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常安才发现窗外地上湿淋淋的,好似下了一夜的雨,现下仍淅淅沥沥的下个没完。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他看过去,一身湿哒哒白衣的颀长少年走了进来,发丝微微湿了,沾了满身的露水。
“怎么又穿白衣裳去,万一被发现了岂不完蛋?”
少年拧了一把衣袖,水滴滴答答全落在地上,“被发现就直接上,还少得偷偷摸摸。”他又捋了一把头发,气道,“我在破庙里躲了一晚上,雨就是不停,真是气煞我也。”
常安拿了换洗衣服递给他,催道,“快去洗洗,别又得风寒了,我可不想再三天两头给你治这种小病,真是憋屈!小十七,我警告你,你要再生病,我就把你丢出去。”
“你怎么这么恶毒……”
“闭嘴快去!”
……
洛云生疲惫地睁了眼,坐起了身。
天大亮。
窗台上一只信鸽左右踱着步,腿上绑着一个细细的纸筒。
洛云生揉了揉额头,伸出手来解开。
高高皇位上的昭帝已经略显老态,鬓角已然有了操劳过度的银丝。
她面无表情地听着底下户部尚书哭嚎不休,龙袍掩盖下的手背上已有青筋绽起。
“陛下,臣的小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臣不甘心啊。臣,臣恳请陛下为小女做主,彻查刺客。”
洛云生冷眼看着她跪伏在地上,双肩微塌,整个人好似被抽了脊骨,轻轻一推就会倒下。
洛景也站出来,神情恳切,语气殷殷,“臣恳请陛下可怜陈大人一片哀女心切,何况,陈妍身为礼部侍郎,也是朝廷命官,如今命官被刺杀之事屡屡出现,若再不抓住凶手,怕是众大臣头顶上都悬着一把剑,不得安宁啊。”
陈越仁感激地看了一眼洛景,众大臣面面相觑,面色凝重。
“是啊。”
“这不知什么时候,恐怕就轮到你我身上了。”
洛云生微微冷笑了一下,好一招拉拢,真是自以为聪明。
果然昭帝终于忍不住,重重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够了!”她面容阴鸷,扫视着底下群臣,“朕派的人不在查吗,怎么,景王,责任都推到了朕的身上了吗?”
洛景顿时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下,“臣不敢,臣只是,只是关心则乱。”
“关心则乱,”昭帝冷笑一声,“好一个关心则乱,朕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户部的关系这么密切了。”
是户部,不是户部尚书。
深究起来,恐怕就是结党之罪了。
洛景的冷汗一滴滴流了下来,背部都湿透了。
哪知昭帝却话音一转,不再揪着她不放,“刺客朕会查,只是,你们,还有死的那些人,做的什么事,心里都没数吗?!”尾音重重落下,群臣顿时哗啦啦跪了一地,大呼,“臣惶恐!”
只有洛云生和洛云白两人独独站立在前头,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洛云白上前一步,温声道,“皇上且息怒,如今不是追究的时候。”
洛云生也道,“臣相信,各位大臣自是一片忠君爱国之心,哪有什么结党营私之事呢。”
那些大臣们有的松了口气,有的却绷得更紧了。
不知是紧张,还是心里有鬼!
好在昭帝似是真的被安抚到一般,拂了拂袖,疲倦道,“罢了,无事便退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