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208年7月1日,荆州,荆州府。
刘羽把船藏在了江边的一个小山洞里,然后用树枝之类的遮掩住了洞口,又让众人换了身干净衣服,准备进城了。
以防万一,刘羽依然在山洞顶上挂了一些暗器,只要有人想进来偷东西,先用这东西好好招呼招呼。
该做的做完了,进城吧。刘羽取出几十串铜钱,再抓上几把银子,匆匆往背包里一塞,对着李林几人喊道:“走啦!”
几个少年也是初次到这种大城市来,背井离乡的悲伤终于被新鲜感淡化了,连最痛苦的刘羽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刘羽悄声贴着独孤笙耳朵问道:“笙姐,你会做饭吗?”
“这个自然是会的,放心好了。”独孤笙笑着答道。
刘羽微微点头,召集众人吩咐道:“江上生活诸多不便,再加上之后不知道多久才会有这样一个大城市,所以我们得去买一点存货,我可不想饿的啃木板。”
众人被他这么一打趣,气氛顿时又活跃了不少。李林提议道:“反正一船的铜钱,就凭我们几个肯定花不完,不如找家酒馆好好吃一顿再说。”
“嗯,带食物走莫若吃饱,先吃点好的振奋振奋士气倒也不错。”刘羽赞同道。几人随即开始寻找起好的酒馆起来。
“我看这家‘飘香楼’不错,咱们进去试试呗!”王宪指着面前一个硕大的酒楼提议道。
“可以。”刘羽打了头,轻捷地迈进了酒楼大门。
这家店的服务态度还不错,几人刚进门,旁边一个店小二便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这位客官,吃点什么?”
徐路抢了话:“楼上雅座。”
“没问题,楼上雅座候着!”店小二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几位客官请!”
刘羽这时候才缓缓发话问道:“有什么招牌菜或者菜单么?”
“那本店最出名的便是‘子姜炖老鸭’了。”店小二一边给众人领着路,一边挂着笑回答道。
“来一个。”刘羽毫不拖沓。
“好!”店小二笑着应答道,随即恭敬地把菜单递给了刘羽。
刘羽看都没看便转手递给了李林,“你们和笙姐慢慢点。”
他转头打量着店小二,嘿嘿一笑道:“有什么好酒没?”
“有有有!只要客官您愿意出钱,二十年的梨花陈酿我们都能给您端出来。”店小二见遇了大款,高兴地连声应答道。
“去年的桃花酿有没有?”刘羽眼睛一转,随口问道。
“您稍等!”店小二冲到掌柜那里,阐述了一二,便抱了好大一个坛子走了上来,“客官,请!”
“嗯,”刘羽满足地应答道,“要是等会儿喝不完的话,给我找些酒瓶子装上,总不能把好酒浪费了。”
等着上菜总有些无聊,李林便开口问道:“有没有什么节目之类的?”
店小二哭了脸:“这位客官啊,今天我们酒楼的主题是‘斗棋’,大伙们都玩的起劲儿,节目倒还真没有。”
听到这句话,刘羽马上来了兴致:“那感情不错,我能参加吗?”
“那自然,每个人都能参加,若是胜了棋圣,本店再亲自赠送一壶二十年的梨花陈酿。”
“棋圣是谁啊?”刘羽满脸疑惑地问道。
“哦,应该马上就出来了。”忽然一阵掌声爆发出来,店小二便笑道:“今天的棋圣便是那位先生。”他用手遥遥指了指另一头棋盘上的一位和刘羽岁数差不多的青衣少年,“跟客官您还真像呢。”
刘羽倒也微微感叹道:“真是恰逢乱世,英雄方可出少年啊!”他对着店小二说道:“等我让我来试试。”
“好!请几位客官慢慢吃,小的先告退了!”
半个时辰之后,李林满足地拍了拍肚皮:“舒服啊,朝饱,夕死可矣。”
刘羽撇了撇嘴:“你可不许死。”
“哦,这是为何?”李林一愣,自己在开玩笑啊,难道刘羽没看出来么?
“那不然等会儿买的东西谁扛啊?”刘羽嘻嘻笑道。
“嗯,我们几个去购置食物,你不如去挑战挑战棋王,给我们挣上一坛好酒,如何?”李林嘴上说着,眼睛还在悄悄打量着刘羽。
“哈哈,刘羽自是爱酒之人,当然可以!”刘羽大笑道。
独孤笙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刘羽,这东西以后少喝点,别伤了身体。”
“嗯,”刘羽应答着,一边已经开始找起店小二来:“账还没给呢,还走不了。我去结账,你们去买东西,等会儿我去船上汇合。”
刘羽吩咐完毕,便找店小二结了账,并在其带领下来到了棋盘面前。
刘羽朝着对面那人拱拱手,恭敬神色道:“请指教!”
“择黑择白?”那人轻声问道。“请执白。”刘羽微微躬身。
那人懒懒地抬了抬头,缓缓伸出手来在棋盘的一角布上一颗白子。稍微懂一点围棋的都知道,“金角银边草肚皮”,先在棋盘的边角迅速扎住阵脚,然后方能蚕食敌子的地盘,最终取得胜利。
刘羽伸出手来,本想把黑子压到白子头上,脑海里却突然回想起了自己和诸葛云对弈的一个片段——既然对方是棋圣,那就用点怪招来好好坑坑他……
刘羽稳稳地把棋子落在了棋盘的正中央,也就是天元。
那人微微一怔,批评道:“你这是什么臭棋,第一步不先扎阵脚,倒是占了天元。”他大概是觉得刘羽不懂棋吧,也懒得多加解释。
刘羽轻轻笑道:“没事,你下你的。敢问棋圣姓名?”
“徐智。”回答显得很漫不经心。
他按照自己的下法,在自己的白子旁又摆上一枚。再看看刘羽,竟然在棋盘的另一头直接照搬他的思路。
他不禁轻蔑地笑了一声,继续漫不经心地下着。连一旁观战的一位老人都看不下去了:“你这娃娃,对弈可不是儿戏!”
刘羽又笑了:“相信我,下你的。”
一盘棋下的索然无味,直到刘羽的一颗黑子突然飞出一角,打开了棋局的逆袭翻盘。
这一狠招看似不经意,实则如同猛虎下山,十几个回合之间便把白子的阵营扯了个稀巴烂。最后十几步棋,徐智每次都要绞尽脑汁才能落下一子,而刘羽却是越下越快,大有纵横天下之意。
终局刘羽竟然胜了七目半,连徐智都被惊呆了:“你是,你是如何看出我棋子里的破绽的?”
“我照着你的思路下,难道还看不穿么?”刘羽戏谑地回答道。
徐智痴痴地望着还没撤的棋盘,喃喃道:“能攻心者,才是棋中圣手,在下长见识了。”
“送酒送酒!”众人起哄道。
徐智转过头便走了出去。当了这么久的棋圣,还是第一次败的这么惨。再想到自己虽然一肚子经纶,却生逢乱世不得重用,沦落至此,情不自禁地仰天长叹。
突然,店小二快步跑了过来:“这位客官,那位客人送你的酒。”徐智怔住了,把酒坛子一把抓过来,打开一闻:不错,正是半坛梨花酿。
“那位客人说,您将来必成大器,收敛傲气,莫拘泥小节,”店小二诚恳地说道,“他还说日后若是缘分未尽,总会相遇的。”
徐智不禁抱起酒坛饮了一口,望着天空自嘲道:“我这么一个穷酸小子,也会有出头的那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