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
那一年的夏天,我是年轻的劳动监察官员,来到县灯泡厂,
丝丝的青焰,灼烤着工作台,
玻璃在高温中融化,被吹出脆薄的形状,
多少年来,我都无从冷却蒸腾于其中的辛劳与贫寒,
一如我无法忘记殷勤而谄媚的灯泡厂厂长。我虚张声势地
和他简单聊了几句有关《劳动法》的贯彻,
是的,那时法律尚年轻,我也年轻,正如
工作台边高温灼烤下的额头满是汗珠的乡下姑娘们也很年轻。
简陋的流水线上一只只嫩生而胆怯的小手,
转眼之间,必然已经枯萎;我也开始怀旧,
灯泡厂已经搬迁,我曾经喧哗的青春正在努力学习温柔,
城市里的灯光,看起来多么安静。
(原载《作家天地》2016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