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板是中共潭城工委委员,他之前被史鲍鱼等一帮特务从梨园公所绑架出来时,恰好被赶来通知他开会的鹞子李发现了。鹞子李躲在一根电杆后,眼睁睁看着特务将老乔塞进了警车。他灵机一动,冒险招来一辆黄包车紧跟其后,想弄清敌人会将老乔带到哪里去。可敌人的警车左弯右拐,并驶上一段陡坡绝尘而去,任凭鹞子李如何恳求黄包车师傅跑快一点,两个轮子的黄包车还是追不上四个轮子的汽车。
鹞子李立即返回,将老乔被捕的消息向肖振虎作了汇报。
乔正凯从事地下工作多年,有着较为丰富的对敌斗争经验。他的被捕,无疑对潭城地下党是一个重大损失。为了不让军统特务顺藤摸瓜将潭城工委一网打尽,肖振虎当即命令鹞子李赶到各个联络点,请同志们迅速转移,同时将工委机关转移到吊马庄背后的一间民房,并积极想办法营救乔正凯同志,但苦于不知道敌人将他关押在哪里,急得肖振虎和大刘像热锅上的蚂蚁。
通过贴在街上的广告栏,与潜伏在特务机关的内线“北斗星”联系,得知老乔没有关押在军统潭城站内。也就是说,上次将张翼飞成功解救出来后,对敌人产生了强大震慑的同时,也给敌人敲响了高度防范的警钟。
那么,敌人究竟将乔正凯同志弄到哪里去了呢?
为了避免老乔被捕后家属惨遭不测,肖振虎决定亲自去将老乔的家属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大刘却主动请缨由他和鹞子李去完成这个任务。肖振虎本来想坚持,但大刘和鹞子李都认为他作为书记,目标太大,又刚接到上级的密电,敌人隐藏在我党的高级特务“猫头鹰”,最近盗取了我党一份绝密文件,虽然文件做了加密处理,敌人尚未破译,但十分危险,组织上除立即启用了新的密电码,而且做了最坏的打算,要求他们随时协助可能暴露的同志转移。因此,在如此雪上加霜的时刻,肖振虎肩头的担子太重了,老刘坚决不同意他去。于是,肖振虎只好答应将这个任务交给他俩,并嘱咐他俩务必小心谨慎,不要有任何闪失。
话罢,大刘和鹞子李立即赶到乔正凯家附近,可还是晚了一步,敌人已经抢先在乔家周围布置了暗探。为了能及时通知老乔家属而不被敌人发现,大刘心生一计,买来一担烧酒,一边吆喝着“卖酒啰!又醇又香的陈年老酒!”
一边朝着几个暗探面前走去。凶神恶煞的仇民德队长不耐烦地抬手赶他走开,大刘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酒水溅了仇民德一身。姓仇的顿时骂骂咧咧,仗势揪住大刘,抡起拳头就要打他,被副队长齐友军劝住了。大刘连喊冤枉,顿时引来路人围观,果然转移了敌人的视线。于是,鹞子李凭借飞檐走壁的功夫,趁机飞身潜入了乔家。
乔正凯的太太正在屋里收拾房间,拿着一块白毛巾在擦拭桌上的青花瓷瓶,见一个陌生男人突然闯进屋来,顿时惊慌失措:“你……你……”鹞子李为了打消她的顾虑,谎称自己是乔老板手下员工,对她说:“老板带着戏班子到外地演出去了,没有来得及告诉你,请你带着女儿跟我一起走吧!”
乔太太虽然是家庭妇女,但对陌生人还是有足够的戒心,她扔下毛巾,大起胆子说:“我不认识你,我不会跟你走。”
鹞子李见说服不了她,只好实话告诉她老乔同志被捕了,并提醒说:“根据以往经验,不排除敌人会将你们母女抓走。现在你家周围已经有特务盯梢,我现在是冒死来救你们,请你相信我!”
乔太太不知道丈夫是地下党员,也就没有经历过什么危险,因此十分固执,还是那一句话:“我不认识你,谁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再说,我女儿在读书,不能旷课,你赶紧走吧!”
不管鹞子李如何劝说,乔太太就是不愿意带着女儿跟他走。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响起“嘭嘭嘭”的擂门声,随即,仇民德带着一帮特务破门而入,一眼就看见了鹞子李。
鹞子李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立即掏出手枪“啪啪啪”就是几枪,仇民德闪身躲过,急忙还击。鹞子李又打了几枪,撂倒两个特务后,自知寡不敌众,把门推来关上,退到后院,跃上屋顶飞身逃走。
特务们蜂拥而入,翻箱倒柜搜查,不见了鹞子李的踪影,气急败坏地拿家具出气。他们“噼噼啪啪”砸烂一堆东西之后,还不解恨,又将乔太太刚刚擦干净的青花瓷瓶扔在地上,让这个漂亮的花瓶在一声脆响之后变成了一堆碎片,随后,将蜷缩在餐桌下的乔太太和女儿一把拉出来,喝令她们走!乔太太和女儿虽然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但要跟特务走,还是极不情愿。
仇民德端详着乔太太,见她三十岁左右,皮肤白嫩、光滑、细腻,身材保养得很好,就像那个摔碎了的青花瓷瓶一样漂亮,他好像饿狼发现了猎物一样阴森地哼了一声,一双贪婪的眼睛仿佛刀子般划过她的胸脯,阴阳怪气地说:“乔太太,走吧!”
乔太太惊恐万分、颤抖着身子问道:“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不去!”
“这就由不得你了!”
仇民德说罢不由分说来拉乔太太,并示意齐队长将小姑娘拖走,齐队长说:“她还是一个孩子,就算了吧?”
仇民德蛮横无理地命令道:“冷副科长早有交代,不管是大人孩子,一律带走!”
在东郊监狱阴森恐怖的审讯室里,罂粟花正在指挥爪牙给乔正凯用刑,何剑锋见他脑袋耷拉着,已经被抽打得皮开肉绽,有些不忍心地劝罂粟花:“歇歇吧!他已经昏死了。”
罂粟花不以为然地说:“对这些顽固不化的共党,我们绝不能心慈手软!”
这时,女秘书来到何剑锋身边,传话说:“何科长,站长找你。”
何剑锋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停下来把罂粟花叫过来,嘱咐说:“要留活口,不要将人打死了。”
罂粟花冲他一笑说:“放心吧!科长。”
何剑锋来到站长办公室,唐秃头将桌上的一份资料递给他说:这是“猫头鹰”从共党内部截获的一份密件。
何剑锋接过一看,上面除了编号和性别,全部由阿拉伯数字组成,不由一头雾水,问道:“内容是什么?”
唐秃头见门虚掩着,走过去关严,并反锁上,神情严肃地说:“这是共党保密等级最高的文件,情报科收到后始终无法破译,上报国防部保密局也无能为力,经专家分析研究后认为,极有可能是共党潜伏在我潭城要害部门的骨干名单。由于事关党国大局、潭城安危,毛局长下令,务必在最短时间之内破译密电内容。为此,决定派你速赴湘西,由‘猫头鹰’和龙山县保安团协助你潜入江南游击纵队执行这项特殊使命。”
听说任务如此重要,时间又紧迫,何剑锋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唐秃头下令说:“立即出发,不许告诉任何人!”
话说何剑锋刚离开审讯室,罂粟花转身便舀起一瓢水泼在乔正凯头上,见他睁开了眼睛,立即凶狠地吼道:“快说!再不说,我就只有给你上新手段了!”
乔正凯没有被这个像蛇蝎一样凶残歹毒的女人吓倒,抬起头来,毫不畏惧地说:“你别枉费苦心了!要杀要剐,快动手吧!我乔正凯不是软骨头。”
罂粟花杏眼圆瞪,正要发怒,仇民德来到她身边,低声向她报告:“人已经带来了。”
罂粟花阴险地笑了:“好!把她们给我带进来!”
仇民德立即像大弯虾一样俯首帖耳地说:“是!”
转身出去就将乔太太和女儿推了进来。罂粟花奸笑着对乔正凯说:“乔老板,你睁开眼睛看看,谁来了?”
乔正凯在亮处,他太太和女儿在暗处,还没等他看清楚是谁,乔太太和女儿已经奔上前来。一个扑在他身上惊恐万分地说:“正凯,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了呀!”
另一个胆颤心惊地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腿:“爸爸……爸爸……”罂粟花想猫哭耗子一样假意慈悲地说:“乔太太,劝劝你先生吧!只要他把该说的说出来,我就放你们回家。”
乔太太看见丈夫被摧残得血肉模糊,心痛得犹如刀割,泣不成声地说:“正凯,这是为什么呀?”
说着转过身来,祈求罂粟花说:“长官,我求您放了我先生吧!”
罂粟花装作通情达理地说:“我刚才已经说了,只要你先生招了,我马上就放了他。”
仇民德附和道:“否则,你只有给他收尸了。”
乔太太胆怯地望着乔正凯,劝道:“正凯,命要紧,你就依了他们吧!”
乔正凯暴怒地说:“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呀!”
罂粟花皮笑肉不笑地说:“乔老板,你这样硬挺着,不仅苦了自己,难道还想苦了太太和女儿?”
乔正凯顿时两眼喷火,怒视着罂粟花:“一人做事一人当!狗特务,你们赶紧放了我太太和女儿!”
罂粟花又恢复了她冷若冰霜的面孔,威胁道:“你以为我们保密局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的吗?好戏才开头呢!”
乔正凯无所畏惧地说:“你们不要枉费心机了!”
仇民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毫无人道地说:“乔老板,我奉劝你不要这样嘴硬,如果再不招供,我就把你漂亮的太太和女儿送到窑子里去,让她们生不如死。”
乔正凯心里一惊,顿时愤怒得浑身发抖:“卑鄙、下流、无耻!”
罂粟花狡黠地一笑,向仇民德一挥手,意味深长地说:“把乔太太和他们的宝贝女儿带下去,好好照顾照顾吧!”
仇民德淫荡地笑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乔太太,不仅脸上充满了色欲,而且眼神就像是一把早已磨得锋利的刀子,恨不得用它将乔太太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剥下来。
乔太太犹如一只可怜的羔羊突然掉进了饥饿的狼群之中,四周都是白森森的獠牙,她早已吓得缩缩发抖。仇民德走上前拦腰将乔太太抱起,就像饿狼捕捉到羊羔一样两眼发绿;另一个家伙则生拉活扯着小姑娘,仿佛魔鬼将少女拖到地狱蹂躏一样惨无人道。老乔没有想到敌人会这么快就把太太和女儿弄到这里来,尤其是听姓仇的家伙说要将太太和女儿送去当妓女,女特务又叫这些畜生一样的男人“好好照顾照顾”她们,他知道他们将要对太太和女儿干什么,脑袋顿时嗡嗡作响,精神的防线顿时像决堤的大坝一样崩溃了……
大刘和鹞子李没有接走乔太太和女儿,十分懊悔,回来垂头丧气地将全部经过向肖振虎书记做了汇报。肖振虎一听,心里顿时像开进了一台压路机,使他的五脏六肺都被压得快喘不过气来。他知道乔正凯的妻女一旦落入特务之手,必定凶多吉少;如果乔正凯经受不住敌人的考验当了叛徒,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因此,他立即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几个小时过去了,回来的人还是没有打探到乔正凯被敌人关押在哪里。冒险启动电台与潜伏在敌人内部的“北斗星”联络,也是一无所获。
然而,大街上,特务们正在四处搜捕地下党。
罂粟花带着特务冲进梨园公所,跳上舞台,打开暗室,从纸箱里搜出一部电台;仇民德一伙撞进一家旅店,直奔楼上一间客房,见屋里空无一人,他指挥爪牙东翻西找,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回头问跟上来的老板:“住在这里的客人呢?”
老板陪着笑脸回答:“早走了!”
仇民德的眼神立即像刀子一样落在他的脸上,厉声问道:“知道他们到哪里去了吗?”
老板吓得浑身像筛糠哆嗦:“不……不……知道。”
仇民德一把推开他,带着爪牙钻进汽车,立即风驰电掣而去;“潇湘书屋”门前,齐副队长奔来“咚咚”敲门,没有反应,一个特务等得不耐烦了,一脚踹开门,持枪冲进去楼上楼下搜了一通也不见一个人影,于是骂骂咧咧地说:“这些共匪比兔子还溜得快!”
齐队长悻悻地耸耸肩膀:“既然人早就跑了,撤吧!”
“湘江评论”杂志社门前,特务们早已拉起了警戒线,不许任何人进出。鹞子李之前已经赶来通知总编姚通达转移,没想到姚总编还没有来得及撤退,敌人已经将杂志社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姚总编知道凶多吉少,在劫难逃,也就把生死置之度外,急忙划燃火柴焚毁重要文件。
罂粟花等一帮特务鸣着警笛驶来,跳下车冲进杂志社,直奔姚总编办公室。
“湘江评论”是进步刊物,是敌占区独树一帜的舆论阵地,经常发表针砭时弊的文章,为唤醒广大民众的觉悟起到了积极的作用,潭城当局早就怀疑姚总编与共产党有染,欲将其逮捕法办,但苦于没有足够的证据和迫于舆论压力,迟迟没有动手。此时,罂粟花似乎已经拿到了杀手锏,便有肆无恐地找上门来了。
姚总编确实是中共潭城工委委员,他被困在里面无路可走,知道一旦落入军统特务之手将生不如死,立即拔出手枪,准备与敌人拼一个鱼死网破。
一个浓眉大眼的特务持枪冲在前面,姚总编心想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一个,瞧准对方脑袋就是一枪,接着连续扣动扳机,又撂倒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不料被蜂拥而来的特务连中数枪,尤其是被罂粟花一枪击中胸膛,踉跄一下便倒在了地上。
罂粟花蹲下,用手指试了一下姚总编的鼻息,他已经停止呼吸,起身踢了他一脚,懊恼地转身就走。
早就转移到新联络点的肖振虎并不知道特务们正在全城展开搜捕,搓着一双大手,还在为不知道乔正凯的下落而苦恼。这时,大刘匆匆跨进屋来向他报告:“‘北斗星’传来消息,老乔被关押在东郊监狱1号刑讯室。”
说着从身上掏出“北斗星”画的草图,交给他说:“这是监狱的平面图,左侧画了圈的地方就是囚禁老乔的1号刑讯室。”
肖振虎接过图看了看说:“太好了!”
接着关切地问道:“老乔同志在里面表现如何?”
大刘回答说:“‘北斗星’说他十分坚强。”
话音刚落,鹞子李慌忙回来报告说:“《湘江评论》姚总编没有来得及转移,不幸牺牲了。”
肖振虎和大刘顿时大吃一惊,悲痛万分。良久,肖振虎分析说:“既然老乔没有叛变,那么敌人为什么会突然捣毁‘湘江评论’呢?”
鹞子李也不解地说:“是啊!我也感到蹊跷。姚总编的牺牲应该不是孤立的,不排除我们内部出了问题!”
大刘换了一个角度问道:“是不是敌人发现‘湘江评论’总是跟他们唱反调,对姚总编下了毒手呢?”
肖振虎若有所思地说:“我认为没有这么简单,也许形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更复杂、更危险一些。现在,我们只有抓紧时间将老乔营救出来,才能弄清事实真相。”
说话间,外面传来警车鬼哭狼嚎般的“呜咽”声,他们急忙关闭照明,拔出手枪,紧张地贴在窗边和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