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燃注意到早月呆滞的目光,他回过头,如蒙大赦的长吁一口气,屈指敲了敲桌子。
早月散漫地扫他一眼。
“许原生来了,看他表情跟要吃人一样,你自求多福吧。”
余燃蹭的站起来,刚要走许原生便捉住他的肩,看了看早月,“这是干嘛呢?”
“你等她酒醒了问她自己。”
许原生气压太低,余燃不想跟他多解释,早月是个不定时炸弹,威力尚浅,许原生却清醒着,要是发起疯又动起手来,指不定又要闹出点事。
余燃从他手下溜走,撂下一句,“你别趁人之危,早月今晚在你手下出了什么事我就是最后目击证人。”
*
早月喝的醉醺醺的,许原生来了之后便一直托着腮看他,眼圈一周红了起来,胳膊一软脸便垂了下去。
许原生忙伸手接住,早月的头才没磕到桌子,她眯着眼睛,睫毛颤了颤。
脸颊上的温度不低,烧起来的颜色让皮肤看起来明艳艳的,早月躺在许原生的掌心蹭了蹭,头发弄得他皮肤发痒,整条胳膊都僵住。
“喝的什么假酒......”许原生沉声念叨了句,半弯下腰将早月扶坐起来。
她刚刚坐正又侧身滑倒,靠在许原生的肩膀上,勉强睁了睁眼,乐的一笑,伸手拍拍许原生的脸,“还真是......你这个混蛋啊。”
“是,是我这个混蛋,没有混蛋来接你你就睡大街吧。”
早月发起脾气来,“我不用你来接我,睡大街就睡......”
许原生听的烦躁,直接捂住她的嘴,搂着肩将人抱在怀里,早月身板娇小,不需要太使力就能抱着走。
她软的像滩泥趴在许原生怀里,到了车边也不肯撒手,死死黏在他身上,折腾一番才肯老老实实的坐好。
车子启动时早月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三秒之后又闭着眼呼了口气,用拳头重重的敲了敲脑袋。
她借着满脸的醉态忽然扭头盯着许原生,仔细瞧了好一会儿失笑一声。
“笑什么?”许原生还在赌气,语气硬邦邦的,丝毫没有缓解迹象。
“你生气的样子好笑。”
被噎了一句,许原生气得更狠了些,故意在转弯的路口猛打了个弯,把吓得早月惊呼一声。
回家的路太远,许原生踩了油门也还是着急,急着赶快送早月到家。
早月迷迷糊糊的,头发被蹭到脸上,鼓着脸吹了口气,酒气散到许原生那边。
“好好坐着。”他目不斜视。
“你凶什么......”
“我让你好好坐着怎么就是凶你了?”
早月喝醉以后鼻音闷闷,声色变成奶音,“从刚才开始就凶我,我最讨厌别人凶我了......之前的那一点点喜欢,我现在也给你取消了......”
车子加速行驶着,许原生脚下一僵,被早月的话刺到,来不及深究,猛烈的风便从车窗外吹了进来。
车窗被降下一半,早月将下巴架在上面,大风吹散了她几丝醉意,用力呼了几口气,嗓子里干的冒烟。
“窗户关上。”许原生语调不含起伏,早月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我说把窗户关上。”
“......我渴了。”
车子在一个便利店门口停下。
许原生把安全带解开,“我去买水,你别乱动。”
早月茫然地点点头,许原生推开车门要走,她又抓住他的袖子,突然将脸凑过去,没有缓冲和停顿,她的举动太具有误导性,许原生没躲。
在三指之间的距离动作忽然滞住,安全带不允许她做出什么非法举动。
“再给我......”早月伸出一根手指抵着鼻子,“再给我买一份关东煮。”
“......”
许原生黑着脸下车黑着脸买了水和关东煮回来。
早月拿过水扭开瓶盖便仰头灌了下去,咕咚几声,唇角溢出几滴水痕,喝饱之后又舔舔唇,“饿了......”
她只是觊觎那份关东煮而已。
许原生拿着关东煮的纸桶递过去,早月很自然的享受他的服务,她随便拿起一串脆骨丸子咬了两个,脸颊鼓起来,用后槽牙细嚼慢咽的磨着。
“去找余燃喝酒,他连饭也不给你吃吗?”
“不是......喝酒......”
早月费劲的吃完一串,正正经经道,“我是替你教育他。”
许原生冷笑一声把关东煮放到她手里,“你能教育他什么?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车子起步,速度减慢了不少,车窗还没关,风小幅度的吹到早月脸上,她吃着东西含含糊糊的说:“我让他不要胡说八道......”
“他没有胡说。”许原生平静道:“如果不是他,我还不知道要被你们瞒多久呢。”
他是一根筋的人,一向不会话里有话的那套,可这回却是例外。
早月突然不吃东西了,哪怕脑子还不算太清醒,也知道他几个意思。
她尽量把话说的清楚,“所以昨天才那样看我吗?”
“我哪样了?”
许原生略想了一下,他昨天的确是被情绪支配,干了些莫名其妙的事,“昨天脑子不清醒。”
他没逃避,坦诚的承认错误。
悲伤的人变成早月,她细着嗓,忍不住的委屈起来,“我现在脑子也不清醒......我也不会那个样子......”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魏闻雨的事情?”许原生语调温柔,不是要训斥或是质问的意思。
早月手心很暖,皮肤也烫,眼前穿梭的夜景模糊,霓虹灯的光斑从她眼皮上迅速掠过,一切都像是幻象。
她没回答,许原生又小心翼翼的怕那话会伤了她,自圆其说:“我原本以为这些人里你跟我最好,自以为你不会有事瞒我,所以反应激烈了点。”
早月听着那些话心里酸楚浓烈,她吞咽了把嗓子,刚才吃的那些东西正在胃里翻滚。
许原生直接将车开进小区,搀扶着早月上楼,她行动不自然,甚至有意的想要推脱,开了门许原生便识趣的要走。
之前每次都是他死皮赖脸的留下来,这次却是早月主动开口,“要不要进来坐坐?”
他略有迟疑。
早月摸摸耳朵,“你想知道什么,我今天都可以告诉你,就当我今天喝醉了,以后就没有这个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