一方水土。土里抽出了绿嫩嫩，黏糊糊的新叶。

它身下已经长出一簇簇的星叶草。据说阳春河里的鱼以星叶草为食，所以阳春鱼的肉质鲜美，无鱼腥味，反而有种草香。

随着近几年的城市扩张，星叶草生存环境受到污染，继而阳春鱼的数量减少。加之人们的过渡捕捞。

阳春鱼和星叶草这如影随形的搭档逐渐消失在现代人的眼中，只存在于老一辈的人给后代讲述的故事里了。

南楠有些不解，鱼离开了水现在已成了这群人砧板上的肉，他们为什么要向鱼身上浇水。

不，他们浇的不是纯水，而是污水。

污水的恶臭和浑浊泼在鱼身上宛如伤口上撒盐。阳春鱼的肉体上以可见的速度腐烂流脓。

阳春鱼疼痛的扭动着身体，人们用更锋利的刀刺伤他的身体。

南楠眼前逐渐模糊，她顾不得多想，她残存的理智唯有放鱼归河。

“求你放了他。”她语气中带着哭腔，生来倔强的她拉扯着情绪不让无助在坏人面前如洪水流淌。

“可怜他啊，你们人类真是可笑！可悲，我啊，今天要撕开伪善的面具，让你好好看看面具下是怎样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他缠绕着她的身体更紧了，蛇尾攀上了南楠的脖子，快要窒息的感觉提醒着她逃离，逃离。

即便没有蛇尾的阻挡，南楠也不会离开。也许可惜，也许圣母，也许什么也没有改变。但她胸腔里跳跃的良知不允许。

“好啊，那你说啊，说啊。”最后一句几乎是她用尽全力嘶吼的。

这在蛇身男眼里反倒多了几分趣味，吃鱼要吃新鲜的，死气沉沉的鱼该喂狗。

他抬起她的下颚，捏的生疼。南楠瞪着她，身体却快要虚脱。

“暗泠，出来见你哥哥一面。”

哥哥？那个自称阳春弟弟的人是谁？他为何要为钩蛇效命？南楠会得救吗？

诡异全都集中在同一个人身上，那个人所指的方向也许就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