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溜得倒快。”典韦冷哼一声,而后转身柔声对赵霆说道:“姑娘,恶人已被我打跑了,你只管放心,在这陈留,只要有我在,没人可动你一分一毫。”
打跑了?那可不行。
赵霆眼珠一转,道:“公子,此人坏我清白,你……你……”
眼波流转间,泪珠已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典韦双手插袖,赧然一笑,道:“姑娘,实不相瞒,我典某人虽能胜他,只是这轻身功夫嘛……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如何能追上那灵活的贼人?”
赵霆精致眉头皱起,心中却是有些慌乱,岳封已将所有情况都料到了,可却偏偏未能想到这一点。
似典韦拥有这般深厚内劲,只将内劲提起,轻身当然不在话下,只是他前半生将精力全部用于武艺之上,轻身功夫却是学艺不精,而他平日纵横疆场,几乎未曾步战,多是以战马代步。
赵霆无奈,只得随便扯个由头:“公子,那贼人接你几戟,奴家瞧他已受了些内伤,即便是公子你一时半刻追赶不上,他也跑不远的。”
话锋一顿,见典韦依旧不为所动,她又添油加醋道:“公子,奴家出身名门,家风甚严,如今被这贼子污了身子,回家后只怕免不了要受浸猪笼之苦。”
她这一来二去全是央求,面上全无往日清冷,清丽脸颊被泪珠一遮,更显闭月羞花,全然一副红颜薄命的可怜模样。
典韦不觉看呆了眼,他以往只求建功立业,其志不在此,况且他这三十余年皆与男人混迹在一处,平日根本无缘得见那些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也从来不知女儿家的妙处。
赵霆年纪虽幼,却美得动人心魄,典韦一时间被她说的哑口无言,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将心一横,厉声道:“好,姑娘,你就在此处等候,我今日豁出去了,势必斩下那贼人头颅送予姑娘面前,替姑娘出一口气。”
“多谢公子。”赵霆登时破涕为笑,朝典韦盈盈一礼。
见得佳人笑颜,典韦更觉豪气干云,提起双戟夺门而去。
一出门,他便是眉头微动,略一迟疑,蹲下身子在地面上轻抹一把。
自小习武的他平日对血腥味最为敏感,若在战场上倒也罢了,只是眼下在家门口出现血腥味,瞬间便被他嗅于鼻中。
瞥到前方一摊血迹,典韦咧嘴自语道:“还真叫那姑娘说中了,贼子果真受了伤,如此看来,我只需循着血迹追去,也可追得。”
这血迹倒非刘辩弄虚作假,他与典韦交手一番受伤不轻,此刻也未跑出多远,只是跌跌撞撞一步一步地向官道挣扎。
岳封早已言明,以白灯笼为号,若见官道上有一排白灯笼高悬,那便是行事之地。
远远地,刘辩已隐隐约约在雾中瞧见了那数缕白光,奈何雾气甚浓,他走了许久,那白光仍似遥不可及。
“莫非有鬼怪戏耍于我?”胸间又一阵剧痛袭来,刘辩苦笑一声,张嘴吐出一口鲜血,神情恍惚不已。
“贼人休走!”后方忽传出一声厉喝,不必回头,也可知必定是典韦追到。
与典韦交手前灌的那点黄汤似乎已随鲜血离体而损耗殆尽,刘辩眼前一阵模糊,几颗金星已缓缓冒出,听得那沉重脚步愈发接近,他也知如今已到紧要关头,忙强自提聚起内劲,忙不迭地沿着官道远方蹒跚先行。
“我刘辩,绝不轻言放弃……”刘辩也不抬头瞧那点白光,他知道胜利便在前方,只要再迈出几十步,便可功成身退,日后这朝中的是是非非与他再无关系。
“受死!”典韦如同一头雄狮,见刘辩脚步缓慢,心中已大喜过望,两人尚且距离数十步之遥,那一双大戟已高高扬起。
自打黄巾之乱平定,这一双大戟已许久未饮过人血。
眼见着贼人将要死于戟下,典韦心中畅快至极,心中思绪甚乱,念及追赶前那少女的感激神色,一颗心竟也如小鹿乱撞。此刻他的心中已只余下四字:未来可期。
一双大戟交叠在一处,带起雪亮刃光,三丈,三尺,三寸。
这一招来得太快,直令刘辩汗毛倒竖,他已没有转身的力气,只得拎着长剑将手向后一搭,试图以那百炼长剑挡一挡典韦的夺命双戟。
没有内劲相护,长剑质地再精良,在典韦手下也似豆腐,剑身应声而碎,其身所化碎片深深嵌入刘辩后背。
刘辩一声闷哼,身子不由自主向前横飞。
这一戟并未取下他性命,而此时他也兀自庆幸,战前他曾将平日所用的铁折扇藏于颈后,不想此刻恰好救下了他的性命。
这一切只发生于电光火石间,雾气浓郁,典韦也未看清刘辩情形,接着,刘辩已落入官道边的丛林中。
典韦收起双戟,抬头一望顶门上悬挂的白灯笼,自语道:“当真晦气,不想竟遇到此等丧事。”
说罢,他走上前去,探手想将刘辩尸体自从中捞出,只是一打手,一股冰冷感自他指尖袭来,他微微一愣,信手将那丛中之人捞出。
那具尸首确是身着刘辩那身白衣,身形也与刘辩相仿,只是头颅却是不翼而飞。
典韦心中稍定,笑道:“原来贼人已被我杀了,瞧我寻到你头颅,再回去送予那姑娘出气。”
他哈哈一笑,弯身伏入丛中,细细找寻着刘辩头颅。
说来也怪,他找寻了约莫盏茶工夫,却是一无所获,那头颅竟不翼而飞了。
典韦轻搓双手,错愕道:“这如何是好?”
“杀,杀人啦!”一声清亮大喊忽然响彻四周,典韦浑身一颤,待他转头望去,却见到一身着青衣少年。
那少年眉清目秀,虎背狼腰,一看便是练武之人。最为令人夺目的是,他腰间悬着数只酒葫芦,想来应当是将其好酒之人。只是,此刻这青衣少年满面惊恐,见到那无头尸首,已然瘫坐在地,动弹不得。
典韦微微一笑,道:“莫要惊慌,此人强抢民女,如今被我斩首,也算是为民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