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孤零零在楼顶等了许久,却什么也等不到。而越是什么也等不到,他心中的忧虑就更加如野火燎原,无法可止。
没有后续,是不是说明,君子敏已经引着对手离开了这附近?秦渊猜测着。从逻辑上讲,这种猜想也许没有错误。然而推测的起始一错,再严密的论断也就只能南辕北辙。
他却毫不自知。
他越想越怕。既然君子敏已经再次遭遇敌手,那么杨可非呢?她是否受到了来自两方人马的夹击?
想到这里,他一刻也不能安度,心中急火也顷刻点燃了大脑,他什么也不管,只是看了看方才与陶允斯小队交战处所在的方向,也不指定地面还是半空,立刻就发出了瞬移指令。
烈风扑面,他只是屏息而过。才觉风停,他就感到自己整个身体开始重重下坠。他慌忙低头去看,顿时吓了个魂飞天外……
原来方才他心急如焚,根本没有指定地面目标,于是瞬移默认垂直方向位移为零,这样一来,当他到达不久之前的这处战场时,自然也仍旧身处十层楼的高度。然而这里并没有任何建筑,只有荒芜的野园。
紧急之下,他立刻看准地面,再次发动瞬移。又是一阵劲风,他已经直接出现在了地面,临场紧急应变,险险救了自己一命。
回到地面,他也没有心情大拍胸口直叹好险,立刻张大眼睛四下环顾,希望找到一些他们临走时来不及抹去的痕迹。然而并没有。这里的一切都跟他刚才离开时一模一样,被君子敏填上的坑洞仍旧能看出痕迹,除此之外,也就再无其他。
他却并不甘心,情急之中,他又想起了杨可非让他们离开时,悠远目光所注视的方向。这处野园所在,已经极靠近学校围墙。杨可非当时岂不正是望向围墙外的远方?
想到这里,他立刻也抬起头,朝那个方向望去,高耸的水泥墙壁距离这边还有二十多米的距离,天色渐暗,他肉眼也看不真切。秦渊立刻目视墙头,发动瞬移。
而另一边,水雾迷蒙的浴室里,杨可非仍旧伫立在源源不断的炙热水流中。她目光随看着身前被水淋透的便笺,然而眼神并不凝聚,显然注意力早已不在这里。
秦渊才上到墙头,立刻就发现了可疑之处。
整片水泥墙壁都是统一的灰白颜色,而那一处却有一小片区域颜色深暗。他沿着墙头碎步快走,到了那处,俯下身来,仔细观察。
这一团巴掌大的颜色虽然已经渗入了墙体,但看起来并非是那种久经日晒雨淋之后的陈旧痕迹。借着夕阳的余晖,他终于肯定了这一团深色属于暗红。他心中更紧,狗一样把鼻子凑上去闻嗅。
这一闻,差点吓得他直接从墙上摔了下来。这是血!
拜莫玉朝所赐,他受过太多伤了。血的气味对他来说甚至比刚煮熟米饭的气味还要熟悉。这的确就是血。
秦渊再也不能冷静克己。他腾地站起身来,望向校外远方。学校地址位于市区郊外,此时一出围墙,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荒山野岭。
秦渊却管不了更多,他仍旧看准杨可非当时看定的方位,选定大概百米的距离,瞬移。
荒野是多少年没有人踏进的荒野。秋日渐进,草败枝黄,就连鸟兽也都绝迹。
秦渊沿着这个方向,每次瞬移大概百米。他不确定会不会在路上发现什么,但是落日西斜,荒野虽然辽阔,肉眼可以看清的范围也越来越小。他有能力一次移动一千米,但是如果漏掉了什么,他将追悔不及。
秦渊就这样一刻也不停歇,也不知道往这个方向发动了几十次瞬移,然而再也没有发现任何新的痕迹。
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查看粗略,中途有所遗漏,于是按照五十米的间距重新搜索了一遍,仍旧一无所获。眼看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他只觉越来越绝望。
越过辽阔原野,他望着西方的深蓝夜空,猛吸一口气,大吼道:“可非——”
西方的最后一抹深蓝也变成了黑色。
秦渊发足全力的喊声在无垠的旷野里显得如此微弱而渺小,跟它的主人一样无力。
秦渊喊过几声,也许是心中的焦虑得到发泄,他渐渐冷静下来。
一旦冷静下来,他立刻猛地大拍脑门,暗骂自己怎么被吓傻了:杨可非是有手机的啊。自己虽然没有,但是栀语无夏有啊。自己在这里没头没脑地找,怎么就没想到回去找栀语无夏借手机打个电话呢?
想到就做,他立刻回头看着学校的方向。虽然已经隔了相当远的一段距离,但是夜晚的整片旷野里只有学校那一区域亮着通明的灯火。他看准方向,发动瞬移。
离开时是分段瞬移,回去心急,他只用了一次瞬移就已经回到了校园,趁着夜色,他在校园里认清方向,再次瞬移直接就到了教学楼入口旁的阴影里。
一进教学楼,他立刻拔腿狂奔。栀语无夏的教室在5楼,他一口气跑上去,心口都要炸了。扑倒栀语无夏的教室门口,他喘了半天才回过气来。这才发现整个教室所有人都张大嘴看着他,虽然没有老师,却显得比有老师时还要安静。
秦渊也不在乎,他立刻扫视全场,发现君子敏果然不再座位,便自快步走到无夏桌边,低声道:“无夏,快把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无夏对他显然仍有防备,不信任的眼神看着他,放在桌面上的手也迟疑不决。秦渊见他犹疑,心念电转,知道自己说杨可非的事他多半不会在意,便转而道:“你看君子敏去哪了?”
无夏道:“她自己在家自习难道很奇怪吗?”
秦渊肯定道:“如果她不在家呢?”
无夏撇撇嘴:“不在家还能在哪?这里可是学校,还能有什么地方可去?”
秦渊道:“你何不打个电话问问。”
无夏被他说得也有些狐疑,从课桌里拿出手机,对秦渊道:“行。出去说。”
二人离开教室往楼下走,无夏也不多话,翻起摩托罗拉的翻盖就开始翻通讯录拨号。
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只是在旁边听到一声极其轻微的“喂”,秦渊就知道是杨可非在接电话。对面可是君子敏的手机!他强行忍住,才没有劈手过去把手机抢过来。
不过在旁看到无夏仍旧面色不变的说着,他也就不再那么焦急。