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柔坐在床边焦急的看着她,‘可算醒了,从昨晚半夜就一直发烧!’说完又将手里一方锦帕替换下额头上的那方,丝丝凉意透过锦帕传来,她感觉头部轻松了许多,张张口,却发现嗓子也被烧哑了,只得闭上嘴不再讲话!
宋宝珠睁眼见到母亲,心里忽生出无限委屈来,两行泪珠顺着脸颊落,思忖着要不要将她昨天晚上看到的告诉母亲,她实在是太怕了,怕到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沈婉柔一脸恐慌,‘乖女儿怎么了,怎么又落泪了。’又一脸恍然道,‘是不是饿了,母亲早已让沈妈备下吃食,都是你爱吃的,要不要端上来?’
宋宝珠点点头,是真的有些饿了。沈婉柔唤了一声,沈妈就立在门外,听见了立马进来,笑着看向宋宝珠,‘小姐醒了?可算是醒了,夜里梦话说了一夜,也折腾的夫人一夜未眠!’又看向沈婉柔,‘小姐既然已经醒了,大夫看过亦无大碍,小姐这里由奴婢伺候着,夫人夜里没怎睡,又守了小姐一整日,也该下去歇歇了。’
沈婉柔听沈妈说完点点头,‘好!’沈妈是跟着沈婉柔陪嫁过来的,由她照顾小姐自然不在话下,遂放了心下去歇着。这个女儿沈婉柔更是从小到大将其捧在手掌心长大的,昨日不知怎的进了一趟宫回来就生了病,今日更是溜溜的昏睡了一整天,女儿从小体健,她又照顾的精细,何曾病的这么厉害过,这一病可真是把她吓坏了,请了郎中来瞧过说是无碍,说是有些惊吓过度,猜想她昨晚宫宴上独自溜出去玩耍,人小许是眼里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遂受了惊吓,郎中给开了两幅汤药,熬了喂下去,还是不见醒转,她想着若是女儿再昏睡,她就要去宫里请御医来瞧了,相爷一大早就去早朝,到现在也还未回来,想必是朝中有事,相爷还不知道玲珑生病的事,他爱女如命,若是知道了也定会着急上火,想到这,沈婉柔嘴角生出笑意,这个女儿生产时她就梦见一只凤凰落在屋檐上,后来生出来一看果真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大眼睛咕噜一转透着股机灵劲儿,相爷亦是欢喜,后来略大一些,又在诗书上颇为灵通,相爷便亲自调教,赐小名玲珑,大院深宅里的寂寞不是一般女人能想象的,相爷官场得意,步步高升,仕途风流,跟着这后院亦是风流无限,一个接着一个姨娘的纳,再加上皇帝偶尔赏赐,好一出天仙配。她虽出身世家,又以嫡女身份嫁给当时在官场初露锋芒的宋运生,后来生了长子宋锦鹏和幼子宋锦昂,但依然敌不过年老色衰,儿子是亲儿子,但毕竟是儿郎,没有女孩家的细腻心思,女儿当真是有个玲珑剔透的心性,每每心中郁结都是女儿排遣苦闷。
宋宝珠方将一口软糯香甜的粥咽下,两个哥哥不约而同的一前一后踏进她的闺房,还未走至跟前,大哥宋锦鹏的声音就先一步飘过来,‘小妹是怎么了,怎么生病了?’
宋锦鹏身着石青色缂丝鹌鹑补服,腰间系黑色祥云宽边锦带,脚上套一双翘头金丝锦靴,墨发脱了官帽仅用一根银簪固定,高阔的额头如弯月般的美人啄显得鬓若刀裁,他本就长得面如傅粉,唇红齿白,再穿上鲜艳的颜色更显得风流俊俏,玉姿不凡。
跟在后面的宋锦昂亦是绯色补服,不过补子上纹了鹭鸶,腰间一条白玉腰带,脚上套一双缎面皂靴,束发用一顶羊脂白玉冠,玉冠中间簪一根银簪,气度温润儒雅,刚柔并济。
宋宝珠见大哥二哥朝服还未换下,知他们刚从宫中回来,‘让哥哥们担心了,方吃过药,现下身子也轻爽了许多,没什么大碍!’
沈妈见两个哥哥疼爱妹妹,又见大爷如朝阳满月璀璨夺目,二爷如琼枝玉树沉稳内敛,小姐年纪虽小却这般玲珑剔透,,打心里的欢喜,满面堆笑道,‘大爷二爷齐齐来看小姐,这下小姐的病会好的更快了。’
这两兄弟自小在沈妈跟前长大,沈妈在母亲未出阁时就一直伺候在母亲身边,对他们亦是真心疼爱,他们也早就将沈妈视作自己长辈一般。平日里在沈妈面前也从不端少爷架子。
宋锦昂蜻蜓点水的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串樱花粉猫眼手串,‘今儿刚得的,妹妹皓腕柔荑,戴上定是极好看的。’
‘这可比我前些日子给玲珑的那只嵌七彩碧玺金簪成色好的多,妹妹快戴上。’宋锦鹏催促道,‘二弟每次送玲珑的小玩意都要比我好的多!’
‘瞧瞧,这个也要吃醋,真是个顽童一般,心意都是一样的,谁都知道咱们家又不缺这些个玩意,哪有什么谁更好之说!’沈妈在一旁说道。
沈妈如是说,兄妹三个都笑了,宋宝珠将珠串戴上,日斜的暮光照进来,打在嫩粉晶莹的珠子上,举手间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谢谢二哥!’宋宝珠甜甜一笑,略带稚气的小脸还未长开,但神色间已微露倾城之姿,尤其一双聪慧灵动的眼睛,一颦一笑间都要将人心暖化。
宋锦鹏这厢却道,‘玲珑谢什么,他不送你要送给谁,且你现在是还没有二嫂嫂的。’
宋锦昂摇了摇头,‘大哥怎么在玲珑面前说这话,越发混不吝,若是爹爹听见了又要罚你。’
宋宝珠也不恼,只笑着看二哥数落大哥,大哥向来说话无规无矩,她早已习惯了,二哥亦是每次在旁不厌其烦的提点鞭策,大哥也不恼,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为自己好,任由他数落,然而每次都是说过就忘,屡教不改,便就是父亲对于大哥的莽撞也甚是头痛。
宋宝珠与两个哥哥说说笑笑,病去了大半,他俩又坐了约莫半个时辰,将妹妹哄得心花怒放了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