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一天前全国各地飞往北京的航班都不再打折了,所有飞往北京的飞机票此刻已经成了春运时期的火车票,此刻我们唯一觉得幸运的事情就是我们在北京,仅仅是这样就足以让我们心跳加快、泪水纵横了。
下午我听到门口的刹车声,我知道是雅西回来了,我不敢确定她知不知道这件事,因为最近她一直忙得飞来飞去的,以至于T3里面的好几负责安检的姐姐都认识她了。而且雅西关注的新闻从来都是财经类和时尚类,就算王菲的演唱会再被吵得如火如荼,也不至于在《财经周刊》和《魅》或者是《芭莎》上报道演唱会前一票难求的盛况,撑死就是在演唱会结束《魅》拿来天后的演出服装跟着搞搞气氛。
就在我们万分绝望的时候,我们听到了门口的刹车声,然后门开了,最让我们惊讶的是刹车声和开门声几乎是同时响起的。声响之后,我们眼前闪过一道黑影。
因为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我们坐起来反应刚才那个黑呼呼的一闪而过的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我们又听见了楼上传来了像拆墙一样的动静,我们三个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十分默契得冲进了雅西的卧室。
就在我们孤注一掷向准备向雅西求助的时候,我们被眼前的壮观景象下呆了。
我们三个剂在门口,她居然已经换好了一身黑色的丝绒晚礼裙,仰面躺在床上把头悬空在外面,用那双沾满亮晶晶、黏腻腻东西的手把她齐肩的短发往头顶上拢。
看到我们三个,她顶着那个刚刚梳好的冲天辫,一个灵敏的鲤鱼打滚从床上翻了下来,她瞪着我们三个,瞳孔里闪烁着惊奇的光芒,“你们怎么这幅德行?”说完她扬起手,晃了晃食指,示意我们让开卫生间的门,她满指甲的水晶晃得我眼睛疼。
与其说是她的卫生间,倒不如说是她的实验室更准确,这么多年她一直把自己当成小白鼠,用生物领域最尖端的技术对自己进行着各种临床实验。我们又同时挤在实验室的门口,那扇门正好容下我们三个。我们半长着嘴巴,看着她把自己像一台机器一样开始休整。
她从镜子里瞪着我们三个,穿着睡衣、没洗头、没洗脸,李媛甚至连牙都没有刷过,我们唯一的区别就是叶莎看上去有种慵懒的美,而我顶着两个华丽的黑眼圈,蜡黄着一张脸,李媛完全就像刚被强奸过一样,发髻凌乱,衣衫不整、满脸潮红。
雅西转过身来,“你们还楞在这里干嘛?不是都要穿着睡衣去看演唱会吧?”
我:“去看演唱会?你穿成这样难道不是去参加晚宴?”
叶莎:“雅西,演唱会人很多的,你这样会误伤的,起码别人会误伤到你的。”
李媛:“你那个裙子后面没有拉链么?屁股都快露出来了!”
雅西优雅得扬了扬眉毛,从她新买的Hermès的包里掏出四张邀请函,用她璀着水晶的指甲敲着上面的座位排号,“拜托,这是不售票区域,是有VIP通道的,不用去剂大门,我们是去看王菲的,又不是去看大屏幕!你们三个如果穿成这样的话,会被当成保洁人员哄出去的。”
就在她说话的同时,我们觉得雅西头顶放射着光芒,并且越来越大、越来越亮,最后形成一个橙色的光圈,此时此刻我们都觉得她就是我们的观世音菩萨,我们可爱的救世主。
我们个三的眼眶里都溢着激动的泪水,然后迅速的消失了。
一个小时候后,我们四个妆容精致、衣着典雅,好像要开演唱会的是我们。
我们挤进雅西那两奔驰350的后座里。临上车前,李媛拽住雅西小声的问:“你的屁股真得快露出来了,不要紧吗?”
雅西翻了白眼,然后像一个高贵的公主一样拉了拉肩上的貂绒披肩,钻进了车里。
李媛依旧不肯善罢甘休,“要不你回去穿一个秋衣在里面吧,哦不,应该叫打底衫,你的后背太闪光了。”
雅西终于被激怒了,她毕生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别人对她的穿着评头论足,她烦躁得伸出半个身子问:“你到底走不走?如果你再提屁股、后背之类的话,你就回去和Lisa一起给我们准备夜宵。”
于是李媛嗖得一下钻进车里,一直到五棵松体育场的入口,她所有的话题都没有和人体器官有联系的。当我们驶过体育馆正面的时候,人多得吓人,人潮人海、人声鼎沸,比十一时候的天安门广场还要壮观。
我们的车子直接停在入口处,我们刚刚送走了带着白手套的司机,又迎来了带着白手套的保安。
我们身边挤满了无数完美得无懈可击的脸,那些平时只有在时尚杂志和电视里才能看到熟悉面孔,现在居然在现实里和我们微笑,真是一件极度满足虚荣心的事。
每一张完美的脸上都刻着标准得不能再标准得双眼皮和千篇一律的小尖下巴,像是从同一个熔炉里炼就出来的,她们优雅得和身边的人打招呼,有时候笑一下,或者小声说一声“H”i。
我们还能依稀看见几百米外的人头攒动,即使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周围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汗味依然可以把你恶心得直想吐,可在这里,我们的周围弥漫着各色香水混合起来的一种浓烈的奢靡而暧昧的味道,每个人都穿得闪闪发光,礼貌得互相谦让着,保安带着白手套,微笑嗲得能腻到你心里去,在你安检的时候还会小心得为你捧着手包。
我在想这是不是就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有时候看上去只有几百米,实际上遥不可及。
就像此时的我们,我们三个跟在雅西的屁股后面,她每向前走一步,她那性感的臀沟就在我们眼前若现一次。虽然一个多小时之前,我和李媛还有叶莎妆容精致、衣着华丽得站在镜子前为彼此的美丽点赞,我们恨不得都去舔一口镜子里的自己,可是混迹在眼前这群人里,我们的“美丽”显得那么平庸,甚至粗俗。叶莎清秀得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助理,而我和李媛看上去更像她的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