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一轮朝阳缓缓升起,车水马龙的高架汇聚连通着四通八达的马路,北京市某文化传媒公司,办公室里宽敞明亮,诺大的玻璃窗边,只见一背影男子,男子约莫三十七八岁,是这家公司的执行总监,伫在床边凝望着都市的碧空万里,楼宇林立,手中端握的咖啡静静的冒着一丝安详,嘴角露着淡淡的笑,微开的玻璃窗缝隐隐飘进阵阵清幽,桌上的盆栽闲叶也映着朝阳迸发一丝雀跃。
忽而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室内的平静。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休闲身装,高挑身材,进门后顶着一张嬉皮笑脸,“朱总,挺悠闲啊,看这情形肯定心情不错,那能帮我再淘换些素材啥的。”
“哟,是你小子啊,你当我这是图书馆还是你的资料库啊,你都历史博士了,咋还这么跟个小孩似的,整天没皮没脸的啊。”总监慢转回首,微微蹙眉,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笑,望进门男子佯装一阵呵斥道。
“嗨,博士也是人嘛,生活本来就让人头大,还不让人自我调节啦。谁叫我的姐夫名叫朱鼎声,人如其名,那就是鼎力助人啊,名声在外,心胸开阔,众人称赞,关键是人长的还特爷们,大小就是我偶像啊!最令人佩服的是把我姐从一个十八岁的妙龄少女迷了十几年,直到今天,还天天夸着呢。”年轻男子没皮没脸的嬉笑说着,放下手中的一盒礼包。
“你少来啊!想给我灌迷魂汤啊,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呦,这还光天化日的‘行贿’,可不像大博士干出的事啊。”朱鼎一本正经的回斥着,嘴角不经意冒出淡淡的微笑。
“姐夫!求你了,求你了,我命苦啊,我的博士论文被导师驳了三回了,说我既不是语言和论述问题,而是题材问题,太陈旧,没有新意。我正犯愁呢,再不把论文弄出来,我可就毕不了业,您忍心吗。我这特意大老远敢来,连早饭都没吃,你就忍心让我无功而返啊。”年轻男子继续撒娇恳求。
“你求我也是白搭,我又不是历史专家,还能帮你写论文啊。我这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开呢,你姐刚来电话了,中午让我回家去吃,说是有事要商量,正好,你等会跟我一起回去吃饭。”朱鼎声边说着,边收拾着东西。
“那必须去!我今儿就黏上你了,别说去吃饭,去讨饭都跟着你!”
朱鼎声侧身扬了扬头,停下脚步,微蹙双眉苦笑道,“你小子想盼着我讨饭啊,找揍吧又。”
男子望着朱鼎声匆匆离开办公室,嘴里念叨着,“要不是看您手头资源多,你以为我愿意来求你啊,这年头谁不愿意当大爷啊,求人这种苦差,谁又愿意干呢,哀哉!哀哉!”
淡淡的午阳伴着微风徐徐吹来,家中的朱妻准备了三俩小菜,还在房中收拾着什么,忽听门外有人声靠近,浅步缓至客厅,“回来啦,挺快的嘛,外边很热吧,赶快歇歇吧。”朱妻赶忙上前帮其放下公文包,递上凉拖,“咦?小刚,你怎么过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我?我当然是来有求于你的心上人,我最崇拜的姐夫,让他帮我解决一下你苦命弟弟的烦恼的嘛,为了这事我可是一大早就马不停蹄就从学校赶到公司,然后再一路跟到家里,怎么样,我够执着吧。”阿刚嘴上抹了蜜似的的跟着姐姐撒着娇,朱妻向来知道他没大没小,早就习惯了这些。
朱妻微微一笑,一边忙着倒茶水,一边回着道,“你姐夫那么忙,你别有事没事就来打搅他,有什么事跟我说,看姐能不能帮你。”
小刚耷拉个头,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我的好姐姐啊,你还真帮不上,虽然你貌美如花,贤惠可人,办事仔细,相夫教子,可惜一心扑在老公身上,哪有别的心思啊,别人是一孕傻三年,你啊是一婚傻十年。”
一旁端杯喝水的朱鼎声白了眼小刚,转头慢悠对着朱妻道,“媳妇儿,上午着急打电话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早上你出门的时候,南京三叔他们来电话了,打到家里,说后天就六月六了,问我们今年还回不回去晒谱了,要是去呢,他就等我们一道。要不去呢,他就帮我们把老宅收拾收拾,然后帮忙一起晒了。”朱妻殷殷的答道。
“回啊,肯定回,每年不都要回去吗。今年照旧,回头打电话跟他说一声哈。”鼎声浓眉轻抬,放下手中之杯,顺手按了按电视遥控器。
电视节目飞速切换,无意间跳到新闻栏目,屏幕下角两行粗体字吸住了鼎声的目光,“失踪皇帝有眉目,‘让’姓子孙来揭秘。”记者正采访当地的居民,真有居民拿出族谱,说是家族第一代先祖正是那个失踪数百年,成为历史之谜的少年皇帝朱允炆,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跟真的似的。
鼎生停下了按键的手,凝神静气的盯着屏幕看了看。
一旁的小刚也是听声后忽地窜了过来,眼光发亮,“真的假的?千古之谜就这么被揭开了?还姓让,这是示意把皇位让给了自己的皇四叔朱棣,甘愿去民间当一庶民,这么说来,还真有点意思哈,比凭空捏造强多啦。”
“这事确实有点意思。”鼎声嘴角泛出淡淡的微笑,略作思忖,半晌斜过身来对着小刚道,“小刚,你的论文有了,绝对新颖独特,比这个啊更棒!更玄!保准你导师不会再把你打发回来。”
小刚一头雾水,眸眼微侧,摇了摇身旁的姐夫,“嗯?几个意思啊,你不会是让我写这个失踪皇帝之谜吧。”
“回答正确。加十分!”鼎声微笑的翘眉回道。
“嗨,别闹了,姐夫,这个可是历史之谜,无数考古学家至今都是猜测,众说纷纭,这都多少年了,还没有得出一个统一结论,你让我写这个,姐夫,你不会是坑我吧,跟我开玩笑?我的小心脏可承受不住啊。”
“是不是坑你,过两天你就知道了,后天你跟我们一道回南京,让你见识见识,你愿意不?”
“愿意!一百个愿意!以身相许都行。”小刚爽快答应。
朱鼎声白了他一眼,“谁稀罕你的身啊,呵。走,吃饭去。”
朱妻看着弟弟刚刚还愁眉苦脸的样,转瞬又欢蹦乱跳,疑着问道,“你这一会一个样,是闹哪出啊?”只见小刚,抬了抬头望了眼鼎声,二人不禁浅乐了起来。
后天一大早,天方露白,鼎声一家三口便来到首都机场,来到候机室,却远远发现小刚已在登机口等他们了,鼎声嘴角上扬,凝了凝边上的妻子说道,“这小子积极起来,还真积极啊,看他平时那个懒样。”身旁的娇妻面带疑问,“你们俩有什么秘密啊,好好的怎么带他一起啊,肯定有事,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积极,我这兄弟,要是专注一件事,那可是执着无比,不感冒的事,压根都不带理人的。”鼎声听完笑而不答,抚了抚面前的儿子朱然,“这点啊,你要向你舅舅学习,你看人家都博士了已经,你也得好好学习,快快长大,咱也当个博士,哈。”
十岁的朱然翘着嘴,一脸不屑道,“爸爸,我舅那是没大没小吧,是不是我长大了也可以对你直呼其名,跟你当哥们儿?”
“这孩子!”鼎声一脸无奈。只见小刚走了过来,摸了摸朱然的头,半蹲道,“何必要等到长大,现在就跟我学,保证他不会打你,朱鼎声,长得挺帅嘛,配的上身旁这位美女,你们这对儿,看好你哦”
鼎声又气又笑,朱妻轻摇了摇头,“你这没大没小的,教坏孩子,亏你还学历史的呢,历史上就这么教你礼数的啊。走吧,走吧,要登机了,飞机要飞了。”
小刚噘了噘嘴,吐了吐舌,拉着朱然朝前奔去。
一声轰隆缓入青云,遂而拨动千里,渐而轻俯而下,翱翔千里,不到一时片刻顺利来到南京,到老家的时候,烈阳高照,旧宅的邻里叔伯们都纷纷出来晒出族谱,一排排古色书香,一行行渊源流传,看得小刚好奇不已,虽说也见过不少文物古籍,可正儿八经看晒谱还是头一次呢。帮着鼎声从屋里旧箱子底拿出族谱,厚厚的几本,旁边还有一堆堆的古籍,“这些是什么?”
鼎声浅笑着,“先去晒谱,这就是你的论文材料,一会我给你讲个我家族的故事,绝对你感兴趣。”
小刚半带好奇拿着族谱顺手翻开几页,最早的祖先名为一世祖朱尚熤,明永乐三年生,卒于明天顺五年。小刚惊呆了,脑子里飞速运转着,此人生明朝时期啊,那这个朱尚熤岂不是皇族,允尚济高有,是秦王之后(朱元璋的次子),天啦,忙追上去喊到,“姐夫,姐夫,你绝对是我的偶像啊!”
“怎么了,大呼小叫的,这就偶像了,帮我把谱先摆放好,先干正事,成吗。”鼎声看着其没个正行样,轻呵道。
小刚立马一阵麻利,来回蹦达,不到片刻就摆弄好手中的一切,转身凑到姐夫跟前,姐夫正跟邻里叔伯们寒暄着呢,伫立片刻,鼎声只听耳边传来,“姐夫,你不会真是朱元璋的后代吧,皇族后裔哎!”
“干什么,干什么啊,大热的天凑这么近,你不嫌热啊,至于大惊小怪的吗,还皇族后裔呢,这明朝都过去几百年了,现在人只忙着挣钱养家,各奔前程,谁还管你是谁啊。别说朱元璋了,你就秦始皇后代又有谁搭理你啊。”鼎声一脸嫌弃的样子,对自己的家族毫不避讳,当然更多的是一种看淡世事的平常心,周围的叔伯们也是见怪不怪了,各自忙着自家的事。
“也别这么说,毕竟血统摆在这嘛,这谱上的祖先是朱尚熤,应该是秦王朱樉的儿子吧,可根据我所了解到史料上,好像没有这个人啊,还是说他改过名?还有你说帮我的论文材料,朱允炆失踪之谜,到底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嘛。”小刚一连串的提问,弄得鼎声头嗡嗡作响,“去去去,想听啊,那就搬上桌椅,茶水糕点伺候,待我慢慢讲来!”
这时旁边的叔叔伯伯们,也都蜂拥过来,和鼎声客套起了近况,家长里短,唠叨了一会。
小刚猛地转身,欲去准备几样物事,却看见姐姐已经搬来,样样俱全,嘴里乐开了花,一把抱住姐姐,“你真是我的好姐姐啊!”顺势把朱然举在半空,“你真是我的好外甥啊!”众人面面相觑,只听朱鼎声悠悠的喝上一口清茶,轻吸一口气,“瞧你那样,想听啊,坐好了,那我就从朱允炆失踪前一刻讲起吧,话说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