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镇,名叫常胜。
常胜将军的常胜。
传闻这座小镇以前只有几座茅草屋,后来因一位威临四海的大将下榻,人们纷涌而至,定居于此,这才形成了小镇方圆几十里的规模。
午夜时分,小镇屋舍俨然,排列整齐,唯有一栋高楼灯火通明,人影交错。高楼约十几米高,整体由清新的白花梨木隼接而成,雕仙画凤。
“常胜居,闻闻这酒香,是常胜居的招牌白梨酒不错!”
“走吧,不见,进去喝两盅。”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油腻的老道吩咐道。
他身旁站着一个年轻人,昂首挺胸,剑眉大眼,器宇轩昂。
奇怪的是这名弟子的打扮,干净整洁的发容,头顶环玉发簪,手拿墨香折扇,脚踩金镶蚕靴。不见应道:“是,师父。”
年轻人与那老道并肩而走,显得格格不入,言语形态却是毕恭毕敬。
大门口正中间站着一个人,正好挡住了师徒两人的去路。
年轻人皱眉道:“借过。”
拦路人轻启唇齿:“不借。”
年轻人打量着来人,三四十来岁的中年大叔,一脸络腮胡子,却剃得极短。双眼炯炯有神,气息内敛,显然不是寻常人。
年轻人顿了一下,轻展折扇,翩翩然道:“这位道友可是前来常胜居饮酒的?小弟不才,倒是可以请道友畅饮几杯。”
一本正经的大叔居然变了模样。
他笑呵呵道:“好说,好说。今晚这天儿真不错哈......”说着大手就往年轻人的身上揽,称兄道弟。
不料老道嗔怒道:“你这厮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此话一出,大叔的笑脸僵住了。
年轻人问道:“师父,你们认识?”
大叔冲着年轻人笑道:“老相识了,老相识了。”
老道一听这话,脸色发黑,揶揄道:“滚犊子,有所为道宫首席大弟子可不是我等凡人高攀得起的。”
“什么,无为道宫的人都来了?”
“道宫的人也来了,我嘞个去!”
“这下可热闹了。”
参差不齐的声音从常胜居里面传出,无为道宫的名号显然不是一般的大。
常胜居的观光楼上有一名女子,素颜朱唇,长发如瀑。
她抛下来一段裹身丝绸,笑盈盈道:“原来是司马乘风大人呀,大人可否上来与小女子一叙呢。”
“你是哪来的残花败柳,也敢挑逗我有所为道宫!”
人未到,音先至,一道翠丽女声传来。
楼上女子闻言,面色悻然,乖乖坐回了椅子上。
不见放眼看去,只见朦胧的夜色里走出一名女子。
她身着修身软甲,青色的披风随身缓动,双臂交叉于胸前,就这样抱着一柄剑朝着常胜居的大门款款走来。
“无为道宫寒零菲拜见曾老,拜见师兄。”
老道摸着山羊胡须点了点头,司马乘风挠着后脑勺道:“师妹,你也来了?”
寒零菲直言道:“师父不放心你,叫我过来看看。”
不见打量着司马乘风,想笑又不能笑出声,抿住了嘴唇。
司马乘风尴尬道:“既然来了,就别愣着了,走走走,快点进去,我肚皮都贴后背儿了。”
寒零菲恭敬道:“曾老,小女此番出行,未曾计划。道宫弟子寒零菲和师兄见识尚浅,可否与您同行。”
曾老答道:“老朽与你们无为道宫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其道。你这女娃倒是玉立有礼,与我颇有些眼缘,那就一块儿吧。”
寒零菲作揖道:“谢谢曾老!”
曾老挥了挥袖子,不齿道:“不像某些人,老大不小了,整天嘻嘻哈哈。哼!”
寒零菲瞥了一眼司马乘风,司马乘风耸耸肩,毫不在意。
曾老招呼道:“那就进去吧。”
一行四人,曾老、司马乘风、寒零菲、不见,鱼贯而入。
一进门就有小二过来招呼了。
“小的已经准备了上好的酒菜,四位有所为道宫的贵宾,里面请、里面请!”
随小二上楼,进入了一个雅间。
清蒸鲤鱼、水煮牛肉,爆炒葱花肠、红烧狮子头,麻婆豆腐、酒鬼花生......一桌子的酒菜,色香味俱全。
四人席椅而坐,上好黄花梨木打造的太师椅,凉爽舒适。
司马乘风抓起筷子,轻轻敲两下桌,两根筷子头便齐了。
“动筷啊,还等什么呢。”
曾老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不见明白,方才小二把他们师徒二人归入了有所为道宫的行列,师父的脸色就起了变化。
越是传统的人,就越是注重传承和身份。
小二的言行招来了曾老的不满。
不见打了一碗汤,双手递到曾老眼前,微笑道:“师父,赶了一天的路了,您一定饿着了吧,快喝口汤补补身子。”
曾老低垂着眼皮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脸上写着不高兴。
寒零菲轻声问道:“曾老,这位想必是您的高徒吧。样貌俊朗、卓尔不凡,想必以后又是一位独当一面的强者。”
曾老抬起头,捏着酒杯来回转了两下,道:“你说这小子啊,还是个雏儿,难成气候。”
不见赔笑道:“我跟了师父他老人家三年,尚且还是记名弟子。姑娘见笑了。”
寒零菲问道:“请问小公子尊姓大名?”
不见应道:“我叫不见。”
寒零菲道:“不见不见,闻名不如见面。好名字。”
不见听不出来她的话语里有丝毫的委蛇奉承,寒零菲生性豪爽,粗中带细,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
曾老道:“不见啊,多跟零菲学习学习,这孩子,根正苗红,是块不错的材料。可惜了,被有所为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给收了。”
曾老对有所为道宫所不齿,寒零菲也不介意,面色轻松且自然。
曾老继续道:“零菲的武道,无论是天赋秉承,还是后天的磨练,都是出类拔萃的。所以啊,你得虚心跟请教人家,切莫唐突。听到了吗?”
曾老松开了指间的杯子,有意无意看了一眼寒零菲抱着的剑。
不见朝寒零菲的佩剑看去,青铜色的剑柄,朴实的剑口,平滑的剑身,跟普普通通的剑没有丝毫区别。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这把剑比寻常的佩剑稍大三分。显然不是女性佩剑。
寒零菲朝不见看来,他及时收回了目光,点头道:“弟子记住了。”
司马乘风坐在曾老的对面,他翻了翻白眼。
“你这老头,怎么跟败家娘们似的,闲话不停。怎么着,下雨天还不忘打孩子啊?”
他这意思是曾老出个门都不忘记训诫徒弟,啰里啰嗦。
司马乘风显然是在为他说话,不见心中一暖。
曾老瞪了他一眼,司马乘风这才止住了胡话。
不见打圆场道:“大家都饿了吧,来、来,喝酒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