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青衫的燕亮揉揉眼睛,笑道:“你说什么,明明是你突然跑到了我前面。”
小捕快王龙挠了挠脑袋,似要还搞不清楚。燕亮笑着拍他肩膀,道:“你找我什么事?”
王龙猛拍自己脑门,又跳了起来,面上带几分激动,道:“出大事了!刚接了案子,有人被害死了,而且死的好惨,听说连脑袋都被砍掉了,血水喷了一路。”
燕亮本是庸懒的面上突然闪出一丝神秘笑容,淡淡道:“死人了。谋水城过去十年都未出现过一起命案,没想到我燕亮上任只十天就给赶上了,呵呵,看来老天待我不薄啊!想让我展展拳脚了!”
燕亮换了装束,随着小捕快王龙来到命案之处,客栈伙计和掌柜都还在,只是此刻望着任何人都只是像傻子一样猛摇头,似是被吓的不轻。枣红大马也在,只是此刻安静拴在一角,再不能狂奔。而白衣人也还在,不过是身首异处而已。脑袋已经被先来的捕快用个木盒子存了起来,燕亮走近来看,不由皱着鼻子,一股腥臭的血味扑鼻而来,再见盒中首级,面上尤自带着几分死时的惊恐表情,却没有许多痛苦难过的样子。看来凶手杀人够快,并没有让死者感受到痛苦就结果了他。
燕亮又慢慢踱步来到身体遗落地方,仔细看过,白衣人穿的很是讲究,一身白衣竟是一尘不染,而且质地也绝对昂贵,看来是个有点身家的人。燕亮摇了摇头,伸手唤了屁股后面的小捕快王龙,这小捕快一直不被人重视,只在燕亮上任后被提拔起来,多负责了不少肥差,自此也是唯燕亮马首是瞻了。
燕亮望着王龙,问道:“这人你认识吗?”王龙好好看了几眼,肯定摇摇头道:“不认识,他一定不是我们谋水城的人。”燕亮缓缓点头,沉默不语。
就在此刻,从大街尽头现出几个人来,当前而来的正是一身官服的谋水城县令常满,常满一张白净净的大胖脸,一个鼓囊囊的大肚子,正如他名字一般,真个是肚满肠肥。常满也是听手下捕快报说出了人命大案,这可让坐了近十年安稳县令的常满着急了,若是不能尽快拿到凶手,再让上面知道了,就恐怕自己再没好日子过了。
常满身后跟着一群紫衣捕快,其中竟还有专门看守牢狱的狱卒,燕亮望着,不由心中好笑,暗道:看来这位老爷是下了死心要尽快拿住凶手了,竟是将衙门所有的捕快全拉了来。燕亮想着,微微而笑。
但常满却是笑不出来了,一张白脸上全是汗水,不停用手中帕子去擦,来到尸首前面,只瞄了一眼,就感觉胸口恶心,忍不住要吐。话也说得,这位县令老爷十年了,却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死人,而且第一眼就是无头死身。
常满胡乱转了一圈,就跑到燕亮面前,刚要开口问,却听着王龙那边突然叫了起来:“燕捕头,常大人,这里有蹊跷。”
燕亮眼中精芒一闪,让过常满来到王龙面前,王龙正自将白衣死尸的手掌摊开,里面竟是滚出一个金黄色的事物,燕亮将其捡了起来,仔细看着,身后常满不悦道:“这是什么,不就是个金色袖扣吗?”
王龙听着县令老爷抱怨,不由低下头去。燕亮拍拍他肩膀,笑道:“不错,你做的很好。”王龙听着捕头夸奖自己,不由得又是面对笑容。而常满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燕捕头,你究竟发现什么线索没有?有没有啊,能不能拿到凶手?”
燕亮望着常满急切面容,微微躬身道:“目前为止,我还什么都没发现。”
常满面露失望表情,燕亮又道:“但很快就会有线索了。”
“哦?”常满听闻燕亮一句,不由面上发光,立即追问道:“是什么线索,快说,快说!”
“它!”燕亮遥遥将手指向常满身后一指,常满面露惊色,忙转身去看,却只见一匹枣红色大马正在那边低头摇尾巴,常满不解道:“你说这马?这算什么线索?”
燕亮点点头,笑道:“这被害之人无疑是在马上被人动手杀害的。唯一的见证之人,哦,不,是见证之马当然就是线索了!”燕亮说的明白,常满自也听得明白,可还是狐疑道:“但就算它见到了凶手,它也不能说出来啊!”
燕亮走近枣红色大马,拍拍马脑袋,笑道:“它虽然不能说,但可以带我们去找。”燕亮说完,再不多解释,一个翻身跳上马背,转了马首,向着枣红马来时方向悠然而去。
王龙一脸茫然望着同样一脸茫然的常满,道:“大人,这.......怎么办?”
“屁话!什么怎么办,派几个人跟着燕捕头,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要你好看。”常满怒喝道。王龙忙点着头,挥手引着几个得力捕快追随燕亮而去。
古玉断魂
这一路之上,燕亮骑枣红大马在前缓行,身后一群捕快老实跟着,好不气派。燕亮坐下枣红大马竟似真的在引路,带着一众人饶绕来绕去,终在一处大气豪华的酒楼前停住了。
王龙见枣红色大马停了马步,忙赶了上来,望着酒楼,不由诧异道:“会英楼?”
燕亮笑着,从马上跳了下来,拍拍马的屁股喝道:“去吧,自己找吃的去。”说也奇怪,那马如同可听明白燕亮话语,竟摆着******朝酒楼后的马厩后院扬长而去,直看傻了马屁股后面一群捕快。
燕亮抬头看看天色,正是太阳初生,温暖和煦,不由点头道:“好个晴朗天,应当大饮一杯。”
燕亮说着,当先迈步向“会英楼”里而去,身后王龙愣了愣,随即吩咐几个捕快留在外面,以便接应,自己带着两个捕快也跟了进去。燕亮进了酒搂,找个视野最开阔的地方坐下,一个青衣小二跑过来侍奉,燕亮要了一壶酒便打发了小二,小二笑着退向内堂,偷眼瞥见外面竟还有不少捕快,不由心中纳闷,却又不敢张扬,怕惹麻烦上身,回身却准备酒水了。
王龙也进了酒楼,上下瞧了一遍,坐在燕亮身旁,见燕亮正笑嘻嘻望着自己,王龙心中实在好奇,终究忍耐不住开口问道:“燕捕头,难道这马还真通人性?就给我们引到这里来,这里真的有凶手吗?”
燕亮伸手倒了一杯茶,笑道:“你还真信这鬼话。”
“若非如此,燕捕头如何来到这‘会英楼’?”王龙听着更是糊涂,道。燕亮先不答话,等着小二将楼中酒水送上,打发其离开后,方才道:“你喝一杯。”
王龙面露红云道:“我......我不能喝,一喝就醉。”燕亮笑道:“好,你也不用喝,你闻闻也行。”
王龙不知所以,接了酒杯,停在自己鼻前,好好嗅了嗅,只觉一股香甜甘醇味道扑入鼻子,王龙虽然酒力不济,也知道了这是好酒。王龙再仔细闻闻,竟觉得这味道有几分似曾相识,茫然道:“这酒......好象在哪里闻到过?”
燕亮眼中露出赞许之色,点点头道:“你不喜喝酒自不会知晓。这酒名曰‘醉仙’,是这‘会英楼’的招牌酒,酒味独特而浓郁香甜,入喉便觉似是琼浆之水一般。而方才在死尸之侧,我便是在血腥味道之中嗅到了淡淡的‘醉仙’气味,故才来此处。”
王龙此时才明白过来,佩服道:“原来不是老马识途,而是醉仙引路。”
燕亮笑道:“再聪明的马也只是马而已,当然不会帮我们找到凶手,我不过是找个借口来这‘会英楼’。想来白衣人定在这里饮过不少酒,而一个人喝酒又是很无趣的,也许会找些人来陪自己一同喝。”
王龙心中恍然,道:“我们就是来找那些陪他一同喝过酒的人。”
燕亮笑而不语。便于此时,从楼上步下两人,当先一人乃是紫袍在身,腰佩一块拳头大小的白玉,浓眉大眼,一双眼睛精光偶现,身旁跟着一人,身着白色长衫,打扮比较普通,一张脸消瘦干瘪,似是风干的橘皮一般。白衫人抬眼扫下楼,突然望见楼下正在喝酒的燕亮和王龙几人,不由愣了一下,停在当处,身旁的紫袍人还未发现楼下情况,但见身旁白衫人突然停住,不由也是愕然,目光落下,正对上燕亮一双犀利的眸子。
紫袍人面容一紧,随即一拉白衫人衣袖步下,远远就奉送一张笑脸,道:“哈哈,燕捕头真来得早,还是老规矩?”
此人燕亮自是认得,话说来,燕亮从来谋水城到上任已经半月之余,但谋水城本就太平无事,燕亮更多时间自是无所事事,也就多留恋在这酒楼之地,买个酒醉。这会仙楼的美酒也算是出名,所以燕亮来的趟数也不少,此时楼上走来的紫袍人正是这会仙楼的掌柜,也是城南迎合赌局的掌柜,在谋水城数一数二的大财主,邓刚。只是邓刚身一直躲闪燕亮目光的白衫人,燕亮却从未见过。
燕亮不由轻转了头,趁着邓刚还未来到,小声询问王龙道:“那白衫人你可知晓?”
王龙望着白衫人,点点头,贴近燕亮耳朵,压低声音道:“他叫冯长文,乃是一个没落家族的公子,原本家资也算殷实,只是现在已经被他挥霍的只剩了东郊外的两座宅子。”
燕亮目光微微一亮,望着邓刚和冯长文走行自己,慢慢举起酒杯,笑对道:“人生本就无趣,当然需要及时行乐了。哈哈!”说罢,燕亮一仰首,将杯中酒饮尽,叹一口道:“好酒!”
邓刚身高马大,在燕亮面前一站,不停点头道:“燕捕头果真洒脱,说得好,说得好!来人,再给燕捕头上一壶‘醉仙’,算我请燕捕头的。”
燕亮微微拱手道:“多谢。”
邓刚点头,退身道:“燕捕头,你们喝着,我还有点事。这先告退了。”邓刚说着,对冯长文行个眼色就往内堂走去,燕亮突然叫住,道:“先不要急着走吗,邓掌柜,我还有点东西想给你看下。”
“哦,不知道燕捕头有什么东西想给我看?”邓刚重新转了身,笑脸相迎道。
燕亮笑的灿烂,拍拍手,外面跑进一个捕快,手里提着一个紫色木盒,放在桌子上,燕亮将手一送,笑道:“邓掌柜,请。”邓刚走到紫盒前面,面色微微怀疑,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燕亮依旧淡淡笑着,道:“你打开不就知道了。”
邓刚缓缓点头,悄悄回望了一眼身后不远的冯文长,伸手将紫盒慢慢揭开,盒盖被掀开,首先是一股臭腥味道扑了过来,邓刚不由皱眉,再看盒中事物,邓刚面色瞬间惨白,手中一抖,盒盖“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而远处的冯长文也伸长了脖子看见了紫盒中事物,却是一颗大好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