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以后,我们开车回去,在十字路口,车子停在右拐道上等红灯,雅西忽然推开副驾驶的门把一个手提袋放在了路边。
“什么东西啊?共建文明社会,不许向车外抛东西你不知道啊?”我打趣得问到。
“本来是给左修仁准备的生日礼物。而且我是放下的,不是抛出去的。”
“生日礼物?那你为什么不给他?”我边开车边问。
“过了期的礼物就像隔夜的奶油蛋糕,奶油化了,软塌塌得粘在蛋糕上,让人看了就倒胃。”
被雅西扔掉的是Ferragamo新款限量版男鞋,居然被她等同于隔夜的奶油蛋糕。其实她说得没有错,对于雅西和左修仁这样的人,一双皮鞋和一块蛋糕的确没什么本质的区别。他们不必为了一个房子、一个户口去结婚,当他们一切都享受着VIP的时候,当然也要要求最好的爱情,可是我们不幸福就在于我们对可以讲爱情的人要求金钱,对让你丰衣足食的人又要求爱情。我们总是看着别人的幸福,以为他们的生活就是完美,却不曾想过他们也羡慕过你们十指相扣,漫步街头。
作为一个小助理,借来公司的衣服不可以拆掉标签,一个月的工资只够在那些小众品牌店里选一两件新款的我,对雅西的这种行为,我整整咬牙切齿了一个月。即便我无法穿得下43码的男鞋,我也不能借花献佛得把它送给我那个更加高上大的男朋友,可是我还是很肉疼。但是很多年以后,当我再想起那双一尘不染纯白色的Ferragamo,我也宁可把它丢弃在北京繁华的街头,那个捡起它的人一定会特别开心吧。至少它可以给一个人带去快乐,哪怕一时也好,我也不要它变成一段伤心过往的龙头,只要看到它那些所有的悲伤就会止不住得哗啦哗啦的流出来。
在左修仁的手机里,有这样一张照片,他黑色的奔驰车机箱盖上,放着一块小小的蔓越莓蛋糕,蛋糕地下压着一张便签,由于照片的像素只看得清纸上是一行英文字母,具体的内容和落款都看不清楚。照片的日期是他生日那天。
这张照片过了很久才被雅西看到,当时她没觉得什么,只是觉得这个送蛋糕的人格外有心。又过了很长时间,雅西看到叶莎用的便签,她才恍然想到叶莎用的便签纸和左修仁照片上蛋糕下的便签纸是一样,在左下角都有一颗橙色的星星。雅西想说服自己这只是巧合而已,也许有人用了同一种便签纸,可是那种纸是雅西参加一个酒窖的周年庆上送的,叶莎一眼就喜欢上那颗橘红色的星星,雅西才送给她的。那家酒窖当时邀请的贵宾一共也不超一百人。
让我们把时间拨回到左修仁生日那天。
叶莎去取席尘定制的领带,正巧那间工作室就在左修仁公司楼上,叶莎本来想着进去和左修仁打个招呼,刚走出电梯就碰到公司员工推着一个生日蛋糕向左修仁办公室走去,听他们说话的意思叶莎才知道今天是左修仁的生日。叶莎没进去,她到楼下的甜品店买了一只小小的蔓越莓蛋糕,走下地库的时候放在了左修仁车上,又留了一张纸条。那张纸条本来只写着Happy Birthday,可是走了几步她又返回来,补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个时候连叶莎自己也没有想到,她就是在这个阴暗的地库,一步一步得截获了这个男人的心。
叶莎就是有一种这样的本事,她不会像雅西一样翻着大大的白眼对你奉上最尖锐的嘲讽,然后刀子嘴豆腐心得帮你解决掉所有麻烦。她也不会像李媛一样,打着电话,叫来所有的人,为成圈得安慰你,然后大家一起饱餐一顿,化悲痛为动力。她更不会像我一样,坐在你身边,哭得比当事人还惨烈。她会静静得坐着陪着你,好像若无其事、事不关己得看上一本杂志,但是她身体的某个部位一定是挨着你的,让你随时随地都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她还会在你悲痛到顶点的时候,轻轻的握上你的手,用一点点力,好像再为你加油。其实简单概括起来可以这样说雅西可以解决麻烦,李媛可以包扎伤口,而叶莎可以给你重生的力量。
所以我感情上的事情,还有一切不能被雅西大刀阔斧解决的事情,我都是喜欢告诉叶莎,然后她会陪着我一起哭、一起难过。
我把我和江羽臣的事情告诉了叶莎,还有我在公司卫生间里看到的那段视频,我原本以为这么久了我会平静的说出这些,可是我的眼眶里还是渗出泪水。
过了许久叶莎轻轻拍拍我的肩头,什么都没有说。凭我这么多年的心有灵犀,我想她一定想说,林菲,你自作自受。
“叶莎,你今晚有时间么,我们一起吃饭吧,雅西跟左修仁好像也……”我有点沮丧的说。
“他们怎么了?”叶莎看我吞吞吐吐,打断被我拖得长长得尾音。
“是左修仁生日,被雅西错过了,但是雅西……”
没等我说完,那部红色的电话就急促得想起来,叶莎立即站起来,她走了两步好像意识到什么,停下来冲我微笑着说,“我去吧。”
我感激得点点头,叶莎和芭比不同,芭比会在电话响起三声之内迅速闪到桌前接起电话,而叶莎会立即奔向席尘的办公室。我趴在桌子上,并没有觉得这两种方式有什么不同,我看着叶莎踩着8厘米的高跟鞋,哒哒哒得跑去席尘的办公室,我忽然我发现我没有那么想念芭比了。
5分钟后,叶莎从席尘的办公室走出来,“走吧。”
我茫然得抬头看她。
“你不是说要吃饭么,李媛OK,你联系雅西。”
“为什么是我联系雅西。”
“你不是说雅西和左修仁……对吧,这种好事你不要总想着我。”叶莎冲着我挑挑眉毛,然后踩着她黑色皮绒面的高跟鞋直接溜达进电梯,我没有发现她已经可以穿着8厘米的高跟鞋如履平地了。
“要不要叫上江羽臣?”叶莎回头问我。
“算了吧。”我的心又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