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吟国的南边有一片海,隔绝了凤吟国对外界的探知,叫若海。
所谓若海,即上无飞鸟,下无游船,若海非海,无人可渡。
在若海的中央,有一座悬空的浮岛,四周无凭借攀登之物,形似流云,故唤云峰。据传,百年前曾有人渡若海,登云峰,并定居下来。
传说云峰上物藏丰富,景致优美
而那定居云峰的乃是一位是仙人,百岁而不亡,至今仍生活在云峰上。
还有人说,若海中有一妖物,无形无状、缥缈虚幻,云峰便是其藏身之躯壳,但若若海附近有生命活动,都会被它吞噬殆尽,尸骨无存。
曾有人说看到过一对夫妇去了若海,再没回来。有人说他们是被仙人带去了云峰,因迷恋仙境不肯回来,也有人说他们是被妖怪吃了,再也回不来了。
关于若海、云峰的传说众说纷纭,但到底如何却是没人能够说得清楚,因为迄今为止,还没有人真正见到有活人或者是活物在若海附近出现过。
久而久之,若海便成了一片孤海,方圆百里无人居住,即使归属凤吟国,凤吟国也从没派人去管过。
若海中央,云峰之上。
寅时,太阳还没出来,云雀却叽叽喳喳的叫唤不停。
晨风将半掩着的窗扇推开,一缕朦胧的光线溜进去照到床上,宋云潇睁开了眼,扭头看过去,窗外的天空还笼罩着一层青纱。
宋云潇没了睡意,起身披了件白色大氅便出了门。
顺着弯弯绕绕的小道走了许久,宋云潇来到一片药圃前,举目四望,无人在此,药圃左边的竹屋里也是黑黢黢的,毫无生气。
好看的眉宇微微一皱,宋云潇走过去推开门,借着灰白的光线看过去,屋内的并无人影活动,再往里屋走去,床上无人,床被叠放整齐,只有一纸信封放在床头。
轻揉了一下眉骨,宋云潇叹着气拿起信封打开,心想:他这徒弟也是够失败的了,师傅走了也不知会他一声,而他竟也没有丝毫察觉。
宋云潇在床沿坐了下来,手指捻着信纸一字一句的看着。
“云潇,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为师已经离开了。不要浪费精力来寻为师,该见面时为师自然会出现的。为师的大半辈子都花费在了这个岛屿上,为师一直都想着要带你的师娘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现今,也是时候该离开了。至于你,为师想,你心中也应该有了自己的决断。无论如何,放手去做吧,为师相信你。关于……”
信到此处就断了,关于什么,墨阳没也有说下去。
宋云潇看着“关于”后面的圆圆的,穿透纸张的墨迹,思索了很久。
到底师傅想说什么?
为何欲言而又止?
然而墨阳已走,无人替他解惑。
将信纸折好装上信封放进怀里,推开窗,云雾翻腾的天际处,有一缕霞光破云而出。
“疾风,收拾行装。”
宋云潇推开门走出去,对着空无一物的空气说了一句。
既然都走了,那他也不必留下了。
三日后
凤吟国都城,临渊。
卯时刚过,临渊城内早已商旅往来,络绎不绝。
放眼望去,街道边店肆林立,还遍布着许许多多的小摊贩,中间行人往来,有挑担叫卖的,有驾车运物的,有表演杂耍的,还有驻足观赏的。以巍峨庄严的皇城为中心,高大的茶楼酒肆及屋宇四面排开,一直延续到城门口,珠宝店,甜品店,玉石店,肉铺,茶叶铺及孩童玩件,小吃俗食比比皆是。
镇国将军府门口,两只石狮子威武的守候在府门旁。
门前守卫的士兵们个个神采飞扬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若问为何,大概是因为镇国将军府的小公子就要回来了罢。
说到镇国将军府的小公子,那也是一个很传奇的人物了。
从出生起就体弱多病,灾祸不断,两岁时便被断言活不活十岁,八岁更是生了一场大病,连太医院的院首也束手无策。
幸得宋将军夫妇听闻南边的清河郡有避世高人,医术无双,当下便带着孩子赶了过去,一去就是三月有余,回来后也没见着小公子跟随,只是外宣称小公子已得高人救治,性命无虞,不过还需静养一段时日方能回来。而这静养一段时日,一静养就是十年之久。
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佳节,在这阖家团圆的大好时节里,小公子又恰好平归来,更是喜上添喜。
将军府内
管家站在檐下,仰着头把手中的大红灯笼高高举上去,对搭在梯子上的小厮道:“来,把这个灯笼换上去。”
厨房里,厨娘丫鬟都被宋夫人赶了出去,只能站在外面看着她操刀切菜,添火下锅,既高兴又担心的,生怕她不小心伤了哪里。
“夫人你小心点儿,可别伤着了。”莲静忧心忡忡的望着那忙的不亦乐乎的身影。
毕竟是一起相伴长大的,虽不是亲姐妹却胜是亲姐妹。
“好了,我知道啦,你快去门口瞧瞧,人到了就赶紧来通知我。”宋夫人头也不抬,仍专心致志的倒拾着砧板上的鱼。
莲静无奈,只能三步一回头的朝外院走去。
再观朝堂,宋云峥早已站如针毡,恨不能即刻回家,看看弟弟回来了没有。
宋将军到是稍显平静,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若平时,此刻大家早已散朝回到家中了,但今日因着清河郡河水泛滥,伤亡惨重而又寻不到补救之法一事,宸帝大发雷霆,甩袖离去,只留下一句“若寻不到解决的法子你们便给朕一直呆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于是大家一直都拖到现在都没人敢离开。
临渊城外的官道上,一辆古朴素雅的马车缓缓靠近,驾车的是一名大约二十来岁的黑衣男子。
马车行至城门口停下,黑衣男子并未下车,只是拉住缰绳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守城官兵,待官兵看过后又默默收回怀中放好。
守城官兵归还令牌后让开站到一边,正色道:“原来是镇国将军府的公子,卑职失礼了。”而后转头对身后吩咐身后的官兵速速放行。
马车里的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也没有出声,而驾车的黑衣男子也只是微微点点头,并未多言。
马车离去后,官兵头头盯着那方向看了许久,然后丢下几句简短的话就离开了。
马车穿过繁华的街道,一直走到镇国将军府门口才停了下来。
驾车的黑衣男子率先跳下车,说一了一声“到了”。紧接着,车帘的一角被一只细长白皙的手掌撩起,一个身穿月牙白袍,外披狐衾大氅的瘦弱少年微躬着身子走了出来,在黑衣男子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早在马车停下时便有仆人注意到他们了,此刻已前往内院通报。
两道身影在将军府门前站定,瘦弱的少年抬手遮住额头,微仰着头看向眼前高大威严的建筑物,似有所感。
眼中划过万千情绪,最终都归于平静。
少年收回目光,对身边的男子道:“走吧”。
两人提着衣角,缓缓踏上台阶。
而内院,闻风而动的宋夫人早已丢了手中的物件,正风风火火的奔大门而来。
黑衣男子向前,正欲禀明身份,门内的回廊里忽然传来一道饱含深情的呼唤。
“是云潇吗?你可算回来了。”人未到,声音已飞入耳畔。
宋云潇怔住,那个在脑海里翻来覆去想了千遍万遍的声音就是这样的吗?深情喑哑,细腻干净。
可真好听!
宋云潇提起衣摆“扑通”一声跪下,对着正向自己走来的人重重磕了一个头。
“是,云潇回来了。”他跪在地上直起身子,目光直直的的盯着那人由远及近走近自己。
“傻孩子,回来就罢了,怎的还行如此大礼。”宋夫人喜极而泣,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一地,她弯下腰将他扶了起来,把他的手紧紧攥在手里。
“父母在,不远行。是云潇不孝,让爹娘和大哥挂心了。”宋云潇虚抱着宋夫人,将头搭在宋夫人肩上,余光散向两边,并未发现宋将军和宋云峥的身影。
“娘,爹和大哥呢?”宋云潇撇开怀抱,淡淡的问道。
“不知道,平日里卯时上朝,巳时散朝,这时候早就回到家里了,今日不知怎么回事,这都未时一刻了还不见人影。”宋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牵着宋云潇往内走,说及两人还隐约有些埋怨。
“可能是朝廷有什么大事儿耽搁了吧。”宋云潇回道。
几人走后,管家遣了几人将马车卸下,把马牵到到马厩喂养,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