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息怒,小门小户的女人总是经不住事儿,我想换做是王太一定能处理得当。”霍振东玩味得轻轻摇着手里小巧的茶杯。
“霍先生,你这样趁人之危恐怕……”老王看着霍振东的表情,他对一切好像并不意外,莫非他知道些什么。老王是入赘王太家的,知道现在一切财产都掌握在王太手里,就连他这个江澜的董事都是个虚名。如果让自己的太太知道这个乡下的表妹其实是他的外面的女人,那个叫自己舅舅的孩子,其实是儿子,他根本不敢想后果。到时候不用霍家出手,也不用江羽臣对付他,家里那头母老虎就能要了他的命。
“王总怎么会觉得我霍振东这么好运气恰好就听到了您的把柄?为什么王总就想不到是我坐在这里,才有了这个电话呢?”霍振东仰头喝下了那杯温润的茶。
老王呆呆的看着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心里生出一丝恐惧,“我会想办法,霍先生放心。”他言语疲惫的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在一切都按部就班进行的时候,叶莎也按部就班的去《魅》上班了。
叶莎去《魅》报道那天,景轩的车子就停在雅西家院子外面小路的拐角处,叶莎没有认出来景轩,不是她冷漠无情无视景轩,是景轩为了避开我们换了他妈妈的车子,他坐在我们谁都不熟悉车子里,第一次像一个外人一样审视着我们混乱的生活。那天的叶莎格外的美丽,裸色的高跟鞋配着红色蕾丝连衣裙,她的出现一定会成为沉闷的办公楼里一道亮丽的风采,可放进衣着绚丽的时尚杂志编辑部,她立即化身为缤纷彩蝶中的一个甜美的金龟子。景轩吸了一口车内被香烟熏得污浊的空气,他看着叶莎纤细窈窕的背影,这个女孩她真的以为换了身衣服、换了工作就能洗白她的人生么。只是景轩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个女孩曾经不是那只丑陋的毛毛虫,只是在破茧成蝶这场生死考验里重生的又有几个,他有幸看到了叶莎蜕变的时刻,他觉得这个过程过于繁冗与肮脏,他不知道越是漂亮的蝴蝶它的幼虫也越让人触目惊心,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漂亮的蝴蝶多数都是有毒的。
相比刚进《魅》当新人的我,叶莎的运气就要好很多了,从二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到整个三月,席尘都在欧洲忙着在各大秀场穿行。所以这一个月除了把样刊整理出来,发到他到他的邮箱,在按照他回复修改方案修改就可以了。
席尘这次的欧洲之行破天荒得没有助理同行,在整个北京万物复苏的时刻我也争分夺秒得休养生息。
周末的早晨,三月的北京还是有些清冷,可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洒在床上却是暖融融的一片,加湿器安静的喷吐着水气,整间卧室已经舒服得不能再舒服,这样的环境让我怎么舍得起床。我窝在床上,不看手机也不看钟表,我敢如此大胆得赖在床上,主要还是因为席尘这个时间应该也在床上。别误会,他现在人在巴黎,因为时差关系这个时间他应该在睡觉。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睡过一个懒觉了,苍天啊,就让我这么趴在床上抱着被子天荒地老我也愿意。
两下象征性的敲门声之后,李媛把头探进来,我半眯着眼睛招呼她进来。
“雅西不在你还可以去找叶莎,别指望让我起床。”我把头钻进被子,裹着细腻的丝棉舒爽的滚了一圈。
“叶莎一大早就出去了。林菲你也在席尘身边呆了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城市精英的样子都没有。”李媛也穿着睡衣,在我空出来的地方躺下,从我身下拽出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我隔着被子嗡嗡的说:“你也跟雅西住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没见你变成女超人啊?”我又拱了供身子,把露出来的腿缩进被子里,我自信的相信此刻从外面看,我一定像一条蠕动的大蛆。
外面安静了很久,我把头从被子里钻出来,看到李媛红肿的双眼,“和景轩又吵架了?”说实话,在他们两个越来越频繁的吵架,吵起来越来越激烈的日子里,我越来越不看好这段感情。他们的感情像一只破碎的玻璃瓶,伤痕累累,随着缠绕的胶布越来越厚重也变得越来越丑陋。
“以后不会了。”李媛有气无力的说。
“就是,他也不容易,你们俩互相体谅体谅也就过去了。”劝和不劝分,我不紧不慢的安慰了一句,又把头埋进被子里。
“林菲,我们俩完了。”
我把窝回去一半的脑袋又迅速得伸出来。
“这次是真的完了。”李媛又悠悠得补充了一句,她说得事不关己、云淡风轻,可是睫毛上还是扑扇着水珠。
十二个小时前。
李媛和景轩这对苦命情侣在叶莎入职晚餐聚会的第二天又坐在了一起。
面对频繁的吵架,两位当事人都已经厌烦了闹脾气、耍态度,一个跑一个追,争出个你对我赢这种爱情里的俗套把戏,他们已经能做到吵架以后继续接彼此的电话,继续坐到一起吃饭,并且默契得绕过他们之间的那些导火索。他们像一对接了很多年婚的老夫老妻,只求厮守不争输赢,可是他们都清楚在他们这片爱情的荆棘地里,已经布满了地雷炸弹,现在他们还可以绕着走,可总有一天会无路可走、举步难行。
就像此刻不合时宜不合地点的微信“叮咚”声划破了两个人极力维持的和谐。这样的声音最近很频繁的光顾着李媛和景轩的二人世界,李媛的眼睛微微的向桌子上的手机撇了撇,随即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镇定,景轩也只是以看不到的幅度调整了一下身体,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手机的声音。
李媛翻着手里的杂志,看着最近的影评,“新上的电影评价不错,呆会儿吃完饭要不要去?”
景轩伸出手,要过李媛手里的杂志,“好啊。”
他们又巧妙得躲过一颗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