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隐隐传有马蹄声响,梦乡中警醒的司马遹迅速起身。铠甲还未穿起,只听帐外的士兵连连惨叫。冒着杀机重重危险冲出营帐,发现林子中杀出一队匈奴强兵,落荒的不知该置身何处,同其他的晋兵一道在营地内逃窜。
匈奴这支小股骑兵,是由大单于莫邪同军师雷应龙亲自率领的精锐。一入大营逢晋兵便杀,还未走出三里的押运大军尾翼,被斩杀的尸横遍野。晴知自己在劫难逃,便坐上马车,同车夫一道等待被俘的厄运。
莫邪真是厉害,一口气连杀营内数员守将。司马遹在四下逃窜的时候被匈奴骑兵抡刀砍伤,一个个晋兵倒在离他不远的地上,尸首叠起的压在他身上。
惊恐的神色早已没过他眼眸里的马车,自身都难自救,谈何保护晴儿,一个懦弱男人的心里,他竟放弃了救晴一命的勇气,甘愿心留遗憾的躺在尸首堆里当个死人。
晋兵残部被杀得落荒而逃,留下的少数已被斩尽,数十个匈奴兵包围了晴的马车。莫邪策马走近,雷应龙上前喊话:“你!把车门打开。”
车夫吓破了胆,颤颤惊惊的站在车下开门,双手抖的不敢开门。晴居车内开启,车夫惊瞳看晴。
“妃宫娘娘。”车夫躬身,颤声道。
晴前出车驾,马背上的匈奴兵见有美艳,纷纷放肆的想要把晴玷污,莫邪敕令众军的喊道:“统统不许动,她是本单于的。”
雷应龙上马迎前。“晋朝的妃宫娘娘?”
“我是当朝的太子妃,抓我做你们的俘虏,你们就如同得到一张免死金牌一样。不然两军交锋之时,西凉王定会把你们碎尸万段的。”
晴的一颦一语,和声声入耳的架词,让马背上长大的莫邪觉得新奇。环顾草原各部中的佳人,似乎无人能与之相比。晴虽挂名太子妃子,可早已另嫁萧朗,还身怀六甲。对于这样的一个女子,莫邪不知是怎么想的,脑子一热,竟命人抓她做了俘虏。
“我带你回草原,我要你亲眼看着晋朝战败。”莫邪冷血一语击晴,雷应龙挥剑斩了马夫,亲驾马车回草原。
满载而归的匈奴兵,欢歌一路,扰晴的耳根不得清净。怀了孕的女人爱打瞌睡,想要在车上打个盹都不成。强撑着眼皮,来到一望无涯且牛羊杂居的草原……
太子行营里孤寂无声,司马遹从死人堆里爬出,满身是血的站在营中环顾。众兵皆死,唤天不灵、唤地不应。
这是遹第一次遭遇敌军袭击,也是他长这么大以来,遭受最深刻的一次挫败。马厩中尚有一马,也和他一样受了伤。走不了千里路,匈奴人就把它丢在这里。
遹张望四周,见敌军退去无影踪,骑上那受伤的战马,一路朝西而去……
在出事前的那刻,晴命令求援的那个士兵,快马加鞭未下鞍,足足赶路两百里有余。战马不是千里马,不能经受这么拼的驰骋,在即将抵达西凉王大营的途中,马有失蹄的踏空,将他甩下马。
寨楼上的士兵见有人坠马,立即吹响号角。朗正训兵,不想被打扰的样子。远远示意青狼率十八精骑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青狼勒马停下,抱起受伤的那个士兵:“兄弟,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妃宫娘娘给王爷的信物,救她。”士兵掏出衣环里的耳环交给青狼,拼尽最后一口气道出危难,猝死在青狼怀中。
“兄弟、兄弟……好好安葬他。”青狼起身上马,十八精骑留下善后……
青狼匆匆折返大营,却不见十八精骑同回,心里隐约的感知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朗挥停众军操练,青狼疾步跑上擂台。
“禀告王爷,这是妃宫娘娘的信物。”青狼跪呈。
朗还在纳闷谁是妃宫娘娘的时候,展开晴给自己的耳环,一见一看,顿时惊讶于当场。“晴儿怎么会是妃宫娘娘,这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王爷息怒。”
“来人在何处!”朗怔怔问道。
“来人已经死在路上了,现由十八精骑安葬。”
“立即召集兵马,我要连夜赶赴出事的地方救晴儿。”
“可是……”青狼起身。
“可是什么?”
“她现在贵为太子妃,我们出兵救她合乎情理吗?”
“她一日是我萧朗的女人,就一辈子都是。”
青狼惧怕朗的眼神,不敢再言的低着头。
“帮我召集兵马。”
“是王爷。”青狼抬手示意本部近卫亲骑,朗将令牌交于由达之手。“这是我对你的托付,等我回来。”
由达不敢受令的婉拒:“这是王爷号令全军的令牌,我一介卑微武将,又不是帅才,岂敢收下此令暂代你职。”
“你是我的兄弟,我相信你。这是我的托付,你务必要等到我回来。”朗言语情重的难让由达再拒绝。
“末将领命。”由达躬身接令。
“青狼,我们走。”朗上马。
青狼略微一笑,扬鞭于空,千骑勒马嘶铃,朗冲在前头,千骑跟从着出营……
草原之秋,仅有少量牧民耕作,即使在秋忙之时也见不到大量百姓收割劳作。晴惑的看着即将踏入的这顶大帐篷,单于王庭。在回眸来时之路,不由得想起大汉帝国里的那些女子,为了国家而献身匈奴。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还未入夜,就有牧羊人拾起篝火宰杀牛羊烘烤食物,野蛮的让晴觉得恶心。雷应龙这个汉贼,拉着晴往单于王庭的内帐走去,一把推倒在地。
莫邪端坐在虎皮椅上,正吃着烤羊腿,喝着马奶酒。
“小美人,要不要尝尝看。”
晴强撑着双手爬起,可能动了胎气,莫邪见她双腿下有血迹,急忙丢掉手中的烤羊腿,跑到晴身前抱起。转入内帐的软床,莫邪看晴的气色惨淡,急命蒙古神医前来诊治。
“怎么样,她没什么大碍吧。”
“回禀大单于,此女子身怀六甲足有四月余,不宜让她动气,否则恐有流产的可能。”神医直言奏道。
“她怀孕了!”莫邪惊问道。
“是的。”
“大单于,此女子不能留,应当就地处决。”雷应龙从旁怂恿。
“退下。”莫邪喝斥道。
雷应龙熟知莫邪的脾气,没有再言,放下帷帐送神医离开。
“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子这么专注的看过,包括我的阏氏在内,都不曾有你这般待遇。你到底是何许人啊,怎么可以让我一见就生出莫名的情愫,难道你就是相士所说我命中会遇到的那个人吗?”
“你是北方的苍狼,是可以主宰万民的帝皇。你一入中原,便会所向披靡。然你命中会遇到一个刺有纹身的女子,在她的背部有一株彼岸花。此花通灵,若你能驾驭并占有她的独爱,你便可得天下。若是不能占有,反之,你会失去你先前所拥有的一切。谨记……”相士在数年前对他的话。
“我应否留她在身边?相士的话我应否深信?”莫邪有些迷茫的看着晴。
一切未经证实的事情,以莫邪的个性是不会草草下定论的。见晴一脸汗珠,有些燥热的喘息。平素刚正不阿的他,岂是那种会趁人之危的人,可他今次枉做了小人,偷偷去解晴的华服。
“你干什么!”晴气力不足的问他。
“我……我见你满额是汗,想要帮你散热。”莫邪的这个借口太烂了,晴抵死不准他玷污自己,用力一怔,莫邪伸手撤下了她肩头上的华服。白皙的脊背上,一株活生生的曼珠沙华浮现眼帘。
“混蛋!”晴无力的倒头软床,莫邪这个冷血的单于王竟被她宁死不惧的眼神所震撼,看到了自己的预言,也看到了不该看的。心里纠结的冲动,足可将晴征服。可错在自己,也深知强求的果不甜,搬来锦被替晴盖好。
“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做我的阏氏。”莫邪吹灭烛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