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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觉得自己孤苦无依的时候,现实再一次狠狠的给我了重重一拳。早晨9点30分,当我走出公司电梯,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脱下大衣,换上高跟鞋,重新补好妆的时候,送快递的小哥举着一大把玫瑰花温情脉脉得向我走来。当我的心率随着他的脚步上升到极限的时候,那个穿着黑色背心的小男生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他生硬得把花举到我的面前,“请问您是芭比小姐么?”
我的的心跳随着迅速暗淡的眼神又向生理正常指标靠拢,“不是,她一会儿才能过来。”我以更严肃冷硬的语气回答道。
“那您能帮她签收一下么?”他的态度稍有好转。
“好吧。”就在我潦草得在收货单上划拉我的名字时,那个快递小哥又捧出一捧花,我看着那捧更为惊艳的花束瞳孔迅速收缩了一下,当那个小哥问我是不是林菲的时候,我本来恢复正常的心跳又漏跳了两拍,我马上激动的点头,心里盘算着我又结交什么桃花运。
“这个是萧雅西小姐转交给你的。”快递小哥又递上一张单子。
我愤恨得从他手里扯过单子,更加潦草的划了几笔。
我趴在桌子上看着两捧鲜艳的花束,忽然手机亮了起来,是雅西的信息,“亲爱的,回家的时候帮我把花带回来。”后面跟着一个冒号和半个括号形成的笑脸,我看手机上的日期,2月14日。
我迅速得回复了信息:你怎么知道我会回家。
叮咚,是雅西的回复:你有新男朋友了?
我:没有。
雅西:那你不回来去哪啊?别到街上去遭罪了亲爱的,上次你买了一堆冰激凌,结果整整痛经了一个月,你放过我吧好么?
我把手机仍到一边,原本郁闷的情绪变得更糟。
芭比不是才刚刚和男朋友分手么,这么快就另结新欢了?还有雅西,无论是工作、学习、挣钱她都把我们几个远远的甩在身后,算一算毕业几年,我们几个都是抱着旧爱青黄不接的,只有她开辟了左修仁这个新纪元。
或许你会提醒我不是还有江羽臣么,如果你知道了我们从认识开始那些七七八八、乱糟糟的事,你还会觉得我和他是正常的谈恋爱么。
想到江羽臣我的心沉了一下,尤其是在这样的日子想到他。
芭比的高跟鞋声音由远及近,我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臂弯里,我没有抬头看她,“红色的那捧玫瑰花是你的。”我的声音隔着手臂嗡嗡的。
“林菲,我下班有点事情,下午的会议你陪席尘参加吧怎么样?”
“好啊。”我沉默了一会儿抬头应她,然而只是那一瞬我错过了她抱歉的眼神。
下午我一上车,席尘就仍给我摞稿子,“校对最后一遍,没有问题就可以通知印厂了。”
我一路上都在低着头校对,等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我刚刚迈出车门踩到地下的脚又随即不由自主得缩了回来,我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拿出一种赶赴刑场的勇气把两只脚都踩在地下,然后转身去拉开后座的车门。
我跟在席尘的身后,掏出手机,迅速的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芭比:你怎么没告诉我是来江澜开会。
我还没有等到芭比的回复,电梯就来了,随着“叮”的一声,Seven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都说上天堂下地狱,可是现在我感觉自己被这架电梯被拽上了地狱。
我们坐在江羽臣的办公室的小会客区里,Seven去准备材料,留下我准备茶水。
“美式?”我低声问席尘。
席尘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又定了定紧张的气息,看向江羽尘,“江总需要什么?”
“老样子。”江羽尘也没有看我,冷淡的目光盯在手里的文件上,从我进门开始他就一直这样无视我,以前在工作的时候虽然我们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但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我会对上他温暖的目光,而现在我被他视做一个了解他的陌生人。
我轻车熟路的走进小茶水间,开始冲泡咖啡,我不停得告诫自己我在工作,做不到无动于衷但至少我得显得专业点,我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可是还是有一滴泪水不争气的滴进了热腾腾的咖啡里,被褐色的液体瞬间淹没。我把两块方糖加进席尘的咖啡里,这时Seven走进来,悄无声息得接过我手里的托盘,“咖啡没有放糖吧?”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向他投去一个感谢的目光,他冲我回敬一个淡淡的微笑,好像在说“没关系”,又好像在说“现在你满意了吧”。
我透过茶水间的磨砂玻璃,看到江羽臣端起那杯没加糖也没加奶的咖啡抿了一口,不知道他是不是尝出了今天的咖啡苦里夹杂着的咸涩。
按照公司规定,我是要离开谈判现场的,可是席尘和江羽臣一进门就开始直奔主题,好像并没有忌讳我。
我收拾好东西出去,转身的时候江羽臣皱起锋利的双眉,“这个决定要董事会集体决议,你能保证通过么?”
“没问题。”席尘的语气充满了一种魔魅的自信。
“万一有不同意见呢。”
“我会说服他们,如果说服不了,我会清除。”
我关上门,隔绝掉席尘冷漠而决绝的眼神。其实他们真的不用避讳我,因为我就像一个木头一样,就算我坐下来听,也不一定能搞懂他们两个人在密谋什么。我脑子所有的脑细胞都集中在江羽臣的身上,我像一个白痴一样反应不过来,席尘说的懂事会,也包括雅西。
后来我想起今天我关门前看到席尘最后的眼神,他一定是希望我把他和江羽臣的谈话内容告诉雅西,可是正如他每一次对我的失望一样,这一次当然也不会有例外。
关上门,我的手机里有一条未读信息,是芭比的:林菲,对不起,但该面对总要面对。
我以为她在说因为今天的会议我要面对江羽臣,我永远也猜不到,她这是在为把我变成一把捅向雅西的利刃而道歉。
所有的一切好像上帝早就码放好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当那一根手指轻轻弹动的时候,谁都难逃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