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伸向那胭脂店老板娘头上的一脚,无论是懂或不懂脚法力道之人,皆能看出,这一脚是使了大力气的。
这一下去,若那伸脚处是个男子的都要受不了,头部又是命脉重要之处,若一击即中,重伤者也需得去了半条命,更遑论那还是先前已遭过一番打骂的女子。
且那女子也是努力了许久,这才将将坐起身,这是想要了那女子的命不成?
本来看众大多皆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这如若方才那男子所言是真,也未必就容不下女子辩解一二。但是胭脂店老板这话还未说多少,那男子竟就这般不管不顾,伸脚就要往那老板要命处踢去。
脚伸出去的那刻,老板娘是最直观的感受者,话也顾不得说了,也是惯性反应,双手伸出,“啊~”喊了一声,情急之下也只得余力护住头。
看众中也不乏被吓着喊叫出声,更有几个围观男子欲上前阻止。
那男子用有力的右脚就欲往胭脂店老板头上去,脚已出了一半,只在一瞬,却见有一身影飞快冲向那男子,那身影于男子身后蹲下后一摆脚,出了一记凌厉漂亮的扫堂腿。
因着那男子将力气多注至将踹出的右脚,左脚仅单一站立,这一时也没个防备,“嘣~”一声厚重的巨响,男子倒下的瞬间扬起一阵脂粉纷飞,原本白净的直裰被这么一摔,现下倒是显得斑斓。
楚霓简直就没办法忍受了。
这样的男的说是渣男还是抬举他了吧,根本就是垃圾中的战斗机啊,简直要比被丢在已经生了异味,招了苍蝇蚂蚁的蔬果皮中的烂肉,经过烈日暴晒暴雨浇注之后反复发酵后还要恶心。
对,就是那块恶心的烂肉!
原本,看那胭脂店老板娘的样子,觉得那老板娘忍住疼痛坐起,被这么打了还敢反击的样子,楚霓是认为胭脂店老板不是个忍气吞声的,定能有胆量绝地反击,扭转困局的。
也压根就没料到那垃圾男当这这么多人的面,居然还敢下死手,那姿态换个场景,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足球员,打算在最后时刻奋力射门呢。
楚霓当下是忍不了的,在那垃圾即将出脚的时刻就冲了出去。
出手当下还是留了余地,毕竟虽然对那胭脂店老板观感很好,但是也不了解人家。
虽然在隔壁听了一耳朵,但是前因后果还是有待验证,楚霓可不是容易头脑发热的愣头青。
自然还有另一原因,自己虽然后面才出来,但是也不能保证就没有其他人见到自己从隔壁药店出来的。若那男子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将楚霓出手这一笔记到杏林坊就没必要了。
这厢,楚霓一脚阻止了即将行凶的男子,就上那胭脂店老板娘处将她给扶着起来。
楚霓手碰到老板娘的时候,她微微闪躲了一下,因她也没抬头,还是呈防御姿态。楚霓后面将她扶起来的时候,她全身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见此,楚霓心中又将那垃圾骂了一大通。
那胭脂店老板其实不怎么能站得直,身子大半还要倚靠着楚霓,才能将将稳住不倒,也是幸得楚霓有力气。
方才那些欲上前阻止的人,出手没得楚霓快,但也是有心帮忙,见那老板情况如此,就去那胭脂店柜案处,寻了把凳子给老板娘坐着。
楚霓将那老板娘扶至门口处,毕竟这种时候,说出什么话还是让看众能听得更加清楚比较好。
及至近处,门口众人看得更清晰了,本来看到楚霓将老板娘救下还在拍胸口压惊的众人,此时心又纠起来了。
无他,不过是方才那老板娘在内里,光线又被遮住大半,现下门口阳光足足的,脸上又那一大片紫红,领口下的脖颈也眼见伤痕……
常行走于此处的,或是知道这胭脂店老板的,都心道,这男子之狠心,竟是将这原本也算清丽佳人的老板娘,伤至如此无处下眼。
那男子乍一被扫腿落地,这时也回过神来,撑着身子起身,一看制住自己的是个小娘子,就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觉得坏了自己好事也有些气恼。
对着楚霓就吼道:“你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哪里轮得到你在此多管闲事?”
男子站起身走过来的时候,众人都开始疑心这男的莫不是要连那小娘子也打了?群众中几个欲帮忙的男子,不动声色地开始往楚霓与那胭脂店老板身边移动。
楚霓是不怕的,一个垃圾而已,要不是心有顾忌,凭她的身手,这男的怎么可能还站得起来?
众人就见那小娘子道:“我不过是一见不得女子被打得站不起身,还得不到辩驳机会的过路人罢了。”
那男子张口欲说什么。
楚霓低头,拍拍一听到男子说话又开始略发抖的老板娘的肩膀,截断话头,“我早先就一直在附近站着,自你们开始争吵出声时。”
说完,抬头直视男子眼神带着审视:“不巧,我听到的便有你说了‘把你藏的那些钱全给我交出来’,老板娘说的‘把我的嫁妆都搜刮干净还不够?往家里带那窑子里的贱货还指着我给你们端茶倒水不成?妄想!’”
楚霓竟是将两人最初争吵的话一字不落,还模仿了语气,说了出来。
男子面上表情有些松动,老板娘也开始啜泣出声。
争端发起的两人表情皆落在众人眼中,不过寥寥数语,却因有楚霓生动的语气模仿加持,就将事情始末与事情偏向胭脂老板这一边。
“你们是何身份我不知,亦不想管,我之所以仓皇相助,不过是见老板这模样,想着,若是我当街遭遇不测,或被莫名的人泼了脏水且被伤至卧地不起,是否会有人愿意为我伸以援手!”。
楚霓说着声调越发的大,情绪激昂,像是说给那男子听,却是面对众人说完这一番。
“又或是无人救我,我就此失了清白,甚至还要因此殒命,必须得被黑白无常带着,去那地藏菩萨面前方得有机会伸冤?”
话已至此,众人哪里还管你二人因何发起争端?
只因那老板娘还未有机会出口辩驳一二,就被伤至此。众人也方醒悟,由头至尾都是那男子单方的说辞,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却是那老板娘啊。
围观不乏女子妇人,这时也是将自己代入其中。
世风日下,这男子嘴中一套接着一套的,竟就直接当街作案。若是自己遇着此事,又要该如何是好?若是无人可救,可不就只能去那阴曹地府方能伸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