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被松开的手,陆嘉言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落空空。
清了清嗓子作情绪缓冲,装作不经意般看了一下身边的楚霓。
那边楚霓得到陆嘉言的应允,正喜滋滋地整理刚才一激动给碰倒下的书。
书案正对的窗户开着,外头有一棵桂树,树龄浅,因刘婆婆施了肥,不过七月,那开得早的桂花,已经挂上了零星几朵,虽不多,但一阵微风吹来还是带进了桂花香气。
陆嘉言正看着楚霓,那一小阵带着香气的风,卷起了楚霓脸颊旁的一缕发,而她也恰好在此时抬起眼与自己对上。
“陆哥哥,我们等会儿选定了方子,你就抄下来给我吧,明儿我去杏林坊正好找阿青抓药。”
“好”,陆嘉言低头看书案上的书,还是那本《黄帝内经》,要简单些的方子,还得在《千金翼》或《千金要方》找找能快些。
书都在楚霓下巴底下呢,陆嘉言转头看向楚霓,“霓儿,书需得换一换了……”。
与楚霓说了书名,两人各分了一摞找,繁体字楚霓不一定能认全,但千金二字还是认得的,两本书都让楚霓找着了,陆嘉言那边也多挑了一本《圣惠卷》。
陆嘉言翻看他记录着的方子,有些起风了,烛火外虽有罩子,但火苗仍有些摇晃。
陆嘉言早就先做过功课,他记忆力也很好,很快就翻到合适的方子。
“霓儿,你看,这《圣惠卷》四十有一方,可使面色润腻,鲜白如玉。”
“白如玉啊,这个好!哪里哪里?我看!”,楚霓一听就猴急地凑近。
陆嘉言将那书推倒楚霓面前,笑到,“你慢着些,自然是给你看的。”
书是竖着写的,且要从左往右看,“防风去芦头一两半,萎~萎啥来着?”
陆嘉言笑着探过身,左手支在楚霓椅后方道:“萎蕤(ruí)一两半……”
不识字大大打击了楚霓,苦恼得眉眼都皱一块,她懒得看了,“陆哥哥,还是你来吧。”,说完又把那两摞书扒拉过来,搁着下巴。
楚霓丧气的模样,看得陆嘉言不自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傻霓儿,不会也不碍事的,你若想学我来日教你啊。”,看楚霓点头,就又继续给她讲方子了。
最终根据方子药材功效和方子炮制的简易程度,定下了两个,楚霓侧着脸靠在书上,调了个舒服的角度,就看陆嘉言给自己抄方子。
夏乏秋盹,看着在烛火下垂眸抄方子的陆嘉言,闻着随风而来淡淡的桂花香,楚霓枕在书上就睡过去了。
最后一个笔画勾好,陆嘉言刚将笔搁下,转头就看到楚霓恬静的睡颜。
“霓儿,霓儿醒醒。”陆嘉言轻声唤道。
没把她叫起来,倒是惹得她一阵娇嗔,一缕发被风吹着拂过楚霓的鼻子,让她皱了眉头,陆嘉言自然而然地就伸手,将她于脸侧的头发轻捋到另一侧。
方子写好了还要阴干一下,陆嘉言理好后,就去取多一件衣裳给楚霓盖着,外头还未听闻更夫起更,陆嘉言便打算等会儿再叫楚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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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陆嘉言桌案上,楚霓睡得正香,而陆嘉言原本侧对楚霓支着的手肘,也因为睡得沉而放下了。
风起,夹带来一小朵桂花,落在相对而眠的两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