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这个鸡腿给你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我,我不吃,谢谢!”
“谢谢?无忧,我们之间何时需要说这两个字了?难道,难道因为我不是你的亲姐姐,我给你的东西你就不吃了吗?难道就因为我不是你的亲姐姐,我们之间就需要如此客气了吗?我要的不是你的那声‘谢谢’,你知道吗?”
“烈阳,无忧,无忧可能就是不饿,所以才不吃的,你不要想那么多。”
烈阳最后的那一句话,让无忧彻底想明白了,烈阳对他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对弟弟的关心了,而是......想到了这一点,无忧将烈阳给他的鸡腿扔到了地上,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要‘谢谢’,那你要什么?你虽不是我亲姐姐,可你却是我娘亲的义女,仍然是我姐姐,你想要什么?要我像你爱我一样,爱你吗?这绝无可能!你趁早对我死了这条心!”然后,无忧头也不回的走了。
“无忧......”
“烈阳,你看到了,这就是无忧的态度,他只当你是他姐姐。舅舅曾经对你说过,若是有一天让无忧知道了你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你想想他会怎么看你,怎么想你?今日无忧的态度,直接决定了你们以后的生活,他以后对你可能就这样了,回不到以前了。”
“不,舅舅,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无道,你别吓唬孩子,我看的出来无忧应该是对烈阳有感情的,只是他无法从他们是姐弟这层关系里走出来。”
“是,这我也知道,可是感情之事是勉强不来的,你们要给他时间,让他想清楚,看清自己的心,我不想让无忧重蹈他爹娘的覆辙,我答应雪儿和诺寒,要好生照顾无忧和烈阳的。”
“无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舅舅,我知道了,我会等无忧,多久我都愿意等他。”
“嗯,舅舅一直都知道你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你且等他一等吧!”
傍晚时分,无忧不知从从哪弄了一身血,跌跌撞撞的回来了。
“无忧,你这是怎么了?白天你出去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无忧,告诉舅舅,这一会儿工夫,你都经历了什么?怎么搞得浑身是血?”
“舅舅,诺鸢姨,你们快救救无忧吧,这样下去无忧会没命的。”
无忧迷迷糊糊的说道:“我没有错,那些人着实是该死,是他们侮辱我娘亲是狐狸精在先,我才将他们都杀了的,我没有错。”
“什么?你杀人了?你杀了谁?”
“该死之人。”
无道掐指一算,一脚将无忧踹一边去了,怒道:“你这个臭小子,我叫你武功,不是让你乱杀无辜的,我教你武功,是为了让你行侠仗义,救世济民,替你爹赎罪的。你娘生前曾说过,行走在人间,无故不得使用法术,不得伤害一条无辜人命,不得扰乱人间秩序,你倒好,直接把人给杀了。不管那人说了你娘什么,你可以当做听不到,或是教训他一顿也就是了,为什么要杀了他?你这样乱杀无辜,和那为害乡里的土匪有什么区别?你可知,被你杀掉的那人,他家里还有七十岁的老父亲和一个两岁小儿,你这么冲动将人给杀了,你让他的家人以后要怎么活?与其明日人家将你告到官府,不如今日我便将你杀了,以命抵命!”
“无道,不可以,万万不可以,切不说那人该不该死,无忧他何错之有?他不过是杀了一个侮辱吟雪姐姐的浪荡子而已。即使无忧不杀了他,他的阳寿已到,也是活不过明天午时的。”
“以命抵命?不可以,舅舅,你不能杀了无忧,不能啊,无忧是娘亲拼死生下来的唯一的孩子,你若是将他杀了,娘亲泉下有知,会伤心的;舅舅,你若是将无忧杀了,烈阳会生不如死的。舅舅,只要你饶了无忧,我愿替无忧担下罪责。”
“诺鸢,烈阳,无忧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孩子,我视他如己出,你们以为我忍心杀了他吗?可是,他这样滥杀无辜,必然会激起民愤,哪怕那个人该死,且阳寿已到,可是那些百姓和他的家人不知道,也不认为被无忧杀掉的人该死。”
诺鸢突然说道:“无道,我这有假死药,是我死去的丈夫留给我保命用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拿去给无忧服下吧,一日后,人便可醒来。”
“太好了!诺鸢,烈阳,这里我们不能在住下去了,明天等那些百姓来,让他们确认无忧已死后,我们要赶紧带无忧离开这里,不然让他们知道了无忧假死就麻烦了。以后,除了吟雪和诺寒的忌日,这里我们是不能在回来了。”
“舅舅,只要无忧不死,怎样都好!”
第二天天微微亮,无道他们的住处,便被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都嚷嚷着让他们交出杀人凶手。
“乡亲们,你们且听我说,烈阳把无忧的‘尸体’抬出来吧。”
“尸体?什么意思?”
将无忧的‘尸体’抬出来后,烈阳按照计划,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乡亲们,我弟弟已于昨日夜里服毒自杀了,他已为他犯下的罪,付出了他年轻的生命,所以,烈阳在这里恳请各位父老乡亲看在我弟弟也曾经为你们惩恶扬善的份上,放过他,让他入土为安吧!烈阳在这里谢谢你们了!”
一个老头儿站了出来,说道:“乡亲们,谢谢你们为我儿子打抱不平,如今凶手已死,就算了吧。”
“散了吧,都散了吧!”
亥时左右,无道带着诺鸢和烈阳,还有已苏醒过来的无忧离开了藏月国,离开了他们生活了十三年的枫树林。
烈阳看着无精打采的无忧,甚是担心,便主动过来扶着无忧,对他说:“无忧,你慢点,天黑了,路有点难走。”
无忧甩开了烈阳的胳膊,面不改色的说道:“谢谢姐姐,我自己走就好,不需要人来扶。”无忧故意加重了‘姐姐’这个字眼。
“无忧,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你我真的要变得如此疏远吗?”
“瞧你说的,你是我姐姐,我能怎么对你?你希望我怎么对你?”
“无忧,不可以这么和姐姐说话。”
无道揽着烈阳,语重心长的对她说:“孩子,记住昨天舅舅对你说的话,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感情,要给无忧一点时间,让他看清自己的心,让他好好捋捋最近发生的事。给他一点时间吧,他真的很需要时间来想想。”
“想什么?又捋清楚什么?我心里明白的很,你烈阳是我姐姐,是我娘亲的义女,我们之间不能,也不可能有任何逾越姐弟之间的感情,我对你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也永远不会有。”
“为什么?你既已知道我们并非亲姐弟,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可能?我只是娘亲收养的义女而已。”
“是,可是你也说了你是我娘亲的义女,既是义女,也就是说你仍然是我姐,只要有这层关系在,我们就永远不可能。即使没有这层关系,我们也不可能,在我心里,你就只是我姐姐。”
“不要,无忧,我不要只是你姐姐,我不要再做你的姐姐。”
“懒得跟你废话啊!”
“烈阳,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本来,你不逼他,给他点时间,让他想清楚,或许你们还有可能,可是现在,你们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烈阳,你不要伤心,我虽然才认识无忧没多久,但是我看得出来,无忧对你还是有感情的,就看他是否愿意捅破你们之间的这层窗户纸。”
“可是,每天让我就这么看着无忧,看着他对我不理不睬,不屑一顾,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烈阳,你懂吗?”
几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北月国。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我知道这里,这里好像还有一段爱情故事呢,只不过我是道听途说,不知是真是假。”
“你是指藏月国天牢狱卒和罪犯明月的故事?”
“是的,你也知道他们?”
无道看了一眼旁边的无忧说道:“知道,明月曾是明将军的嫡女,因明将军有意造反,一家十口,除了明月均被斩首示众了。皇上念在明月本性不坏没有参与造反,便将她囚禁在了天牢,天牢那些狱卒看中了明月的美色,便每日强暴于她。后来,一个叫程桥的狱卒,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再次强暴了已经神志不清的明月,两个月后,那明月就怀孕了,程桥人品不错,愿意娶她为妻,给她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于是,在得到皇上的允许后,他们离开了天牢,那程桥也为了明月辞掉了天牢的工作。几个与后,明月为救程桥而身受重伤,再后来,程桥便带着即将临盆的明月来到了这里,就是我们现在住的这里。明月虽然神志不清了,可她却是真的爱上了憨厚老实的程桥,只可惜,好景不长,来到北月后的第一天,明月因为见到一个人,恢复了神志,也离开了程桥,程桥本打算回去天牢继续当他的狱卒,可是他心里放不下明月,便回来寻找明月,最后在一个破庙找到了正欲被几个乞丐施暴的明月,并救下了明月,明月也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承认了她对程桥的不舍和爱,那明月于两个月后生下了一个女孩儿,在女孩儿五岁那年,北月国遇上百年一遇的旱灾,颗粒无收,明月为了程桥和孩子,割自己身上的肉,给他们吃,自己却在吃树皮,半个月后,明月和程桥被饿死在了家里,他们的孩子就一直在流浪。”
“无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无道有一双慧耳,能听到所有我想听到的和不想听到的一切事物。”
“哇哦,舅舅,你好厉害!”烈阳一脸羡慕的说道
“舅舅,你既然是妖帝,那你的法术一定很厉害啰?”
“当然!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舅舅,这你都看不出来?还自称和无忧心有灵犀!?”
“什么意思?”
“舅舅,教我法术吧!”
“呶,就这个意思,无忧想跟您学法术。”
“无忧,你乃半妖之体,根本无需学法术。”
“切!不教就不教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那么好骗!无需学,难不成我出生便自带法术?”无忧摆了摆手离开了,从始至终,无忧都没有多看烈阳一眼。
“嗯,可以这么说。”
“无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无忧不是都说了吗。”
“怎么会?”
“没错!现在看似他不会法术,若是有一天他受了什么莫大的刺激,或是经历了什么事,才有可能激活他体内被封印的法术。所以我才说他根本无需学法术。”
烈阳在一旁听的出了神,对于无忧的“半妖之体”甚是不解,便问道:“舅舅,诺鸢姨,你们常说无忧是半妖,可我怎么看他也不像妖啊?”
“无忧的娘亲是九尾狐,他爹是凡人,人和妖的孩子不就是半妖吗?而且,无忧同他娘一样,有九条尾巴,只是被他腰间的凤凰花玉佩封印了,才没有露出来,也许这就是雪儿将玉佩给了无忧的原因吧!你想想,如果无忧带着九条尾巴,他要如何行走于天地间?没有玉佩封印他的尾巴,走在大街上,他会被一些伪善的人类当成怪物祭天的。”
“原来如此啊!”
由于无道长期不回妖界,帝位空虚,便有觊觎妖帝之位的妖开始招兵买马,准备废无道,自己称帝。
近来人间也不太平,蓝沧国瘟疫横行,已死了将近一半人。
无忧因为一些事,决定去调查造成人间这场灾难的起源,就对无道说:“舅舅,让我去吧!”无道饶有兴致的问道:“去哪儿?你又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无忧摇了摇头道:“非也,我指的是蓝沧国,让我去吧,我定能查出蓝沧国瘟疫的起因。”
无道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彩衣,知道无忧可能是为了躲避彩衣,便说道:“你真的想去?确定不是为了躲避什么人?”
“躲避?躲避什么,有什么好躲避的?我就是想出去走走,仅此而已!”
“既然如此,那你去吧。”
“娘亲,我们一起去吧,无忧不想和您分开!”
“好,娘亲和你一起去。”
无忧没有看烈阳,也没有和烈阳说话。
自那天夜里来到北月后,这已经好多天过去了,无忧始终没有和烈阳说过哪怕一句话。
无道和诺鸢看到了无忧在有意躲避烈阳的眼神,有意不和烈阳说话,但是又不好说什么,便谁都没有开口,然而,这三个人谁都没有看到烈阳眼角的泪水。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无忧不愿意再看她一眼,甚至......不愿意再和她说话,也不似从前那般和她亲近了,倒不是因为彩衣不是他的亲姐姐。从那天夜里开始,无忧便很少再和彩衣说话,即使说,也只是寥寥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有时候只是“嗯”一声,慢慢的,无忧开始有意躲避烈阳。
不过,无道和诺鸢貌似有情况,他们......竟然......在一起了!!才短短几个月,不到半年的时间,无道之前还对千吟雪念念不忘,现在却......只能说,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那就,顺其自然吧!
“诺鸢,此行,千万小心,保护好自己,还有无忧这个臭小子!”
无忧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看出了端倪,说道:“爹爹,娘亲,你们有情况哦!”
“没......”
“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无道见无忧真的走了,摆了摆手,说道:“臭小子,保护好自己,还有......还有......”无道看向了诺鸢
“保护好我娘亲,是吧?放心,我会保护你的老婆,我的娘亲的!”
“老......老婆?滚,快滚,赶紧滚!臭小子,竟敢窥探你爹爹我的心思!”
烈阳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竟成了多余的那个人了吗?娘亲,我们既不是亲姐弟,为什么我不能喜欢无忧?无忧他已不再和我说话,也不再多看我一眼,看到无忧对我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我的心里真的好难受!难道我们这辈子真的只能做姐弟吗?”
“烈阳,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我没事,诺鸢姨,我只是眼里进沙子了。沙子......”那天在鸣麒山上,无忧对彩衣说:“哦?无忧替姐姐吹吹吧!”然,今时今日,人还在,情已不在!
“娘亲,我们走吧!随着瘟疫的蔓延,这天已不再如往日那般清澈明朗,已变得污浊不堪,如同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一样,变了质!”
“舅舅,让烈阳同无忧一起去蓝沧国,行吗?”
“切,甭理她,娘亲,我们走!”
“无忧,你有点过分了!你姐姐只是担心你,想同你一起去,保护你,你又何必这样?”
“姐姐?只怕她心中不是这样想的。”
无道甩了无忧一巴掌,怒道:“无忧,你越来越过分了,她是你姐姐,你怎能这样想她?”
“无道,你做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为什么要动手?”
“舅舅,您别生气,烈阳不去了就是,不要打无忧了,既然无忧不想我与他一同去,我不去便是。”烈阳看着无忧那通红的脸,抚摸着,流着委屈的泪水,说道:“无忧,疼吗?我去拿药膏给你擦一下。”
“不必了,请拿开你的手!如果只是姐姐对弟弟的关心,那么我谢谢姐姐的关心;如果掺杂了其他的,那么不必了,我有娘亲关心我就好了。至于去蓝沧国,你不用看我,你想去便去,不去拉倒。”
烈阳看着已走远的无忧,又看了看无道,还是跟了上去。
诺鸢开门见山的对无忧说道:“无忧,你对烈阳,能告诉娘亲,你是怎么想的吗?”
“娘亲误会了,烈阳是无忧的姐姐,我们之间不可能,也不容许有什么!就算她不是我亲姐姐,可她依然是我娘亲的义女。”
“可我看你对烈阳分明就是喜欢啊?你也说了烈阳是你娘的义女,那便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可能?”
“不,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喜欢她,她是我姐姐,是我的亲人。”
“好吧!既然如此,娘亲唯有支持你!”
烈阳听着无忧和诺鸢的对话,泪流满面,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这样远远的跟在无忧后面。
无忧和诺鸢的这段对话,被躲在树后的无道尽数听了去,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早熟吗,明明才十三岁,便已知晓爱情了吗?雪儿,诺寒,你们若在天有灵,便帮帮你们的儿子吧,帮他度过情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